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香香被她的眼神取悅到了,嘴角弧度擴大,指尖在刀刃上摩擦著,幽幽道,“你說,我是毀了你的清白讓你死也不得安生,還是一刀一刀的淩遲你。你覺得哪個比較痛快?”
苦惱的語氣,仿佛是在問她,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麽好呢?
顧卿顏倒吸了一口涼氣,終於明白,和這個早把她恨進骨子裏的惡毒女人沒道理可講。
奈何綁著她的繩子係的十分結實,她從醒來起便暗暗掙紮著,卻掙脫不開。而且鬼知道楚香香把她弄到了哪裏?她就算掙脫開了,外麵有沒有她的人?
死神的氣息再次觸碰著她。顧卿顏出奇的平靜,沒有當時在地牢裏的心如死灰。大抵是在那時她就死過一次了,所以比較有經驗了?
匕首抵在頸間,森森的涼意以及楚香香臉上猙獰的表情,無一不讓人惡寒。
顧卿顏定定的看著她,道,“楚香香,你當真想好了?這一刀下去,我不過得了個痛快。你呢?你大可以自裁一死了之,可想過府中親人?”
“嗤。”楚香香嗤之以鼻,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刀刃擦過皮膚,一串血珠滴落,豔麗的讓人眼眶發熱。
“親人啊,我早就不在乎了。”楚香香低聲呢喃著。
她的娘親是楚府正牌夫人,因為一直未生出男孩,被父親娶回來的小妾活活氣死了。
自她的娘親死後,她再也沒有親人了。
血的顏色似乎刺激到了她,眼底一片癲狂。
泛著寒光的匕首高高舉起。顧卿顏以為自己能在死前坦然,結果沒想到,心髒仍是刹那間緊縮在了一起,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那一刻腦海裏一片空白。據說人死之前會想到一輩子最重要的人和事,她以為自己會想到東皇鈺,但結果什麽也沒有。
匕首擦著鬢角險險劃過,伴隨著叮的一聲脆響,震耳發匱,讓兩個人都愣住了。
側臉被劃傷了,火辣辣的痛遲了兩秒才傳來,溫熱的血液淌了一臉。定是狼狽極了,顧卿顏想。
間不容發的那一刻,一顆石子彈在了楚香香手上,彈開了匕首。楚香香宛如瘋魔,帶著窮途末路的癲狂,歇斯底裏的大喊,“誰!給我滾出來!”
楚香香心跳的飛快,強裝的鎮定和強忍著的害怕在此刻被放大了數十倍。
哪怕做好了一死了之的準備,她也是想著自裁,絕非被東皇鈺帶回去。
那個可怕的男人,她寧可再也見不到。
趁著她發瘋的時候,顧卿顏艱難的蠕動著身子,用嘴將彈出去的匕首叼到了嘴裏。
不管是誰,終歸是救了她,讓她有了喘息的時間。顧不得臉上的痛,也顧不得粗糙的繩子摩擦時的痛,混著淚和血,顧卿顏割開了手上的繩子。
“顧卿顏!”紅了眼的女人發現了掙紮的她,叫嚷著要衝過來。顧卿顏瞥了眼手腕處被勒的青紫的痕跡,眸色冰冷沉著,微微一側身便躲開了氣勢洶洶的楚香香。
相救之人沒有第一時間進來,顧卿顏暗暗猜測外麵應是有楚香香的同夥。
“去死!去死!你給我去死!”一著撲空,楚香香扯過一旁的椅子,毫無章法的亂揮起來。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卻要做押著命的狠事。
顧卿顏眼底滑過淡淡的憐憫,無聲一歎。楚香香不過是一個從小養在閨閣的女子,而她即便武功被廢,楚香香自然不是她的對手。
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繞到了楚香香身後,顧卿顏抬起匕首,頓了頓,電光火石間還是轉成了刀背,手肘向下砸向她脖頸。
“嗯……”一聲悶哼,楚香香不甘的瞪著眼睛,終是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顧卿顏這才鬆了口氣,緊接著,被刻意忽略的痛便一起湧上,她脫力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顏兒!”破敗的門戶被人一腳踹開,逆著光的身影高大清瘦。
顧卿顏無法言喻那一刻自己心底的期待,和看清沈疏樓臉時的失落。
東皇鈺他沒有找到她。
她現在滿臉的血,定是恐怖極了,不然疏樓哥哥不會一副震驚的神情。
顧卿顏扯了扯嘴角,隨即想起這幅尊容笑起來未免太嚇人了,便又收了回去,啞著嗓子輕聲道,“是你啊,疏樓哥哥。”
不是他。
沈疏樓臉色幾變,自然是看出了她的失望,不過終究什麽也沒說,沉默的上前將她扶住,將自己的外袍脫下讓她穿上。呼吸紊亂幾番後,淡淡道,“顏兒,你以為是他?”
顧卿顏的手微微一僵,鴉羽般的長睫輕顫著,遮掩住了眼底的情緒,終究沒有作聲。
沈疏樓溫潤如玉的麵容,被風吹起的絲遮擋了他眼底的失落,“顏兒還是放不下嗎?”
顧卿顏垂著眸,沉默了一瞬後,“給我時間。”
東皇鈺對她無情,她一早就知道了不是麽?
她的確是該放下了,不該再奢望什麽了。
沈疏樓仰頭,長長的歎了口氣,嘴角噙著無奈的苦笑,“罷了罷了,我們先不說他了。”
“方才你們走後,我聽得林間喧嘩,沒曾想看到你被人掠走。東皇鈺本也想追來的,隻是他突然改變了方向,往另外一邊去了。”
他低下頭,直視著她,目光溫柔又不容她躲避,“顏兒,你還不明白麽?有人想你死,不僅僅是薛梓希,還有很多躲在暗處的人都想你死。剛才我在外邊解決的那些黑衣人不是普通的高手,他們出手狠辣,招招斃命,他們應是某個組織的頂尖殺手。所以,現在鈺王府對於你來說太危險了。”
還有,東皇鈺他根本不在乎你啊,不然怎麽會你被劫走,他反而匆匆就匆匆離去,不顧你的死活。
這些話,沈疏樓憋在心裏,並未說出。
顧卿顏知道他說得沒錯,如果她沒記錯,這已經是她第三次遇刺了。
第一次是跟著東皇鈺去飛月樓,剛出王府沒多久就碰上了刺客。
第二次是冬季圍獵在西峰山時,那些刺客與第一次的刺客明顯是來自同一個組織的。
而這次楚香香帶來的這幾名黑衣人,明顯跟前兩次的一樣,都是來自一個組織。
西玄琉璃宮。
可是,她實在想不明白,西玄琉璃宮的人為什麽要殺她?
她從未出過東淩,更別說招惹上琉璃宮的人了。
而他們殺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