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帶走伊歡檸
“你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為何就不可以去浪跡天涯？
是不是在你的心裏，我真的很無能？”
他說完以後又自嘲了一聲，“是啊、我的確是挺無能的，有時候連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我連自己的母妃都救不了，你說我還能幹些什麽事情？”
伊歡檸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他現在完全是在自暴自棄。
她知道他需要過渡期，也知道他的心情一定非常的糟糕，她很想要去幫他一把，可這種事情真的沒有辦法幫，隻能夠靠他自己。
她上前去一把將他的包袱給拿了下來，二話不說就直接打開看了一眼。
裏麵隻有一些普通的衣物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伊歡檸覺得有點兒頭疼，“你就打算這樣去浪跡天涯？
一點銀子都不帶，這是打算去加入丐幫麽？”
說到這裏，她突然又有些心疼起了他。
曾經的他可是個尊貴的王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母妃也是高高在上的貴妃，他受到的寵愛是可想而知的，但是現在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在別人看來，他還能活著就已經了不起了，這已經是賺了。
可隻有對於當事人才知道，失去一切卻還狼狽地活著，遠遠不如死了來得痛快。
“你現在在的心情我明白，離開這裏對你的確是一件好事。
但沒有銀子你能去哪兒？”
伊歡檸走到自己的床邊，從枕頭下麵拿出一些銀子放到了他的包袱裏。
“走吧、遠遠地離開京都，去過普通人的生活，不做王爺也挺好。”
她淡淡的笑了笑。
墨明昊黯淡無光的眼神因為伊歡檸的笑而有了一些動容。
她的無奈和辛酸也都全在這個笑容裏了。
他心情頓時難以言喻起來。
動了動嘴唇，他開口:“對不起，這幾天我都讓你擔心了。”
其實說起來，伊歡檸未必就比他幸運，甚至可以說他受到的傷害並沒有她一半那麽多。
她隻是一個弱女子，曾經經曆了失去母親的痛，也失去了太子妃之位，更是受盡了苦難，無論是在丞相府還是在東宮。
可她依舊熬過來了，靠著自己的毅力活到了現在，沒有任何人安慰過她。
對比一下，他覺得自己真的很懦弱，身為她的長兄，他甚至都覺得自己不配。
伊歡檸衝他笑了笑，替他重新把包袱整理好。
“其實你不必道歉，你沒有對不起我，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人這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是否活的有意義在於你怎麽去麵對和看待。
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哪有那麽多的一帆風順等著我們？
遇見了就麵對，隻要不死就還得繼續。”
“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點的怨言嗎？
就不覺得生活對你太不公平了？
你原本是丞相的嫡長女，是太子的原配太子妃，未來的皇後，結果到最後一無所有，你就甘心嗎？”
“有什麽不甘心的？
失去的都是不愛我的和我不愛的。
皇宮在世人的眼裏固然很好，可如果它讓我不快樂就什麽都不好。
你稀罕皇位嗎？
會覺得它很好嗎？”
伊歡檸也問。
墨明昊被她這一問突然就明白了。
他不稀罕皇位，也不想要權勢，他從小到大都是無憂無慮的生活著，從來也沒有煩惱。
母妃會讓太監宮女一起陪他玩，到飯點了就讓他吃飯，那些詩詞歌賦他也隻是學了個大概。
雖然母妃最初的目的是不想讓他學太多，免得有了野心壞了伊川的好事，可是不得不說也就是這個原因讓他從小無憂無慮的長大。
所以說到底，他丟的都是他曾經根本不在乎的東西！
“我覺得我好像明白了，可我又覺得我好像什麽都不明白。
我現在失去的都是我曾經不稀罕的東西，我應該覺得無所謂，為什麽卻還是那麽難過？”
墨明昊心情低落地開口問。
都說旁觀者清，伊歡檸怎麽會不知道他這是為什麽？
“你的難過是因為你的母妃沒有了，表麵是因為你覺得你受到了欺騙，其實你真正難過的是你的無能無力。
你覺得自己無能所以才導致了你母妃的離開。
你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你不能接受你母妃的離開，這對於你來說是一個惡夢。”
她說完心情也變得五味雜陳。
說起來母親也已經離開了很多很多年了，她都已經忘記她長什麽樣子了，可她每次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心疼。
雖然貴妃不是墨明昊的親生母妃，可她確實真真正正地撫養了他，無數個日日夜夜積累的感情自然是好的，怎麽可能說斷就斷？
墨明昊心狠狠一痛，像是被伊歡檸給說中了，眼角一瞬間彌漫了淚水。
原來這才是他傷心難過低落的原因，是因為他沒有能力去保護母妃，所以才眼睜睜看著她死去。
從冷宮出來以後他再也沒有提到過母妃，不是應該已經把她忘記了，而是他不敢提。
他每次一提到、一想到，立馬就會疼得呼吸都在困難。
不管別人怎麽說怎麽看，在他的心目中，那就是他這輩子都最愛最好的母妃，是他這輩子都不能忘記的母妃。
“雖然我真的很能夠理解你的悲傷和自責，但是我真的希望你早點走出來。
你母妃最後的遺言你應該還沒有忘記吧？
好好的活著，這個世界不欠你，你也不欠這個世界，把丟失的自己先回來吧。”
伊歡檸安慰道。
“把丟失的自己找回來？
沒有了母妃我還怎麽回來？
我能回到哪兒去？”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不想陪著孩子到永遠。
可天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呢？
她們最終都會離開，隻是時間早晚問題。
你的母妃其實並不虧，她這輩子也算值了。”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她付出的代價其實並不大，可以說是比較幸運的。
墨明昊一夜之間可以說長大了很多，曾經從來不去想的事情，這幾天全部都讓他想完了，一時之間很多都消化不了，讓他覺得很惆悵。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吧、可我的心中還是有很多的遺憾，我很想為她收屍，這是作為一個兒子對她最基本的孝道。
可我不知道她的屍體在哪裏。”
他說著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顯得很是悲傷難過。
伊歡檸早就已經想到這一點了，她也讓凝湘暗中去打聽了，凝湘說人已經被丟在了亂葬崗，什麽名分都沒有了。
她當時就已經安排了人收屍。
“你先整理一下你的心情吧，等你整理好了以後再過來找我，我帶你去你母妃的墳墓。”
伊歡檸看著她說道。
墨明昊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顫抖著嘴唇不確定的開口，“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幫我把我母妃給埋了？”
“恩，第一時間就已經幫你處理了，免得你留下遺憾。”
墨明昊隻覺得心中湧起一股暖意，感激不盡的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
伊歡檸想要阻止他都來不及。
他曾經可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從來也不會輕易給別人磕頭。
現在不僅磕頭了，還是給自己的妹妹，伊歡檸自然是不願意受這一拜的。
“欠你的我這輩子都還不清了，我從來也沒有像個哥哥一樣的去照顧你，反到是你一直在幫我。
未來如果有需要，讓我為你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
墨明昊語氣真誠堅定地說道。
伊歡檸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她知道，他現在隻有這樣心裏才會好受那麽一點，她也就隻能夠隨他去了。
如果不然，他可能以後都會覺得虧欠她太多。
雖然他是兄長，可是隻比她早出生了一會兒，他是男子，男子本就沒有女子那麽容易成熟，一定要認真講的話，現在的他心智還不如她呢，又何必談什麽照顧不照顧？
墨明昊最終還是決定留下來，暫時不去浪跡天涯了。
一個人總要學會去麵對的，不能遇到什麽事情就逃避。
關於這一點伊歡檸感到非常的滿意，這也是他成長的一個坎，終究還算是過去了。
第二日、伊歡檸和凝湘早早的就起床了，墨跡言跟她講了，今天很有可能會收到聖旨，她老早的就起床做準備了。
“姑娘、我覺得旅店不太對勁！”
凝湘突然麵色難看的說。
伊歡檸正在梳頭，手上的梳子停了下來，“怎麽不對？”
“我覺得暗中有一股殺氣。”
凝湘張望了一眼旅店，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小聲的說。
伊歡檸身上的氣息也慢慢地冷了下去。
所以這是有人想殺她嗎？
現在還有誰是想要殺她的？
“我們現在離開這裏還來得及嗎？”
伊歡檸問。
凝湘正準備回答她，那股殺氣突然更近距離的逼近，她還沒有開口說話呢，門窗就被人破門而進，好幾個黑衣殺手衝了進來，對準伊歡檸就刺了下去。
伊歡檸不會武功，隻能退回到了床上，凝湘和他們打成了一團。
這些人分明就是早已經有預謀的，他們都困住了凝湘，隻留一個殺手去抓伊歡檸。
最終，伊歡檸被他們打暈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