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受傷者的質問
惡的那個自己出現，帶來了新的任務，也讓餘寶悄悄鬆了一口氣。誠然，他想要像林西的那樣盡量投入遊戲，先發製人，但一想到這種先發製人建立在消滅他人的基礎上，他就完全下不了手了。
無仇無怨，這遊戲是不是太凶殘了一些。
想想上一回的遊戲，餘寶又不出口了。
這世上哪有什麽對錯，哪有什麽善惡……
餘寶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一邊想著之前那個誤以為自己是善的陣營的人，到底是一路跟著上來偷聽的徐采薇，還是誘導自己，讓他順嘴承認自身為善的林西，一邊漸漸陷入了睡眠。
中午吃完飯，又經曆了一場驚嚇，神思倦怠，身體一陷入床鋪就像自動找好了位置，再也動彈不得。
這一覺黑甜無夢，長久以來習慣做噩夢的餘寶許久都沒有睡得這麽香了，他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叫起來的，慌忙看了看表，下午四點四十……本想隻憩一會兒的餘寶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麽能睡，看了一眼門外是誰後，他快步過去打開了門。
林西站在門外，看了一眼餘寶睡得翹起來的頭發，肅然道：“出事了，下樓去看看吧。”
睡得迷迷糊糊的餘寶被他一句“出事了”弄得有些緊張起來，他點了點頭，道：“稍等一下。”然後迅速走到衛生間往臉上撲了一把水，壓平了頭發，檢查一下卡片還好好的待在口袋裏，才走出房門，對林西道：“不好意思，我剛剛睡著了。”
“沒事，反正我們閑在這裏也沒事做。”林西笑笑帶頭走向樓梯：“下樓的時候注意避開血跡，那是方南留下的。”
血跡，方南留下的……餘寶的注意力立刻集中，他在二樓和三樓的拐角處發現了一灘血跡，血跡不算太多，但牆壁上和樓梯上都留些了痕跡，還有兩個十分清晰的掌印。
“這是怎麽回事？”餘寶在血跡周圍看了一會兒，疑惑的問道。
“你應該問，他死了沒有。”林西低聲道：“他沒有死，召集我們聚在一起的人也是他。”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餘寶道，他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同伴，同為惡的同伴，但他衷心希望那個人不是童晗曦……這也是他從一開始沒怎麽找童晗曦麻煩的理由。
如果一局遊戲裏隻有兩個惡人，那可真的是太精彩了。
林西若有所思的看向他，忽然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有沒有想過，現在善和惡兩個陣營是互相獵殺的關係，所以即使你不行動，也早晚會有人找到你頭上。”
完這句話，他盯著餘寶的雙眸，又恢複剛才輕鬆的樣子：“快點下去吧，上午就是你最後一個到，出了事還最後一個到，難免會讓人懷疑。”
什麽意思？這是在提醒我，還是在懷疑我？他是覺得我居然在遊戲裏睡覺太過分了麽？不，他是在讓我心……“互相獵殺”這種關係……餘寶眨了眨眼睛，邊忽然感歎，邊斟酌著道：“如果善也要殺惡，那麽善還是善麽？”
“一般的概念是，善殺惡是理所當然，是正義之事，但惡反殺就是罪不可恕。”林西走在他前麵，並沒有回頭：“有些時候人類就是太注重形式了，成王敗寇，至死方休。贏了的那一方，什麽都可以。”
他們很快就走到一樓樓梯，因此便不再剛才的那個話題，但經過了與林西的對話，餘寶對他的防備略微少了一些，走到一樓的時候林西忽然：“你等一下，我回去拿點東西。”然後就重新走上了樓。
餘寶隻好一個人走到客廳，眾人正圍著靠在沙發上的方南，方南的胳膊上纏著紗布，他本來就很白，由於大量失血，所以現在臉色變得有些青白。
餘寶的到來並沒有讓人過多注意，大家都在認真的聽方南講述之前發生的事情，並且七嘴八舌的討論。唯有韓梅梅抬頭了一句：“你怎麽這麽晚，又是最後一個到。”
最後一個到？餘寶指了指樓上：“還有——”
他的目光在接觸到一張熟悉的臉頰時瞬間呆滯了，一股寒冷的氣息包裹住了他，讓他動彈不得。
同樣圍著方南的林西抬起頭，看到他一瞬間的表情之後站起身來，道：“我去找找庫房，看看有沒有可以換的紗布。”
他完站起身來，雙手插兜朝樓上走去，那姿勢和剛剛送他下樓的林西一模一樣，完全就是同一個人。
“還有什麽？”韓梅梅看他舉著手指不放下，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我剛才在樓梯上看到那些痕跡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目送林西走上樓，強硬的轉過頭不再看他，聽著他走上樓梯的聲音，餘寶的手指都涼了，眼眸裏的疑惑幾乎要滿溢出來。
他低下頭，雙手交握，裝作在認真聽韓梅梅複述前因後果，實際上心裏翻江倒海。
兩個林西。
他怎麽會看到兩個林西……
任務，到底是不是雙向的。
我選擇了惡，完成了任務，出現了我的複製品，善的一方麽？也是一樣麽？
如果不是一樣，那麽林西的複製品為何會出現？
隻有一個答案。他也是惡。
哪個林西才是真的？不，這不是目前最關鍵的問題，最關鍵的問題是，任務到底是不是雙向的。善的一方的任務，到底是什麽？
這個答案當然不可能直接由他問出口，但他可以嚐試著，從徐采薇口中套話。
假如徐采薇曾經相信過自己，那麽他就可以利用這一點。
這麽做的自己，實在是有一些卑鄙。
但他必須參與進來，不管怎樣，林西的是對的，成王敗寇，這場遊戲，注定至死方休。
韓梅梅的聲音還在耳邊個不停，他大致了解到，原來方南想要上樓去轉轉，熟悉一下這棟樓的構造，誰知道在二樓拐角處忽然被一個人撞了上來。由於整棟樓房都沒有任何采光，隻有壁燈照明，所以拐角處有些黑，猝不及防之下，他差一點就被撞翻了出去。
幸好他還有一些手段可以自保，在與那個人交手了之後，他才霍然發現，那個人不是人，而是鬼。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
“你們真的都是新手麽？”方南捂著傷口，低聲問道：“新手沒辦法將馭鬼帶入遊戲，但是老手可以，這場遊戲裏為什麽會憑空出現鬼魂？你們誰能解釋一下？”
“你們參加這場遊戲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你們究竟都是些什麽人？”
捂著傷口的方南坐在椅子的角落裏，他略微仰著頭，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挨個落下，隨著一聲聲質問，眼中漸漸露出一些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