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176命苦

  王春燕幫王麗找回兒子,讓她一家團圓和美的第三天,王春燕下午接到一個陌生女子的電話。


  對方聲音沙啞,帶著哭腔,說她叫王佳佳的,聽王麗的介紹,便求助她了。


  “好的,說說你的難處吧。”


  “我今年28歲了,現在挺難受的,因為一輩子的人生大事遇到了我媽的阻擋了——我們拍了婚紗照,領了結婚證,都通知親友下個月來參加婚禮了,我媽卻死活不同意,說我老公徐剛給的彩禮少。我如果對徐剛的感情不深,我如果不愛他就不會和他結婚的,而且我現在都是二婚了。”


  “二婚?那你頭婚是怎麽回事?”


  “我22歲結婚,老公家條件挺好,他對我也好,我大學畢業後就在他公司上班,是他追求我一年左右。他婚前對我挺好的,不想他婚後性情大變,好玩好喝,常常半夜回家甚至不回家,而且回到家裏常常是喝得半醉,對我非打即罵的。他家是有錢,他高興時也給我錢花,一個月能給兩三萬,但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很傷心,我忍了又忍,忍了兩年卻還是沒懷孕。我們住婆婆的別墅,婆婆特別強勢,公公十年前病逝了。婆婆罵我是不會下蛋的母雞,對我是百般看不順眼,逼我們離婚的。老公不願意,他畢竟是我的第一個男人。婆婆說找一個我這樣的鄉下女人,一抓一大把,他不離就說死給他看,還尋死覓活的,於是我們的婚姻結束了。”


  “那現在的老公你媽又為什麽反對?”


  “我和老公認識兩年了,可以說挑不出他的毛病,我媽卻忽然不同意的。我以前經常帶他回家吃住,我媽平時也沒說他有什麽不好的。這回我媽忽然反對了,我爭吵無效的。我回去找老公,他竟然也說既然我媽如此反對,不祝福我們,那婚禮就不辦了,我們離婚得了。我那麽愛他,我該怎麽辦呀?回家,我對媽來軟的硬的,她都說不可能。”


  “你把這軟硬經過說詳細點吧。”王春燕說。


  “好。”王佳佳說了。


  我求媽,說我不會看走眼的,講和我同歲的與我頭婚的徐剛會對我好也會對她好的。


  “他拿什麽好?拿花言巧語嗎?”


  “媽,他平時對我們不好嗎?他的好不是體現在行動上嗎?怎麽能說他是花言巧語呢?”


  “行動?他平時幫幹點家務就算是行動了?那能值幾個錢呀?我不要別的我要錢,追求你的有錢男人多的是,媽也替你相中了一個,媽要你嫁給他,反正你現在還沒舉行婚禮呢。”


  “媽,我不要什麽有錢人,我隻要徐剛,我要為他結婚生子。”


  “行,你現在長大了,有主意了,不聽媽的話了是不是?你真的就是一個白眼狼,你執意要嫁給他這窮鬼,我就不活了,我就死給你看!”


  “媽,無論如何我都要嫁給他!”


  “好,你不要媽了,真好!”媽說著便往屋外走去。


  我看媽神色不對,也就跟了出去。


  離家不足百米有一條幾十米寬的河,河中間有四五米深的。


  媽走得很快,一會就到了河邊。


  此時是五月的上午十點左右,陽光鋪在水麵上,微風習習,河水清澈,岸邊垂柳依依,有村民撐著竹排在撒魚網的。


  風景很美,但我無心欣賞。


  媽徑直往河裏跑去,先是水到膝,很快就到腰,她又吃力地往前移了兩步,咚的一聲,她沉了下去,很快她掙紮了,在水裏時沉時浮……媽是旱鴨子,媽投河了!

  我開始是喊“媽,你要幹什麽?媽,你回來!”媽是頭也不回的。


  現在,媽遇險了,生命危在旦夕,我真的是害怕了。


  “快來人啊!救命啊!”我拚命呼救著,我恨自己的聲音不夠宏亮,恨最近嗓子沙啞的。


  那撒網的漁民聽到了,他將竹排撐了過去,然後見我媽又掙紮著浮出水麵時,將竹篙伸了出去,往我媽腋下一挑,於是她被挑起了,隨即她握緊了竹篙,他再收,她就趴竹排上了,然後他再用竹篙劃幾下水麵,將她送到河邊。


  媽站在河邊,嗆得不輕,都嘔吐了。


  “媽!”我見她到岸邊了,早飛奔過去抱她。


  “你不聽我的,讓我死得了,何必救我!”媽嘴唇都青紫了,還生氣呢。


  “媽,你先回家,我聽你的還不行嗎?”我哭了。


  “真聽我的?”


  “真聽!”我點了點頭,想總不能把媽給逼死的。


  媽臉上閃過笑意,她知道自己勝利了。


  我的褲子濕了,衣服沒濕,我冷,媽說:“快點回去,別凍感冒了。”


  媽又向那村民道謝時,那村民笑說:“嬸,別謝了,我估計我沒在撒網,你連褲子都不會濕的,快同你女兒回家換衣服吧。”


  媽便笑了,是小心思被人看穿的那種笑。


  無論如何,媽投河這事是真的,如果那撐竹排的不去救,她再撲騰幾下後就沉入水底也是真的。


  媽的決心太大了,我能隻顧自己的婚姻幸福,不顧媽的死活嗎?可真要讓我和徐剛毫無緣由地分手,我也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我不甘心呀,我真的好憋屈好憋屈,我該怎麽辦?

  “你老公平時和你媽的關係怎麽樣?”王春燕問。


  “平時關係好,他是稱呼她為媽的。我媽平時樂得嘴都合不上,他會做飯,會掃地,家裏的活啥都是他幹的。我不明白她看不上他,早為啥不說?現在拿性命來威脅我。”


  “是啊,這在情理上講不通。你爸呢?沒聽你講過。”


  “我真不願意提,聽我媽說剛結婚時,我爸外頭就有女人。我出生幾個月,爸就把外麵女人帶到家裏來,我媽哭鬧,我爸說不願意就離吧,於是離了。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我爸長啥模樣,也沒找過他。我媽又當爹又當媽,真不容易,她沒有再嫁人,怕我受委屈。”


  “你的訴求是什麽?”


  “我就想和徐剛在一起,他和我媽這兩個人,是我命裏最重要的缺一不可的人,我希望你能勸勸我媽,希望我媽能被勸通了。”


  “你把他倆的電話都發給我吧,對了,你老媽叫什麽?她幹什麽工作的?”


  “行。我媽叫張小燕,她最近沒有工作,一直呆在家,為我的事老哭。我現在出來了,在我同學家。”


  王春燕打電話給張阿姨了。


  “我是張小燕,你誰啊?我女兒她找你幹啥呀?”


  “我是你女兒的朋友,她算是求到我這裏來了,想知道你為什麽反對的具體理由的。”


  “理由就是我不喜歡那個徐剛,是沒有理由的不喜歡。再說我家的事用不著你們外人來管,她還找你了,有用嗎?她自以為翅膀硬了還是以為你的翅膀比她更硬?小姑娘,聽你聲音也就二十出頭,你年紀輕輕的能懂個啥?我看你戀愛都未必談明白呢卻來管我家的閑事,可笑不?”


  “我和佳佳是好朋友,她遇到困難了,我理應幫忙。張姨啊,你認為佳佳的婚姻大事是小事是閑事嗎?你不認為很可能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嗎?”


  “不管大事小事,跟你說有意義嗎?你能幫忙解決什麽?女兒現在是長大了,翅膀硬了,把我的話當放屁了,當我這個人是空氣了——唉,我真的是命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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