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縱我們一生猖狂
江辭雲說:“下次,你們去吧。”
“我也不能去,今晚老婆讓早點回家。”秦風說。
我不信秦風是真要去陪老婆,隻是因為江辭雲不去,這個局秦風不可能會去。
我上前拉過沈茵:“我們這麽久沒見,你留下陪陪我吧。”
“人家夫妻在一起,你個小傻瓜湊什麽熱鬧?不早了,下次白天再來找他們。”商臨摸了摸沈茵的頭,那種緩慢調子裏的故意扯出來的寵溺讓我覺得挺嚇人。
沈茵看看他,又看看我,似乎有點猶豫。
“我請你喝酒。給你兒子訂了玩具,順便去拿。”商臨說。
我的手臂被江辭雲扯過,他說:“他們早就認識了,不是嗎?”
江辭雲上挑的尾音讓我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意思是,商臨真要對沈茵不利,也不會等到現在。
可很多事不能順理成章,我不知道,沒看見,那也就算了,我看見了,也偷聽到他們倆兄弟的談話,要是還任由沈茵跟著去,說實話我過不了心理那關。
我想了想,然後對沈茵說:“你們先去,一會把地址發我手機上,我洗個澡換個衣服再開車過來。”
“好。那我們等你啊。”沈茵說。
商臨和沈茵一起走出去,他問沈茵很多問題,比如晚飯吃了什麽,還誇她今天的衣服好看,給人一種他很想接近沈茵的感覺。
大門關上的時候,江辭雲的聲音在我後背響起來:“你真去?”
“我會讓別人去。”我說。
越過江辭雲,我走近臥室,看見女兒睡熟的樣子心才漸漸沉靜下來,我洗完澡後穿著睡衣出來,彎腰在她粉嫩的臉上親了一口,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時,心裏的弦又一次被撥亂了。
江辭雲沒多久也走進來,他站在我身後,低低地說:“每個人剛生下來的時候都是善良的。”
我眼睛一提,轉身,他死死盯著小彥,像在思索著什麽。他的手伸過去,在女兒臉頰肉最多的地方迂回了幾下。
熟睡的小彥毫無預兆的哇的一聲大哭出來,江辭雲的眉頭輕輕皺了下,駕輕就熟的往床墊上一摸,而後笑得溫和。
他轉頭對我說:“去,把換的拿來。”
我定了幾秒:“好。”
我拿好東西的時候小彥已經被抱到了床上,江辭雲脫下尿濕的那塊,從我手裏接過紙巾,在女兒的小屁股上輕輕摸著。
我就站在他身側,燈光下穿著白襯衫彎腰伺候女兒的他是那麽溫柔,就像在對待寶貝一樣,他愛孩子,對我好,每一件事都那麽真實,為什麽商臨寥寥幾句話就可以讓我不安起來。
“給我。”江辭雲突然向我伸手。
我一個激靈才遞給他。
江辭雲看我一眼,沒說話,等伺候好女兒,觀察完她似乎又想睡覺才把她抱到嬰兒床裏放下。
咚的一下,我的額頭被他彈得很疼。
“幹嘛?”我揉著痛處。
他吊兒郎當地笑:“穎穎,我在逗你。”
我看著因女兒的降臨而柔軟許多的男人,忍不住上前抱他,他輕輕地攬緊我,嘴唇碰到我頭發上肆意地嗅了一下。
“頭上塗了什麽?臭死了。”他說。
我猛地推開他,他眯著說:“上次人家送你那瓶外國洗頭膏,味道真難聞,一股屎味兒。”
“滾你的,是女兒剛拉尿聞的味吧。”我實在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他卻不笑了,看我的眼神挺深的,像是又出了神。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悠了幾下,他張嘴輕輕咬住了我一根手指,雖然不疼,但卻嚇了我一跳。
“老子眼睛好得很。”他叼著我的手指,然後再用舌頭抵了出去。
我看他一眼,抱怨道:“什麽時候得狂犬病了?亂咬人。”
江辭雲撩起衣袖指了指一個齒印子,是生孩子那天我咬的。我至今記得他暴躁的和醫生說我太痛了,不生了。
“遺傳。”他送我兩個字。
我一聽追著他滿屋子打,罵道:“江辭雲,你占我便宜,遺傳個鬼,有種你別跑!”
陽台上,他不跑也不躲,手一扯就把我扯進懷裏抱住。我的後背緊貼著他,他抱得特別緊,然後問我:“穎穎,老子對你好嗎?”
“好……好啊。”他對我的好曆曆在目。就算最開始動機不純,可為了我他打過多少次架我都快數不清了。
“如果有人說我根本不愛你,你會信嗎?”江辭雲的臉貼住了我,皮膚與皮膚間的接觸太真實了。
可我竟然一時哽住了喉嚨。
“會信嗎?”他窮追猛打問著。
兜裏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無端打斷了我們的談話,江辭雲鬆開我,我接了電話就聽見沈茵的聲音,她報下地址說會等我,我應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下意識要去撥嚴靳的手機號。
江辭雲一把按住我的手腕:“瘋了?”
“就當我自私吧。你哥那樣的人不能和沈茵在一起,他讓我害怕。沈茵這一路走來遭遇了多少事,要再被甩一次,我不敢想。”我一扭胳膊,可江辭雲並沒有要撒手的意思。
“那他女兒和老婆怎麽辦?”江辭雲一字一頓地說:“我也是有女兒的人了,嚴靳再不喜歡她老婆,好歹那個女人很愛他,要是我哥的出現刺激了嚴靳,我不保證那小子會不會做些離譜的事出來。”
“比如?”我挑眉。
“離婚。”江辭雲說。
嚴靳這人心不壞,比起商臨那肯定要好很多。我心亂得不行,顧不得別人的處境了。沈茵才是我朋友,那姑娘不是。心狠了狠,我猛地把手抽出來,終是按下了嚴靳的號碼。
“聽話點,行不行?別打了。”江辭雲的聲音聽起來暴躁了很多。
我沒理,用最簡單的字句近乎誇張地敘述了一番。大抵意思是沈茵心情不好,和個她不熟悉長得挺壞一男人單獨去喝酒了。
話說到這,嚴靳的聲音就聽起來不太對了。
“地址給我。”
我報下地址,掛掉電話。轉身時,江辭雲非常深究地看著我,但他沒有再多問什麽。
這通電話過去之後沒多久商臨就回來了,門是壞的,他一推就進。我正好給江辭雲泡茶喝,端著茶杯站廚房門口那會,商臨一身黑的走近,他走路就和沒聲音似的,說話也慢得要死:“茶是給我的?”
下一秒,我都茶杯就已經到了他手裏。
“你這人怎麽這樣?太討人厭了。隨便要別人的東西!”我瞪著他。
商臨眼角都餘光輕輕帶過我的臉,淡淡地吐出句:“我和辭雲是兄弟,我們很像。”
“像個鬼!你最好別在這長住,我不喜歡你。”理智告訴我不能再被這個突然冒出來都家夥影響了,可從他身上我真能看見江辭雲的影子。
“你真是個奇怪的人,寧可喜歡城府那麽深的江辭雲,也不懂得欣賞一個壞得表裏如一的男人。要不是你的好老公,可能現在的商臨是個博學多才的海歸。”
“小時候辭雲挨打,你一個哥哥讓他爸媽打死他,就你這種人,讀再多書都沒用。”我咬牙切齒地說。
商臨一手撐在牆上,頭一甩,甩開他遮住眼睛的劉海,死氣慢沉地說:“看來他早就和你提了我們小時候的事。可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辭雲的報複心你根本想象不到,就因為爸媽更疼我,他沒少算計我,給我校服上剪窟窿,粥裏放老鼠藥害我送醫院搶救這些事他也一起告訴你了?姑娘,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話聽過嗎?”
我定在原地。
商臨走近我,又說:“十六歲,我喜歡一個女生被辭雲知道了,他給人家長打電話。那年紀我膽還小,辭雲非說我和那姑娘睡了,人家長要來打死我。我被逼得沒辦法才隨便上了輛火車。這一上什麽都變了。十六歲那年,我被打得皮開肉綻,爬都爬不起來。”
“哪個男孩小時候不調皮?就算犯了錯,也早該翻篇了。”我開始吞咽著唾沫:“我看你現在過的好像也不錯,你應該早就擺脫那種日子了吧?能回家不回,你腦子不正常!”
商臨笑了,笑起來又陰又嚇人:“好衷心的女人。”他喝了幾口茶水,又說:“對了,酒吧地址是你給的?今晚上他們兩個可能會很舒服的過。”
我一愣,揪住商臨的手臂:“什麽意思?”
商臨抬手看表:“這會他們可能已經做的很愉快。沈老板一定會求姓嚴的要她,你說通常這種時候男人會不會犯錯?我們猜猜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