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手腕上的線
薑尚正自思付間,那屏風後的女子又開口說道:“想不到還是一隻貓兒最懂我,它肯定是見我每日躺臥在床上,不能出門看外麵那芬瀾的世界,這才捉了這隻鳥兒來給我作伴的。”語氣中多有落寞之感。
薑尚心道:“原來她生了病,一直躺在床上,跟我一樣不能出去看看。”
一想到自己在屋內躺了幾日便心中燥癢難耐,就像是千百隻螞蟻在心上啃食一般。而她也不知在這床上躺了多久,她心中的感覺不知是自己的多少倍。
當下心中莫名有些同病相憐之感,對她好感大增,暗道:“希望她早日康複,能走出這屋子去,走出這萬蜂穀,去看看外麵花花綠綠的世界。”
薑尚聽到她又在低聲說著些什麽,當下豎起耳朵,趴在屏風上偷聽,隻聽見她細聲細語的道:“外麵的世界肯定特別漂亮,不然你也不會這麽著急的想要從中這兒逃課去,隻可惜我自幼便躺在這床上,一步也不曾踏出去,見不到外麵的風景。”她聲音壓的極低,似是在對那鳥兒說話,又似是在自言自語。
薑尚透過屏風的空隙網裏看去,隻見床上果真躺著一個女孩,那女孩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上兩歲,生的眉清目秀,甚是喜人,不過一張小臉卻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顯然是久病纏身。
隻見它把那鳥兒抓在手中,放在臉上蹭了蹭,道:“你本就應該在天上飛,不受別人約束,我又怎麽為了自己的私欲,將你占為己有,和我一樣困在這屋子裏。”說著五指微微打開,不舍的望著那小鳥道:“去吧!飛去吧!代我去好好的看看這山川草地,湖泊河流。”
那鳥兒倒也有靈性,站起身子,抖了抖羽毛,衝她嘰嘰喳喳的叫了兩聲,振翅從窗口飛了出去。那貓兒見了反而有些不大樂意,伏底身子又想去撲它。
不過卻被那女孩攔了住,手掌從它頭頂順著滑倒尾巴根上,眼睛望著窗外,出神的道:“你啊!以後可不能再去捉那鳥兒來了,我每天有你陪著,有這些蜂兒,蝶兒陪著就心滿意足了,又何必再去抓什麽其他的東西。”
那貓兒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臉,粉嫩的舌頭舔著她的手掌,“喵”的叫了一聲,似是聽懂了她的話。
忽然屋內傳來一陣“嗡嗡”聲,一隻大個頭的黑蜂從窗外飛了進來,繞著那女孩飛了兩圈,那貓兒似是不大樂意,揮起毛茸茸的腳掌去捉它,不過卻被它躲了過去。
那女孩伸出手掌,蜜蜂輕輕的落在他手指上,自顧自的開始梳理翅膀,那女孩滿臉微笑的望著它,似乎是在欣賞自己的作品。
薑尚猛的想起自己之前見的蜜蜂身上刻的有字,想來這女孩早就發現了。看著那蜜蜂自在的停在她指尖上,就如同停在花瓣上一樣自如。
薑尚心中不禁想道:“這女孩雖然病臥在床,可她的心卻那麽的明淨,怪不得這些動物會喜歡她。”
便在此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跟著隻聽到水盆落地的聲音,薑尚趕忙轉過頭去,隻見身後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呆立在門外,麵前水盆跌落在地,濺濕了她的褲腳。
跟著隻見她身子猛的往旁邊一飛,另外一個高大的身形出現在了原本她站在的地方,那人一見到薑尚心中有些奇怪,不過也顧不上去想,匆忙的自他身旁掠過,直奔床上那女孩去了。
薑尚初時一見那人,心中暗道不好,不過那人卻不來問他為什麽出現在這裏,反而直奔屏風內去。
伏在那女孩床邊關切的問道:“蝶兒,你可還好,來讓爹爹看看身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那女孩抬頭望著他,微微一笑說道:“爹爹,我沒事倒是剛才聽到阿翠在外邊叫呢,她怎麽樣了?”
那人送了一口氣,低聲道:“隻要你沒事就好,其他的就不要再管了。”
說著用手理了理那女孩額前的秀發,在她臉上吻了一口,轉身走出一手拉在薑尚肩頭,把他帶了出去。
這是柳若煙也趕到了,見蕭何拉著薑尚從女兒屋內走了出來,心中大怒,以為薑尚趁女兒病臥在床之際做出了什麽有辱女兒清譽之事,揮手打了他兩個耳光。
柳若煙修為可能與丈夫蕭何比來稍有不及,不過也算是高手,盛怒之下,手中不自覺的用上了十成的力氣,薑尚連靈環都還尚且為覺醒成功,又如何低得過她這兩巴掌。
雙頰登上腫的老高,耳中嗡嗡作響,眼前天旋地轉,腦子也不大清醒了。
柳若煙似乎還不解氣,不過心中擔憂著女兒安危,也顧不上在與他計較,轉身進了屋去。
過不多時又轉身從屋內走了出來,臉色緩和了許多,其時薑尚早已被打的昏昏欲睡,不知所以,隻因被蕭何拎在手中這才沒有倒下。
柳若煙與丈夫互視了一眼,二人帶了薑尚又進了女兒房內。
不知過了多久,薑尚這才醒來,隻覺得左腕出傳來一陣鑽心的疼,身上半分力氣也沒有,甚至感覺不到了雙頰的存在,眼睛也睜不開了隻能看到一條細縫。
原來她被柳若煙打了兩個耳光以後雙頰高高腫起,到了現在依舊為消腫,眼睛也給遮住了,隻留出了一條細縫。
透過這條細縫往左腕處看去,隻見自己手腕處被長長的割出了一個口子,一根細細的絲線綁縛在自己手腕處,鮮血順著那絲線流往另一處。
順著絲線瞧去,隻見絲線的另一頭綁在自己先前見過的那女孩手腕處,那女孩兩隻手腕都被割了開來,一隻手與薑尚的左手用那根絲線連在一起,另一隻手垂在床上,鮮血一滴一滴的流在地上的銅盆內。
那女孩見薑尚醒了,擔憂的向他問道:“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還以為……”眼中淚水打著轉轉,幾次險些滾落下來。
薑尚舔了舔因幹渴而發裂的嘴唇,輕聲道:“還以為我醒不來了是嗎?我可是出了名的命硬,輕易死不了的。”
那女孩看著他眼淚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掉,紅著雙眼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你……你……”
薑尚咧嘴一笑,不過卻沒笑出聲,嘴角的疼痛讓他倒吸了口氣,緩了緩這才道:“我一直不知道蕭夫人為什麽對我如此好,還以為……不過現在好了,一切都說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