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神秘麵具男子
大家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王嬤嬤這才眯眼朝顧卿看過來,就是一頓冷嘲熱諷,“你還愣在這裏幹啥,還不起來快去幹活。你以為自己還是以前顧府的千金大小姐,太後娘娘親封的郡主。”
王嬤嬤也就四十來歲左右,人雖長得五大三粗,卻有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
見躺在地上的顧卿顏毫無反應,王嬤嬤趁機揚了揚手中的鞭子,直接朝她身上抽了過去,“你現在隻不過是這洗衣苑最低賤的婢女,在這裏你敢不聽話試看。”
經過剛才一番眾人的打罵,顧卿顏現在渾身像被馬車碾壓過一般。劇烈的疼痛開始麻痹她的神經,就在她忘了正常思考時,王嬤嬤的一鞭子下來,又把飄散的意識拉回了現實。
“啊!”王嬤嬤的這一鞭子不可謂不重,她不由得痛哼一聲。
“賤婢,洗衣苑不養閑人,快起來幹活。”王嬤嬤雙手插腰的瞪著她。
顧卿顏看了眼如凶神惡煞般的王嬤嬤,她摸了摸早已瘸了的右腿,此刻已麻木毫無知覺了,而左腿更是鑽心般的疼,就算用手使勁的摁住還是不能阻止蔓延的疼痛。屈於鞭子的淫威,她隻好強忍著遍布全身的疼,右手以掌撐地,左手扶著左腿艱難地站了起來。
因著右腿現在毫無知覺,她全身的重量都是告左腿支撐著,強忍著左腿的鑽心之痛,早已冷汗不止。
其實,一年的牢獄她早就應該明白,隻有絕對順從才會讓自己少受點折磨。
怪隻怪自己剛才一下沒有忍住,忘了這是王府洗衣苑,一個與刑部大牢一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經過剛才之事,顧卿顏已經收斂起自己的衝動,她強忍著鑽心之痛,低頭恭順道,“嬤嬤,教訓得是,奴婢這就去幹活。”
說完,拖著一瘸一拐的右腿,步履艱難地向洗衣池走去。
立秋之後,黑夜總來得特別快。現在才傍晚時分,天色已漸漸開始模糊了起來。顧卿顏揉了揉自己幹癟的肚子,腹部那一塊兒的衣服已經被水給浸濕了。她抬起袖子擦擦自己額上的汗,雖是八月天,可身上沒有一處不是涼的,就連勞累流下的汗,竟也是涼的。
從被送到這裏持續幹活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停過,她都佩服自己。
“不許偷懶,給我好好幹活。”趁著她擦汗的功夫,王嬤嬤不知什麽時候又出現,揚起手中的鞭子直接又準確地打在她背上。
“吸!”顧卿顏痛得猛抽氣一聲。
又是鞭子!
她早已對鞭子有種根深蒂固的恐懼。
鞭子於她就像東皇鈺於她一樣。
在獄中她可沒少受過鞭打。
刑部大牢裏的鞭子堪稱刑部審訊犯人時的十大酷刑之首。
那些鞭子長著倒刺,一鞭子下去可以活生生的勾出一片皮肉。
而王嬤嬤手中的鞭子隻是洗衣苑用來管教不聽話的下人用的,故比起刑部大牢的鞭子要好很多。但剛才王嬤嬤一鞭子下來並沒使出十分的力氣,可就這點力氣,讓顧卿顏一頭栽進了洗衣池裏。
栽進冰涼而充滿髒汙的池子裏時,她無奈的苦笑:剛從一個地獄出來,現在又到了另一個地獄?
老天你為什麽要對我如此不公?
我有做錯過什麽?
難道隻因為我愛錯了人?
她陷在放滿衣物的水裏,冰冷的心開始麻木。
“起來!我告訴你,今天這些衣服,要不洗完你就不要吃晚飯。”鞭子又抽在了她身上。
鈺王府果真不簡單,連洗衣苑一個小小管事的都會些功夫,不然隔著水鞭子不可又快又狠又準地打在她身上。
“我沒.……”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以為這樣就可以避免了無理苛刻且殘忍的對待。
然而王嬤嬤又一鞭子揮過來,她剛從池子裏站起來又跌倒在池子裏。
一口水倒灌入口,徹骨冰涼。
顧卿顏呐顧卿顏,你怎麽還是如此的天真,受過的教訓還不夠麽?她鼻子有點心酸。
“起來啊,少在那裏給我裝死。”
裝死?
她倒寧願死了。
死了就解脫了。
不用再受這些非人的折磨了。
不!她不能死。
她還沒完成長平的遺願。
但現在真的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意識恍惚中竟覺得這樣沉在水裏也不錯,輕柔的水就像被子一樣。
被子,她已經多久沒蓋過被子了呢?
易涼……你可知道那夜你說的在香零山千年古樹上的小木屋找到的幹草,事實上是我原先準備的。
而那個小木屋也是屬於我的,是疏樓哥哥專門為我搭的。
那時候她還和疏樓哥哥在那裏度過一段悠閑快樂的時光。
似乎有什麽聲音傳來,但是她聽不見,身子也越來越沉。
“你找死!”有一個聲音遠遠傳來,而後腳步聲傳過來。隻見來人輕拂衣袖,王嬤嬤沒看清來人,更不知是怎麽回事便“撲咚”一聲暈倒在地上。
接著,一雙手把她從池子裏抱了出來,她意識昏沉中並沒有得救的欣喜,甚至有些不習慣,那水雖然冰涼,但好歹有鎮痛的作用,現在她的身上已經痛得要撕裂一般。
一隻手探向了她的鼻底,她想笑,哪兒那麽容易死,可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忍住那聲壓著的呻吟,還未扯動臉上的肌肉,痛哼聲和難受的咳嗽就接踵而至。
那人的動作放輕了些,輕輕把她抱至房內,輕放在床上。
意識模糊中,顧卿顏不知道來人是誰。
隻覺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猶如雨後蓮花綻放所散發出的香味——清新淡雅。
——謝謝。
她在心中感激道。
“主子,她傷得不輕。”黑衣勁裝蒙麵男子說道。
被黑衣人稱作主子的男子頭上戴著束發嵌玉銀冠,烏黑的長發一瀉而下,一襲雪白色袍衣將他襯得如九天之上的上仙一般。
隻是麵上覆著的銀白麵具又使他增添幾分神秘。
他看著顧卿顏因痛而擰成“川”字的眉心,輕輕一歎,“隻是身體的傷再重也比不上心裏的吧。”
曾經明媚張揚的大小姐,竟被折磨成了這般模樣?
才短短的一年時間,就磨滅了你所有的菱角嗎?
銀麵男子眼裏閃過複雜的光芒,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白瓷瓶倒出一粒藥丸給顧卿顏服下。見她自從服下藥後,緊擰的眉心鬆了幾分,這才起身道,“走吧。”
人影一晃,銀麵男子和黑衣男子皆消息得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