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女人壞起來……
蘇清是追問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企圖從那雙一眼就望到底的眸中看出一絲其他的東西。
藍明伸出手指戳了戳麵前不知道到底想問出什麽的小女孩的額頭:
“你天天想些什麽啊,能用一顆蜜棗就哄好的小女孩,能壞到哪裏去?”
看著那雙眼眸一亮一臉懵懂發愣的人兒不禁有些想開口大笑的衝動,想到才將她接來南郊北苑的那幾天,正趕上碧荷送藥,夜明嵐止步在屏風後,聽著裏麵一主一仆的對話:
蘇清是喝完藥以後可憐巴巴的問身邊的碧荷:“這藥會不會是壞掉了,為什麽味道這麽壞?”
碧荷將碗收好,然後仔細用帕子將她嘴邊的藥漬擦幹淨:
“傷藥難道還會像餛飩湯那樣味道好嗎?小姐若是怕苦,我下次煎藥的時候多煎一碗甘草水……”
“不,不用,一點兒都不苦,我就是覺得這藥味道怪怪,好像藥材放了很久的樣子,然後隨口問一句,要是失了藥效我還忍氣吞聲喝了那麽多,豈不是太吃虧!”
“哎呀,小姐你就別多想了,有些藥材就是越放的久藥效越好,況且藍公子給你找的都是京都醫館裏最好的大夫,抓的藥也鐵定是好的,你乖乖喝藥,安心養傷,不許把藥偷偷倒掉!你可是有先例的,每次喝藥我都看著你!”
“……知道了。”
屏風後的身影一晃走出了房門,最後那道有氣無力的聲音卻盤旋在心頭久久不能散去。
雖然她嘴上逞強死不承認自己也和其他人一樣討厭喝苦藥,可夜明嵐那日在屏風後聽的出來,後來每回喝藥時都會進屋看著她喝完,再拿包蜜棗給她,雖然蘇清是也沒說喜歡,但夜明嵐看著她拆開吃的模樣就覺得她是歡喜的。
一雙寒眸直直盯著夜明嵐那雙含光似的笑眸,這時,蘇清是才認真打量起他來。
那雙眸在夜色中發出亮光,微微向下彎曲,唇角向上微挑,彰顯出主人現在心情不錯。
藍明現在的眼睛也讓人覺得溫暖,和梨長歡的溫暖不同,這雙眼睛給人的感覺是真真沐浴在陽光底下的,沒有梨長歡眼底深處的冰冷,隻有陽光的溫度,至少現在的感覺是這樣的。
隻是……自己的光不是早就滅了嗎?
“嗬嗬,嗬,哈哈哈……”
女子的笑聲在這夜裏格外突兀,看著藍明的眼睛緩緩歎了口氣,可惜,麵前這人眉眼在像也不是他。
“女人壞起來,可不能稱之為人。”
模糊的聲音讓離得最近的夜明嵐也沒聽清蘇清是到底喃喃了句什麽話。
看著略微帶些疑惑的臉,內心隻覺萬分嘲諷,想起剛剛的問題,嘲諷之意更甚。
能壞到什麽地步?
壞到將從前阿娘好不容易才教授的良善二字徹底泯滅,壞到殺人都沒有一絲愧疚,壞到可以不擇手段利用一切也要報複,壞到在醞釀顛覆整個東夜王朝的可怕陰謀……
“好,上元節那天去看燈吧。”
一臉平靜的望向藍明,不似剛才玩笑那般親近,眸中也沒了幾分笑意,染上了這夜色的絲絲寒氣。
夜明嵐柔和一笑,拍了拍她的頭,蘇清是偏開了頭,沒了平日裏的不正經,反而一臉深沉的往裏走,碧荷見狀趕緊跟在後麵,二人一前一後踏進紅漆大門。
看著女子的背影忽然有些釋心,柔兒說跟她有些誤會,老是說想來南郊北苑看看,但是看蘇清是的狀態,現在似乎並不合適二人見麵,等以後中元節的時候,正好可以借此也喊柔兒出來,把誤會解開了就好,這樣倒也算解了件心事。
初九一臉怨氣的走到夜明嵐身邊嘟噥:
“真是不識好歹,在這南郊北苑安安生生待著不好嗎?非要跑出去,弄的一身傷回來害得大家一起擔心。”
夜明嵐沒有理會初九的抱怨,淺笑不語,她本就生的沒有柔兒半分乖巧,硬要將她囚入這花籠,恐怕這隻金絲雀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死亡。
想起近段日子的自己天天晚上連覺都睡不好的帶著暗衛在這裏貓著處理那些人,帶著少年那股子嬌氣不由得越發抱怨。
“四爺給她這一方小小天地也不知承受了多少壓力,她可倒好,整天亂跑。”
夜明嵐垂眸一笑,眼中帶著對少年的縱容與少許寵溺,揉了揉初九的頭發:
“那倒是苦了你,她是柔兒的妹妹,我是她未來姐夫,亦是她現在名義上的皇兄,怎樣說都應該護著的,況且我也利用了她得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見初九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低笑一聲開口道:
“也隻是稍微頑皮了些,沒有柔兒那般懂事,都是因為幼時無人教導才如此的,她如今應當剛剛及笙吧,年紀尚小,相信以後她一定會變好的。”
“她都嫁人了還小?”初九瞪著一雙大眼抬頭看著夜明嵐,見到主子眼底的不高興後,垂下頭悶悶小聲道:
“依我看八成是她過於頑劣,玄王都忍不下,被趕出玄王府的吧……”
想起蘇清是背後的滿身鞭傷,那雙明亮的雙眸緩緩暗淡下來:
“再怎麽說這也是他的妻,怎能……”
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他有什麽資格去指責夜傾玄?蘇清是那身上的鞭傷追究起來也有他的一份,若是他沒有任性非要解除婚約,她也許就不會被當做羞辱夜傾玄的棋子嫁入玄王府,不會遭此橫禍。
微微仰頭,注視著天上若多繁星。
如果……如果沒有解除婚約,那麽現在又該是何種光景呢?
“二狗子!二狗子開門啊!二狗子……”
大清早的蘇清是就被這三個字嚎醒了,不去搭理也沒了聲音減弱半分,反而越不理越大聲的樣子,煩躁的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會兒沒有了睡意,一臉不爽的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梳洗穿衣。
“誰啊,大清早瞎叫喚什麽?”
碧荷在夥房做飯聽這嗓門後將手上的的家夥事兒一扔,解開圍裙後就往大門那兒去,走了兩步又退回來,拿著鐵勺子氣勢洶洶的跑了出來。
外麵那人隔了門還在吼,邊吼邊用手錘,碧荷看著微微抖動的門,這聲音這麽大肯定擾到小姐休息了,昨天折騰的那麽晚,好不容易想她多睡一會兒,結果就要被這門外不知是那個孫子的喊叫給驚醒。
不由得心裏窩火,抬腿就是一腳,穩穩的踹在紅漆門板上,留下一個灰噗噗的腳印。
外麵的常波見這門一陣劇烈抖動,嘴上掛起壞笑:
“大清早就這麽火啊?這是踢門板上了吧,呦嗬,勁兒用的倒是不小,嘖嘖……”
碧荷蹲在地上抱著隱隱作痛的左腳,聽到外麵傳來的風涼話,當既一改臉上痛苦神色,拿起地上的鐵勺,站起來開門,非要看是哪個孫子不可,讓他看看一鐵勺下去,頭能不能扁!!!
門一開就從裏頭蹦出來個大鐵勺,常波下意識躲到一邊,鐵勺飛過他身側,在不遠處的地方咣當一聲落地,好家夥,合著衝自己腦門來的,一扭頭就看到碧荷一張怒氣衝衝的臉:
“怎麽……怎麽了?敲門都敲不得了?看你這樣子還想著“殺人滅口”不成?”
上上下下用眼神將碧荷掃了個遍,記得這好像是蘇二身邊那小廝來著,長的倒是水靈,不過……怎麽是個女的?
見是常波,碧荷狠狠剜了他一眼,見識到這廝當街罵人的本事絲毫不比自家小姐的顛倒黑白差之後,碧荷就知道跟這人絕對不能多搭話,否則早晚被氣死。
雙手一推準備關門,常波眼疾手快一腳插在門縫裏,死活不讓,無論碧荷使多大力氣,那隻腳就是不動分毫,就跟這隻腳的主人一樣,不可理喻!!!
“誒誒,別關門啊!你們是不是還沒吃飯,原來剛好到飯點兒了啊,我進去蹭個飯哈!”
吃個屁!!!
那隻腳帶著腿跨過門縫,碧荷雙手使出吃奶的勁也還是不敵常波臉皮的厚度,而她所做的在常波看來就像是在抓癢癢一般,碧荷這雖說比一般女子稍微壯點兒,可自己再怎麽不中用畢竟是個成年男人,力量上自是無法與之談論的,硬是笑著擠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