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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五人下山一人還(六)

  肖庶的殺陣對那斑駁也隻能起到一些牽製的作用,暫時打斷一下它的動作,卻隻是幾息間,便無法再對其造成傷害。


  “抓緊撤!”


  石透一聲大喝,透出元力,直接祭出元籍,那手中的長劍忽然散發出一陣強烈的火勢,鋪天蓋地的朝著斑駁卷去。


  肖庶見此,急忙將邱鳴背上,朝著另一邊跑去,夜央拉著穆彬沒敢耽誤,掃了一眼四周接連不斷的冥獸,臉上浮現一絲緊迫,快速跟在眾人後方。


  “夜姐姐!夜姐姐!”一邊狂奔,穆彬卻是在身旁不斷喊道,也不知有什麽急事,非要在如此緊要的關頭說事。


  夜央本不願應答,隻顧逃命,對她來說,沒有什麽比保命更為重要,但是又覺得穆彬語氣中帶著急迫,無奈之下,隻得問道,“咋了?”


  “你手臂在發光!”穆彬直言回道,死死盯著夜央手腕處的那串墨綠色手鏈,此時正散發著一股赤紅的光芒。


  夜央聞言,下意識朝下掃了一眼,果然如他說的那般,手鏈正散發著強烈的赤色光芒,可是她卻不知生出了何事,腳步依舊未停半分,朝前跑著。


  眾人一陣疾馳,來到一處山脈的夾縫之中,前麵是一灘平緩的陸地,其上蓋著厚厚的一層枝葉。


  後方的斑駁追的很緊,完全不給眾人喘息的機會,石透等人跑著跑著突然停了下來,分散站在兩邊,像是給夜央主動避讓開了一條通道。


  夜央望著眾人,還待奇怪,卻是從後方傳來一陣嘶鳴,鐵蹄聲也越發離得近了,她不敢耽誤,拉著穆彬,徑直朝前跑去。


  濃厚的毒霧擋在前麵,本就看不太清,在離近眾人身邊之時,站在兩邊的石透和肖庶急忙提醒道,

  “不要再往前了!”


  夜央聞言,正準備一個急刹,停在原地,卻是腳下忽的被什麽東西給絆了一下,徑直朝著前方撲了上去。


  落地時寂靜無聲,就好似落在了棉花上一般,緊接著夜央連帶著穆彬兩人的身子開始逐漸下陷,原來這一片都是沼澤之地,怪不得石透他們一直往這邊跑,其本意是想通過這片沼澤,將斑駁給直接困住,卻沒曾想反倒是夜央第一個掉入了陷阱之中。


  其實也不怪她,要不是代曼突然伸腳絆他一下,夜央原本可以停在邊緣處,也不至於一股腦撲進那泥沼之中。


  緊隨其後的便是斑駁,那馬的速度本就快的很,急刹更是難上加難,直接一股腦衝了進去,也和夜央兩人一樣,陷入到了泥沼之中。


  夜央一臉驚慌的望著四周,對於從小便各處冒險的她來說,腦子裏忽然便生出了應對之法,隻要保持身子不動,便不會向下深陷。


  她極力保持鎮靜,並囑咐身旁的穆彬,但盡管如此,她們深陷的沼澤似乎與別地不同,即使在怎麽靜止,身體也不受控製的快速向下深陷。


  夜央見此,心中不安更甚,她知道如今真是在劫難逃了,而後望了一眼身旁驚慌失措的穆彬,眼神一凝,緊要牙關,運轉元力,將雙臂掙脫開來,而後一把提起穆彬的衣襟,將其扔到了岸邊。


  而她和斑駁便隨著那泥沼快速下陷,僅僅半分時間,便看不到蹤影。


  “夜姐姐!”


  “夜姑娘!”


  穆彬趴在沼澤邊,雙手不斷亂抓著地下的鬆軟泥土,一邊哭喊著向前蠕動,卻是被石透用那木匣給直接攔住。


  這沼澤看上去格外不一般,隻要稍稍沾染,便無法再上的了岸,好似下方有數千萬隻手在猛地把人往下拽一般。


  夜央明知死局不可破,卻不甘心穆彬如此小的年紀就隨自己送了性命,在千鈞一發之際,終是使出渾身解數將穆彬給扔到了岸邊,可她自己卻永遠的沉了下去。


  代曼嘴角泛著一絲微弱的壞笑,眼睜睜看著夜央逐漸消失在沼澤中,心中瞬間覺得解氣暢快。


  雖說兩人之間沒什麽深仇大恨,可是她屢次冒犯自己,光是這一點便無法忍受,更何況她自己心儀的邱鳴還對她如此重視,女人的嫉妒心裏一旦上來,便無論怎樣也難以收得住。


  更何況她還是青翎宗的丹門大師姐,那股無與倫比的驕傲自豪,是容不得半點貶低和歧視的。


  肖庶將一切看在眼裏,包括代曼有意伸腳的那一幕,但他卻不置可否,就連他內心也隻是稍微覺得詫異,他的詫異是想不通代曼竟然對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生出如此大的仇恨,更是到了不死不罷休的地步。


  “夜姐姐!夜姐姐!”穆彬依舊扯著嗓子哭喊,哪怕夜央沉下去已然過了一刻鍾的時間,他的臉上卻始終傷心到無法自拔。


  石透見此,頓時覺得有些煩躁,他本就是愛清淨之人,腦子裏裝著的隻有劍道,和他木匣裏的那把元器寶劍,除此之外,他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夠了,她已經死了,你再如何哭喊都無濟於事。”石透嗬斥道,隻想盡快讓穆彬安靜下來。


  “不會的,夜姐姐不會死的,夜姐姐不會死!”穆彬雙手靜靜攥著拳頭,拚命的捶打著眼前的泥土,嘴裏不斷叫喊著,眼中的淚水卻不受控製的落下。


  他對夜央的感情絲毫不遜色於秦明他們,甚至也和他們一樣,將夜央當做了信念,這份信念是來源於一個能夠真正關心他們,照顧他們,疼他們,愛他們的女子,哪怕在將死一刻,也會拚盡全力保證他們的周全。


  夜央的神通他們早就見識過了,一個會飛的仙女,又怎麽會因為這灘沼澤而死去呢?他不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相信眼前的這個事實。


  肖庶放下背上的邱鳴,緩步走了過來,蹲在穆彬身旁,沉聲道,“她回不來了,你還是跟我們走吧!我們會平安將你帶回師門之中的。”


  穆彬沒有言語,他隻是逐漸停止了哭喊,死盯著眼前平靜陰暗的沼澤,不知在想些什麽。


  代曼沒去理會這些瑣事,而是走到邱鳴身旁為他檢查著傷勢,如今沒有了斑駁的困擾,眾人也能趁機好好修養一番。


  “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等夜姐姐,她一定會回來的!”


  穆彬冷聲說著,臉上浮現一抹堅定,也不知是哪兒來的自信,心中直接篤定夜央還會回來。


  肖庶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沒想到夜央身邊的人都如此特殊,兩個七八歲大的小孩,一個是天生的四聖血脈,還有一個對她有如此深厚的信念,真是極不一般。


  “就算你夜姐姐還有出來的那一天,也不是現在,此地危機四伏,你又保護不了自己,在此地等候白白丟了性命,你覺得劃算嗎?”


  “我覺得值,那便值,無論如何我也要等到夜姐姐回來的那一天。”穆彬肯定說道,語氣中透露的堅決,絲毫不容置疑,鐵了心要在這裏等候。


  肖庶見此,覺得再說下去已是無用,無奈之下隻得朝著穆彬背上輕輕一點,將他弄暈,而後將其抱起,隨著眾人朝外圍走去。


  ……


  眼前是一片漆黑,朦朦朧朧的雲霧籠罩在空氣之中,將四周的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周圍偶爾會響起一陣滴答回聲,好似水滴從高空掉落在青石板上發出的聲音。


  嘎吱嘎吱

  黑暗中散出一陣脆響,那聲音好似骨頭折斷時發出的,聽的人頭皮發麻,湊近細看,隻見一個黑影,正用手抓著一塊帶著骨頭的血肉往嘴裏喂著。


  那黑影盤腿坐在原地,身形瘦削且嬌小,倘若不是表麵那層幹枯的皮肉依舊健在,會誤以為坐在那兒的是一具骷髏骨架。


  此處是一個洞穴,其上緩緩流動著一片暗沉,如河流,卻渾濁不堪。


  洞穴角落還躺著一個人影,身材曼妙,衣服上沾染著許多泥漿,其手腕處帶著一串手鏈,散發出微弱的熒光。


  咚!

  黑影隨手扔來一塊吃過的骨頭,恰好砸在了那人的頭上,傳來一陣脆響,那人身子輕輕顫動一番,蠕了蠕身子,緩緩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黑暗。


  血腥的惡臭不斷往鼻子裏灌入,讓她覺得反胃,透著手鏈的微弱熒光,她緩緩坐起身子,環顧四周,臉上浮現一抹迷茫。


  此人正是從沼澤中陷下去的夜央,卻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古怪的洞穴之中。


  嘎吱嘎吱

  正當她覺得匪夷所思之時,骨頭的脆響再次傳來,那聲音泛起的瞬間,便讓她全身一震,身上汗毛倒豎,如受驚的老鼠般急忙朝後退去。


  心裏的不安讓她不敢輕舉妄動,麵對前方的黑暗,她更不敢隨意試探,這種危機意識一旦生成,便再也難放下。


  她靠牆站在角落,朝著前方望去,隻能依稀感覺到有個嬌小的黑影坐在那裏,時不時用手抓著麵前的什麽東西,在往嘴裏喂。


  她瞬間想到了和她一起沉入沼澤中的冥獸斑駁,倘若它也掉落這洞穴裏,難不成那黑影正吃的便是那斑駁。


  這隻是出現在她腦海裏的一個胡想,可一旦想到這裏,便再也揮之不去,能夠將如此強大的冥獸作為食物,那黑影的身份很顯然極不一般。


  “難怪今日的食物如此味美,原來是快要成型的冥獸。”


  話音忽然響起,將夜央嚇了一個激靈,那聲音蒼老且沙啞,就好像是沉寂在時間長河無數歲月所發出的第一聲,語氣透著滄桑蕭瑟之感,並不像他話裏的意思那般喜悅。


  夜央怔在原地一動不動,光是聽到那聲音就讓她感覺心慌,在此種情況下還是選擇沉默的較好。


  黑影說完,便不再言語,將手中的一塊頭骨直接扔到一旁,傳來一陣脆響,聲音響起的那方,忽然冒出一陣綠幽幽的熒光,將整個陰晦的洞穴瞬間點亮。


  夜央望著前方,臉上的驚慌更甚,眼中透著恐懼,再次朝後退去,即使貼到了牆麵,身子卻依舊不斷朝後蠕動。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具蓬頭垢麵的幹屍,粗糙且幹癟的皮肉粘黏在骨架上,寬大破爛的衣裳空空蕩蕩的架著整幅身軀,灰白髒亂的頭發胡亂擋在臉上,看不清麵容,一隻血汙的手耷拉在膝蓋處,雙腿盤起,如同一個坐化的高僧,卻是格外觸目驚心。


  “你…你…”夜央驚愕道,卻是話到嘴邊無法出口,腦子裏一片空白,就連第二個字也難以說出。


  那人沒有言語,隻是將頭輕輕扭動一下,露出一隻血紅的眼睛,那瞳孔隻看一眼,便知道不是人類所有,一條黑色豎紋橫在中間,就像一柄長劍,四周全是血紅,透著無邊的殺意。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夜央被嚇得全身都有些顫抖起來,心中憋著一句話,直接喊了出來,聲音有些響亮,像是借以壯膽。


  可她剛說完便後悔了,她知道這個世界沒有鬼,所謂的鬼也不過是魂靈一族在裝神弄鬼罷了。


  “不簡單,不簡單。”那人自言自語說著,並沒有正麵回答夜央的問題,語氣中卻是透著一絲詫異。


  “什麽不簡單?”夜央好奇問道,雖覺得此人造型恐怖,但幸好還能說上幾句話,心中的恐懼逐漸沉降下來,不再如最開始那般提心吊膽,但盡管如此,她依舊時刻防備,不敢掉以輕心。


  那人默不作聲,隻是用眼盯著夜央,被這樣一隻眼睛凝視,讓她呼吸都有些紊亂起來,全身的毛孔都好似在抗拒,她不清楚眼睛背後的是一張什麽樣的人臉,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好奇,直覺告訴她,少說話多留心。


  她環顧著四周,此時所在的地方是一處亂石堆砌的洞穴,其上飄動這一條陰晦的泥河,那便是她早前掉落的泥沼,不過讓她好奇的是那泥沼為何會飄在半空,沒有落下。


  地上淩亂散步著一些枯骨,大多是些獸類的骨頭,遠處堆砌著如小山一般的頭骨,很明顯皆是那人所謂。


  四周牆壁上布滿了凹槽,其內生長出許多綠色的植物,仔細瞧去,竟然都是苦莦草,遍布在四周的牆壁之上。


  “那東西很苦,不好吃。”那人緩緩開口道,字裏行間像個小孩在發牢騷。


  夜央一聽這話,表示讚同,緩緩點頭,“的確不好吃。”而後補充道,“但我卻需要它。”


  “你是為尋它而來”那人話語中透著不解,語氣卻依舊深沉,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喉嚨生鏽了一般,帶著些凜冽沙啞。


  夜央搖搖頭,指了指上方緩緩流動的泥沼,開口道,“我是被斑駁追趕,不小心掉落下來的。”


  那人不再言語,眼睛突然閉上,似乎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呆呆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些什麽。


  夜央依舊緊靠著身後的牆壁,不敢隨意亂動,她耐心等待著,等著那個人從思考中醒過來,這一等便是半個時辰,那人始終沒有睜眼,好似睡著了。


  “大叔,大叔?”夜央試探性的噓聲喚了喚,卻是沒能將那人叫醒,不免有些急躁,她不知道這人是誰,也不知道為何會出現這片地方,心中有太多疑惑都需要眼前之人回答,可他卻好似睡著了,再難醒來。


  夜央又等了一會兒,在此期間未曾放鬆半點警惕,她貼著牆壁朝著左方移了幾步,將牆壁之上的苦莦草順勢摘了下來,丟進玉符之中,見那人依舊未有反應,便壯著膽繼續重複著剛才的動作,將身旁長出的苦莦盡數摘了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掉到這裏來昏迷了多久,但估算著日子,離一月之期越來越近,如今苦莦到手,接下來她要做的便是離開這個古怪的洞穴,趕往煉羽堂。


  她環顧四周,一眼便能將整個洞穴看盡,除了石壁還是石壁,似乎沒有逃生的出口,唯一能走的便是頂上那片緩緩流動的泥沼。


  她抬頭朝上望去,估摸著有三四米高,這樣的高度,她有信心能直接跳到,可她卻沒有絲毫信心能從那泥沼中出去,畢竟自己就是從那裏麵落下的,想要再次出去,恐怕比登天還難。


  “大叔!大…”


  “你想出去?”還不待夜央喊完,那人忽然說道,可卻沒有睜眼。


  夜央警惕的朝著正中移了移,和那人再次拉開距離,微微點頭示意,“是的!不知有什麽辦法能夠從這裏出去?”


  “今夕是何年?”那人再次選擇回避,說了句驢頭不對馬嘴的話。


  夜央聞言,心中已然有些惱怒,她覺得這人就是在變相戲耍自己,每次一到關鍵問題,就甩出一句詞不對意的胡話。


  “不知!”夜央回道,語氣中透露著不滿,即使她很害怕,但卻無法再掩飾內心的不悅。


  那人聞言,猛地睜開雙眼,一道紅色劍影朝著夜央飛射而去。


  夜央見此,眼神一凝,來不及猶豫,急忙從玉符中掏出那把龍爪匕首相抗,卻是聽到一陣鈴音脆響,紅色劍影碰到匕首的那一刻直接將其砍成兩半,匯入夜央體內。


  她隻覺得全身一顫,腦海裏忽然浮現幾式劍招,那每一劍的威力施展出來,都好似能毀天滅地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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