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說沒事都是騙人的
“給她看看。”東皇鈺有些疲倦的走到了桌旁,坐了下來,捏著眉心。
宣染見他實在是累了,不由得皺了皺眉,隨後將輕紗放在了蘇憐心的手腕處。
微涼的指尖輕輕的搭了上去,他挑了挑狹長的眉,隨後收回了手,看向了蘇憐心,聲音中帶著淡淡的疏離的開口,“蘇小姐中毒了,發高熱也是因為中毒,而且,此毒已經攻心。”
聽見宣染的判定後,蘇憐心臉上並沒有閃過驚訝的神色,她小臉上帶著一絲淒涼,有些無措的看向了東皇鈺。
東皇鈺卻是驚訝,皺眉看向蘇憐心,見她沒有意外,便知道,她是知曉自己中毒的事情的,他開口問道:“為何會中毒?”
蘇憐心纖細的手揪著自己的床褥,絞來絞去,很是猶豫,思來想去,猶豫了很久後終究開口道,“一年前,我跌進了沼澤中,因為是荒郊野外的,四周都無人居住,我便在沼澤中待了一月之。為了活下來,我每天隻有食沼澤裏的花草。一月之後,有獵戶進林子中打獵,發現了我,這才得救。而那個時候,我才從獵戶的嘴中知道……那些花草全是帶有毒性的,可是已經沒有辦法了。”
宣染撇了撇嘴,隨後看向了蘇憐心,墨色瞳孔中帶著一絲冷意,他緩緩道:“蘇小姐,在下聽你這麽一說,甚是佩服你求生的意誌!”
沒有聽出宣染語氣中的譏諷之意,蘇憐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
東皇鈺有些警告的看向宣染,問道:“可有法子解毒?”
“不知。”宣染給自己斟了一杯熱茶,這才開口說道,“蘇小姐吃的花草太雜,毒性各有不同,在不清楚到底有哪些毒性,我現在隻有先配點藥,暫時的壓一壓蘇小姐身上的毒性,免得毒深入骨髓了。隻是,我有些好奇,這一年裏,柳小姐是如何壓製毒性的?”
聞言,蘇憐心偏了偏頭,有些懵懂的看向宣染,隨後不慌不忙的開口道:“當時,我知道自己中毒後,便找了一個江湖郎中,他給我開了些藥,我吃了後,沒有中毒的現象,我便沒有管了。除了身子骨弱了一些以外,毫無異常。”
宣染微微挑眉,還想問什麽,東皇鈺卻先一步開口了。
他的目光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和複雜,詢問道:“當初,是不是顏兒害得你?”
“顏兒?”蘇憐心眸色微微的變了變,眼底深處劃過了一抹亮光,快到讓兩個大男人都看不見。
她清了清嗓子,隨後好奇的反問道,“王爺是想問一年前的事嗎?”
“嗯。”
“一年前……啊!”蘇憐心才說二字,臉色驟變,嬌媚的小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她的雙手扣著自己的頭,眼角處劃出了一絲淚痕。
宣染臉色一變,趕緊放下手中的茶杯,來到了她麵前檢查。
蘇憐心疼的厲害,低低的哽咽著,隨後竟然疼的昏了過去。
“別看我,一時半會兒,我也不知道把這麽多混雜在一起的毒給解掉,我隻能去配藥壓製。”宣染見她昏了過去,便鬆開了手,見東皇鈺沉沉的看著自己,不由得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似是想到了什麽,宣染歎了一口氣,隨後上下打量著東皇鈺的喜服,開口道,“阿鈺,我認為,你現在應該去看的是你的王妃,而不是呆在這裏。你可知,你的王妃在新婚之夜被你冷落了整整一夜。”
寂靜的屋子中,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酒香味兒,桌上放著的是一片狼藉,朱紅色的圓凳歪到在了地上,像是被人給入室搶劫了一番,很是混亂。
而床上,歪歪扭扭的倒著一個身著喜服的女子,她一頭的青絲傾斜了紅鸞軟被上。
細細的眉毛輕輕的皺著,仿佛在睡夢中夢見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一般。長長的羽睫卷而翹,挺立的鼻子微微泛紅,紅唇帶著一抹誘人色顏色,誘人一擷芳澤。
熏衣見顧卿顏已經過了中午了,還未有起床,在門外踱來踱去,最終還是悄悄的推開貼著“囍”字的門。見屋中景象,秀眉皺著,隨後提著自己的裙子,輕輕的靠近床上的人兒。
“小姐,你醒了沒有?現在已經日上三竿了。”熏衣輕輕的晃了晃床上睡得正香的人,語氣中帶著心疼和一絲氣惱。
她心疼小姐無端遭受這些苦難,氣惱夜王爺心中掛念著蘇小姐將她家小姐拋棄在了洞房花燭夜中——雖然,她家小姐還不算正式的王妃。
畢竟,最後那一拜沒完成。
可是……這樣,對於她的小姐而言,隻是雪上加霜罷了。
顧卿顏在混沌中聽見一個淺淺的聲音喚著自己,本就微皺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她轉了轉自己的臉龐,掙紮幾番,總算是適應了雙眸中的酸澀感。看向床邊衝她微笑的熏衣,再望了望外邊的天光,沙啞著聲音開口:“熏衣,現在是何時?”
“小姐,現在已經是申時了!”熏衣見她有要起來的動作,趕緊將自己的手深了出去,扶著她坐了起來。
顧卿顏起身後,入目便是房間中的那一片混亂,腦袋中的片段有些模糊,她做了什麽呢?
出神的看著那在地上碎了的玉杯,垂著雙眸,細細的思索。
似乎,她什麽也沒有做,可似乎,她又什麽都做了。
比如,自己一人將那本該二人一起共飲的合巹酒給喝完了,一絲不剩;
也比如,她一人將那桌上寓意美好的紅棗與桂圓吃完了,一顆不留;
更比如,她心中執著著一個信念,竟坐在床邊,等著那個誰的到來,直到她徹底熬不下去。
知曉那人昨夜沒來,定是和誰在一起,顧卿顏心中突然沒有來頭的湧起了一陣酸澀之感。
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隨後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看向一旁緊張的看著自己的熏衣,她那一雙充血的瞳,想起自己昨夜害得熏衣也陪著哭了許久,心中漫起了一股愧疚。
她抬起手來,輕輕柔柔的揉了揉熏衣的小腦袋,像是在安撫一隻可愛的小貓咪一般,勾了勾唇角,淡淡道:“我沒事。”
一個謊言,說了一次,在第二次的時候,便沒有第一次那麽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