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女人和娃
“其實很簡單,我總覺得我們兩家之間,有什麽必然的淵源。”我說道:“你監視點你家,我監視我們家,一旦發現了什麽,我們兩個就一起行動。”
“這晚上睡覺會被人趴窗戶,想想都夠瘮人的了。”文寶膽怯的向外麵望了一眼說道:“這以後我哪裏還敢在家裏呆啊!”
“你還是不是男人?”我恨恨的說道:“經曆了這一次的生死,想想那些日子喝人血活著我就覺得埋汰!”
“怎麽感覺自己都不再是一個人了,跟那些個魔鬼有什麽分別?不管你跟不跟著我幹,這條路我是走定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文寶就繞著那間上了鎖的房門一頓轉悠,連一扇窗戶都沒有的房間,怎麽看著也不像是給活人住的。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兩研究後一致決定,再等等看,過一段實在不行趁著文寶爸爸不在家,我們把鎖頭砸開進去看個究竟。
這一天下午,院子裏突然的來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還帶著一個女人的哭嚎聲!
我跑出屋子一看,隻見幾個壯漢駕著一個中年的男子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娘們。
被駕著的男子麵色枯黃,神情萎靡,雙眼緊閉,看那架勢如果不是有人駕著,立馬的就會癱瘓在地上。
看著這群人弄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來到我家,我就知道,這又是一個撞了邪的。
冷冷的站在一邊,看著曉曉跑了出來,搬椅子拿凳子的招呼那群人坐下。
自從上次的事情以後,我就沒和家裏人說過一句話,曉曉也不例外。
安排了這些個人坐下,曉曉慢慢的向我靠了過來道:“承祖哥哥,要不我也給你也搬個凳子坐下?”
我厭惡的看了曉曉一眼,沒有理會她。
“我知道你討厭我,討厭這個家,可是…有一天你會明白的。”曉曉眼圈紅紅的說道。
“曉曉,請你爸爸出來。”正在給男人搭脈象的爺爺喊道。
那個一直哭泣的女人“撲通!”一聲給爺爺跪下了,哭著說道:“我求求你了白老神仙,救救我們家的男人吧!”
爺爺一邊給男人搭著脈象,一邊不經意的問道:“你能說說你家裏的怎麽發的病嗎?”
女人哭訴道:“話說三天前晚上,我娘家的嫂子生二胎,我急忙的趕去了鄰村的娘家。”
“這半夜裏生孩子,沒想到嫂子竟然還是難產,我娘家離鎮子上的醫院又遠,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嫂子就大出血。”
“這眼看著我娘家嫂子沒氣了,那租來的麵包車也突然間的熄了火,說什麽也打不著火了,大夥下車一看,竟然是停在了一片墳場旁邊。”
“當時正是夜半的時候,那墳場嗖了嗖的陰風直刮,再加上車上有個死人,這一時間把大夥都給嚇了個夠嗆!”
“突然,一個很大的旋風刮了起來,打著轉的就直奔著車上而來。”
“還沒等大夥明白怎麽回事呢,就聽見車上“嘎嘎!”的傳來了嬰兒的哭叫聲。”
“孩子竟然生了,而且還是個大胖小子,可是孩子他媽卻再也沒能醒過來。”
“這眼看著這孩子生下來就沒有了娘,孩子他爸還忙著給我嫂子操辦喪事,我也隻好把孩子抱回家裏來撫養。”
“可是自從我把孩子抱回家來以後,我丈夫就莫名其妙的一會哭一會笑的變得不正常了。”
“這才僅僅過了三天時間,老神仙你看看,我丈夫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了!我求求你快救救我的丈夫吧,要不然我這一家老小可咋活啊!”
女人跪伏在地,聲淚俱下,看著著實的讓人可憐!
這時候爺爺扔下男人的手腕,淡淡的問道:“你抱回來的娃起名字了嗎?”
“真是個魔鬼,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問人家的娃起名字沒!”我在心裏暗暗的罵道。
被爺爺這麽突然的一問,女人似乎也愣了一下道:“沒有,哪裏還有心思給娃起什麽名字!”
看著走過來的爸爸,爺爺淡淡的說道:“你跟這個女人回去一趟,去把她抱回來的那個娃給帶過來。”
“不是,老神仙,現在是我家裏的得病了,你要抱那個娃來幹什麽?”女人有點懵了,不知道要回家抱孩子幹什麽。
爺爺身子依靠在台階上,吧嗒吧嗒的抽著他的旱煙,不在搭理女人的話茬。
“走吧!”爸爸抬腿向院外走去。
女人疑惑的看了看爺爺,轉身跟著爸爸出門而去。
院子裏陷入到了一片沉默,一直等了將近一個多時辰,爸爸帶著抱著孩子的女人回來了。
一個滿臉褶皺的小娃娃,黑不溜秋的皮膚,長長的腦袋,但卻長了一雙黑黝黝的,充滿詭異的圓眼睛。
不知道為什麽,當看到小娃娃的那雙眼睛的時候,心裏不由自主的泛出了一股寒意,是那種讓你心裏打顫的驚懼,不想再看第二眼。
爸爸把小娃娃抱到爺爺的跟前,爺爺隻看了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揮手示意抱走。
“現在時辰還早,曉曉去準備點便飯給大家吃。”說完轉身衝著爸爸使了一個眼色,二人回到爺爺屋裏去了。
我一看,悄悄的轉到了我家的房子後麵,蹲在爺爺房間的後窗台下,想要聽聽他們都說了些什麽?
隻聽見爸爸的聲音說道:“今個這個有點紮手,弄不好會損耗我幾年的道行的。”
“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爺爺說道:“我們總不能看著這活人陽氣被鬼給吸食了吧!”
“嗨!想想我們家這一輩輩的都幹了些什麽?”爸爸小聲的說道:“這人事鬼事都要管,那麽誰又來管管咱們。”
“行了!”爺爺似乎很不耐煩的說道:“以前你從來都不會說這種話,難道那個女人對你就那麽的重要。”
“那不是重不重要的問題。”爸爸提高了聲音道:“我們祖祖輩輩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為了主人而活著,我們得到了什麽?”
“我們奉獻家族,奉獻生命,卻發現連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還算是一個男人嗎?”
“好了!”爺爺停頓了一下說道:“緣來緣散,這個你都不明白,枉費了你修行了這麽多年,枉費你還是我們白家的子孫!”
“你…你就會拿我是白家人來壓我。”爸爸吼了起來道:“反正現在承祖也已經長大了,可以繼承我的事業了。”
“說不好哪一天,我真的厭倦了,我就會徹底的消失掉,到時候你別說我沒告訴你!”
“你敢!”爺爺隨即壓低聲音道:“臭小子你以為你想兩膀子一晃就沒事了,不信你試試,什麽時候死都不是你說了算的。”
“為了那個女人你也不是沒死過,現在你不是照樣好好的站在這裏。”
屋子裏陷入了沉默,偶爾傳來剪子的“哢哢!”聲。
吃過晚飯,爸爸抬來一塊木板,讓人把那個不醒人事的男子,仰麵朝天的平放在了院子裏。
男子的頭部,對準了我們家堂屋子裏的那口陰木棺槨,爸爸單眼吊線的瞄了一下,不斷的調整著位置。
又從爺爺的房間裏,抱出來一堆紅紙紮成的小人,立在了男子的身體周圍。
我暗暗的數了數,紙紮的小人一共有十二個,高下大概有一尺,各個做得活靈活現,五官具在。
爺爺從屋子裏端出來兩個黑色的飯碗,每個碗裏都裝著乳白色的看著很油脂的膏體,放在了男子頭頂部位的地上。
侍弄完這一切,一張大紅布整體的蒙在了男子的身體上。
爺爺走到送男子來的那群人跟前吩咐道:“等下不管他怎麽樣的掙紮,都要死命的壓住他。”
“不可有半點的閃失,否則就算救活了他的命,他也會變成一個傻子。”
幾個人似乎是很害怕的相互看了一眼,諾諾的答應著。
“棺材少爺,我們怎麽行動?”文寶不知道什麽時候鑽了出來,拽著我的衣角說道。
“行動你個頭,癟犢子玩意!”我小聲的罵道:“你沒看看現在是在救人,別特媽的瞎跟著摻和。”
“救人?你不是說你們家裏人都是魔鬼嗎?怎麽還會救人?”文寶小聲的嘟囔著。
“你瞎啊!這麽多年你特媽沒看見我們家救過多少人啊?”我罵道:“其實我也搞不懂了,我們家是救人還是害人的。”
“那還不明白,明裏是救人的,暗裏卻在害人!”文寶說道。
“少說幾句你會死啊!”我狠狠的瞪了文寶一眼道:“消停的看著,要不然就麻溜的滾回去!”
“哇哇!”傳來了嬰兒陣陣的啼哭聲。
哭得很是尖銳,似乎是有人在狠狠的掐他,手炮腳蹬的,在女人的懷裏死命的掙紮!
這時候我竟然看見爺爺笑了!滿臉的皺紋擠在了一起,就像一個剛蒸出鍋開花的包子。
就連那眼神裏也寫滿了笑意,是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帶有挑戰性的一種笑!
這許多年來,見到過無數次的爺爺和爸爸給鄉親們看外病,可是像今天這麽大張旗鼓的架勢,我還是頭一次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