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篇 線 雲莫行（5）
“是！”
在張雨嘯輕聲嗬斥之後生活的軍官便沒有再磨磨蹭蹭，很快便各自開始執行。
命令以極短的時間分發到了將近3萬人的隊伍。
以伍為單位，就地舍棄獲取的物資，各伍的伍長自行組織快速撤離。
目標是撤回莫穀要塞！
老實說這樣的命令並不讓人喜歡，一夜之間的搜刮，城裏麵的魔晶、武器、以及所有與之相關的各種物資成果頗豐。
極峰雪山王國曆來的規矩就是以戰養戰，繳獲收益雖然要上交。然而同樣也能得到規定的很大一部分賞賜，驟然要求士兵扔掉戰利品，這樣的行為著實讓人不解然而無人不敢不執行。
雪域之中的城市，已經裝在車上的帶子被一件件拋棄。
隨後上百人各自成團向著南麵的方向移去。
時間僅僅是在40多分鍾。
莫城的城主府裏麵，莫城城主的身上有著不少的傷疤。
兩名女子站在城主的麵前，眼神詭異的互相對視之後，將自己的裙擺撕開衣衫弄亂，隨後也用繩子互相捆住了自身。接著便躺倒在了城主府一側的牆旁邊。
時間便一刻一刻的過去。
極峰雪山王國士兵脫離了莫城。
常七倩身後那幾百名唐戰羽走路莫城的時刻，街道空寂無人。
莫城身在邊境，自然而然已經沒有了多少普通居民。
隻不過，為什麽一名敵兵都找不到。
唐戰羽士兵以及常七倩都是魔力修煉者，很快便走進了城主府裏麵。
城主府的外圍有著很多風唐地方守衛隊倒下的屍體。
僅僅隻是瞟過一眼，常七倩確認了這些人死的時間大概是在昨天傍晚。正是昨日極峰雪山王國攻城的時候。
城主府臥室的門被緩緩打開了。
常七倩皺了皺眉頭。
被綁著的墨城城主此時精神疲憊，幾十分鍾之前，渾身上下都被極峰雪山王國士兵一頓毒打。此時驟然看見有人推門，目光張大的時候便發現進入屋內的是一個身穿白色風唐帝國軍裝的中年婦女。
精神也是微微一振。
見到桌子後麵的椅子上被綁著的莫城城主，常七倩走上前幾步並沒有立刻解綁。而是低頭拿出文件，照著上麵的畫像對看了一下，察覺到文件上麵的墨城城主的長相與麵前之人無二，常七倩鬆了一口氣。接著伸手便扯下了莫城城主嘴裏的填堵物：“你是莫城的城主吧，發生什麽事了？敵軍呢？”
幾名帶著藥品的唐戰羽士兵走到了被捆在旁邊的兩個女子身旁，試圖為兩女鬆綁。
“姑娘，還好吧？”
原本此事大可不急，然而唐戰羽向來短於軍紀，不等自家的長官說話。他們便個個上來試圖英雄救美了。
此時眼前那兩個被綁縛的女子衣衫淩亂眼神黯然，臉上還有著哭幹了的淚痕。一看就知道吃了大虧。
唐戰羽的士兵雖然平時流氓了些，可比起真的殺過日放過火的極峰雪山王國也沒真的幹什麽特別壞的事兒。遇到這個時候，竟然反倒是個個踴躍，似乎比打仗都還當回事兒。
“敵軍……”城主正要說話，餘光一看見旁邊的士兵解開兩名女子繩子的動作，略有語塞。
仿佛擂鼓般的聲音在城主的心中湧動。
兩名女子的身份他當然清楚，那可是極峰雪山王國暗堂的女人。
自己身上這一堆皮開肉綻就是這兩個女的弄出來的。
打完一頓之後，這兩人還偏偏就蹲在這裏不走了，打算謊稱是自己在本地納的妾室以此繼續留下來。
莫城城主的臉上有著難以察覺的冷汗，聲音如鯁在喉卻終究沒有發出聲。
城主是個軟硬不吃的性格，若非如此在如今這個打仗的時候也不會被派到邊境上麵當個隨時會沒命的城主。可誰曾想自家的爹媽妻女被抓了。
麵前這兩個“小妾”，是極峰雪山王國的人？這話沒錯，但他說不出口。
“住手！誰讓你們擅動的，現在是打仗。以為戰場上不認識的女的都跟軍隊裏麵的女兵一樣好欺負啊。”
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阻斷了那走上前去的兩名士兵的動作。
正要解開的繩子便在兩名士兵的手上鬆了手。
唐米豪走上前來，瞪了一眼兩人：“輕率！”
“是。”兩名士兵悻悻而退。
唐米豪走上前，身後的士兵忍不住竊笑。
唐米豪平日裏不是什麽正經人，偶爾偷偷搶搶欺負人家女兵事兒沒少過，一般這副嘴臉也就是推開小弟然後自己上。
因此，此舉在身後的士兵看來儼然成了爭奪好事兒……
然而，唐米豪轉頭看向了城主：“這兩個女的是什麽人？”
莫城的城主聽到這一句話，咽了一口口水，目光悄悄的瞟到了兩女的臉上。
“我們……”兩名女子試圖發話。
然而卻被唐米豪猛然瞪了一眼：“嗯！”
頓時，兩女露出怯懦之色，低頭不敢說話。
“她們倆是本人今年納的妾室。”城主顫顫巍巍的說。
唐米豪這才眉宇舒緩下來，轉頭對身後的士兵使了個眼色。士兵如獲至寶，便上去給兩名女子解開綁縛。
中間的插曲打斷了一下常七倩的話，然而常七倩便又立刻再次問城主：“敵兵去哪了？”
“敵軍全都撤了……”莫城城主搖了搖頭。
然而，此人身上包括臉上傷口無數，這一句話說下去，臉上的肌肉便疼痛起來，頓時嘴上便嘶嘶的發出聲音。
“撤了？”常七倩疑惑，隨後眉頭緊皺。
莫穀的穀口方向，一名軍官跑到了張雨嘯的身旁。
“張雨嘯大人，在我們撤出後不久敵軍就來了。”
“多少人，什麽魔力源。”張雨嘯臉色平靜。
此時隨他坐在車上麵的還有好幾個軍官，原本對於張雨嘯這種行為頗為不滿的幾人聽見此等報告之後都是驚訝的看著眼前。
“隻有幾百個人……”負責暗堂的軍官說到。
聽到這樣的回答，旁邊的軍官忍不住臉上出現了笑意。
笑容中也是出現了嘲弄和鄙夷之色。
幾百人？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唐米豪的人突然折返，他們也更不明白為什麽張雨嘯能夠洞悉這一切，然而眼前的結果便是這樣：
堂堂幾萬人，被人家幾百個唐戰羽給嚇得狂跑。
“張雨嘯大人，解釋一下吧。”一名軍官首先在旁邊發難。
張雨嘯聞言，瞥了一眼此人。
此時的車上其他的軍官都是時雨部族的人，因此對於有一半時雨血統的張雨嘯尚且恭敬，然而此人的身份則是一名銀族人。
幾個月前極峰雪山王國國大批部落頭領被殺之後，雖然高層態度很令人費解，僅僅隻是大肆宣傳了一下這些被殺的頭領以往殺人放火的舊罪狀。
至於對是誰下了這個決定，則並沒有人提及和外傳。
然而此後國內廢除種族的措施則是由張雨嘯在一手操辦，不少人便將這個仇記在了張雨嘯的頭上，軍中或者朝堂，便一直有不少人試圖抓到張雨嘯的毛病。
張雨嘯打仗很精，這是很多人意外的。昨天2000名唐戰羽和三萬名極峰雪山王國軍隊對拚。
極峰雪山王國僅僅以7000人的折損擊潰了2000唐戰羽。
這2000唐戰羽全都是魔力修煉者，打起來凶悍異常，真正打起來可絲毫不比這3萬人弱。
龍武營都統關定北甚至就折損在了眼下的戰場上。
可他們這個張雨嘯大人愣是以不到一半的代價將之擊敗。
找黑點？
哪來的黑點？
拋開立場不論，就連這個銀族的軍官也忍不住認為張雨嘯事兒確實辦得不錯。
隻不過眼下，這個運氣極好的臭小子終於是出了一次醜。
將近3萬人的隊伍被幾百個人嚇跑？
還浪費了這麽多軍資？
就算是先前占了上風，這樣一個敗筆已經夠黑他一臉了。
“急什麽，繼續說。”張雨嘯瞧了一眼暗堂的軍官。
“隻是，對麵有這個人……”
張雨嘯把簡單的畫像拿在手裏，隨後隻看一眼便扔給了那名銀族的軍官。
“咋的……”軍官一愣，看了一眼紙上的形象。
一個軍裝中年婦人的畫像躍然於紙上，新留下的墨跡尚未幹淨，顯然應當是這幾十分鍾之內從莫城傳出來的情報。
“這個人不會是風唐派來的那個王者級吧？”
首先旁邊便有一名軍官認出了此人的身份。
立刻便在張雨嘯的身體周圍引來了一陣驚呼。
“記得好像是叫常七倩吧，年紀有三四十歲了，是目前風唐最年輕的王者級。”
“想不到她居然來了。”
四下裏的議論之聲很快就掩蓋了剛才那名銀族軍官的弟弟行為，隻不過此人的臉色已經陰沉，頗有些惡意的瞧了張雨嘯一眼。
卻見到張雨嘯隻是遙遙的望著身後，那視線之中逐漸消失的莫城。仿佛完全沒把銀族軍官看在眼裏。
暗堂的軍官臉上終於是露出了舒緩的笑容，一半也是為了緩解一下氛圍打個圓場：“幸好讓張雨嘯大人看出不對勁了。要是剛才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人突襲，那咱們就虧大了。”
這一番話下來，也是讓四下裏的軍官忍不住點頭稱讚。
而張雨嘯則是低下了頭，拳頭微微捏緊：“可惜了一夜的軍資，這個木奇淩，嘁。”
張雨嘯的嘴角是凶惡的弧度。
抬起頭的時候，張雨嘯這才發現自己的表情以及聲音太大，讓周圍的人都一眼詫異的看著他，他才舒緩了表情笑了笑。
見到張雨嘯這麽一副樣子，暗堂軍官隻好岔開話題： “另外，張雨嘯大人，我們派到城主身邊的專門挑了上一次殺太照城城主的那兩個。”
“沒做這個指望，唐戰羽部隊雖然不太懂戰術。也絕對不是以前那個太照城城主那麽好欺負。”張雨嘯隻是簡略的評價。
莫城之中，時間到了中午。
“真是便宜他們了……”唐米豪臉色陰沉的看著街道上麵散落的物資。
本來以唐米豪的估計至少能夠趁敵不備折損極峰雪山王國軍隊幾千人，甚至直接憑借常七倩的戰鬥力直取對方最高指揮的首級。
“來之前木奇淩就說這個人不一般，也早就說過沒指望突然在戰場上出一個王者級能夠有奇效。我還不信，現在看來這個人的確比我們預想要厲害。”常七倩搖了搖頭。
昨晚其實她也考慮過一個人殺進城裏過。
王者級的單體戰鬥力太強，如果敵方毫無準備，一個王者級嚇潰百萬大軍也未嚐不可。
隻不過王者級也是人，一個人去對付兩三萬人其中變數實在太多。曆來都是擁有王者級魔力修煉者的政權所不取之道。
因此常七倩還是中規中矩等到唐戰羽恢複一部分力氣了再戰。隻不過就是這一耽擱，所以產生了變數。
此前的一夜，精神緊張身體疲憊。唐米豪一直沒說什麽，此時莫城又回來，唐米豪也是心中舒泰許多。
看著常七倩那有些疲憊的臉色，唐米豪也是心中微動。
昨天晚上，為了讓唐戰羽這麽多人能夠安心療傷休整。常七倩已經一夜沒有睡了。
要說疲憊，常七倩可謂是和剛剛這些撤走的敵軍一樣的疲憊。
心中想及此處，唐米豪語氣和緩：“常七倩侍衛長……謝謝了。要不是你來，我們能不能活著回去都是個問題了。”
然而，常七倩聞言，並沒有直接收下謝言，反而朝旁邊撤開幾步：“不用謝我，謝唐王大人他們，讓我來支援是唐王大人和木奇淩統帥的意思，目的也不過是想打個勝仗罷了。”
常七倩那略有些咒紋的中年婦人臉上沒有太多惡意浮現，卻有了一副不願意和唐米豪走的太近的意味。
唐米豪語塞，有些結結巴巴地打算開個腔緩解氣氛。
常七倩則是繼續推進話題，似乎不想過多糾纏：“指揮部的意思是讓你守城，讓我支援。現在敵兵退了，我要走了，不過，為了守城的需要，木奇淩統帥說應該對外造成我還在此處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