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風出刀（4）
寢殿之中。
風斷續雨風燕姿姐弟兩人，視線皆是一齊聚在了那牆上的刻字上。
“目標寰宇…”
風燕姿輕輕地低語，把牆上的刻字念出來。
而風斷續續默然著，想起三年前。
那個時候的風斷續，意氣風發，囂張之態正如風燕姿剛才演示的那樣。
那時候的他最喜歡找皇室之內同輩分的兄弟姐妹比試靈心出刀練習式。
風斷續的魔力資質很優秀不假，但唯有著靈心出刀的練習式，完美到了超乎凡世。因而當年的他，沉迷於在這種力量。終日修煉。對於國家的軍政，朝堂之上的明爭暗鬥，幾乎是毫無涉獵。
目標寰宇這4個字，正是當年的他刻在牆上。或許當年的理想便是希望自己在魔力修煉上一路走到人類已知的魔力最高境界。
如果沒出那場變故，風斷續可能這輩子會變得和禦火神尊那樣，一輩子研究魔力上的學問，一輩子專心於突破境界，反正父母還年輕，給他生個弟弟去接皇位又有何不可呢……
三年前，正是在這間寢殿之中，相擁在一起的第三皇子風聽霜夫婦被刺殺者的魔力箭亂箭貫穿。
而那時正是風斷續的生日，還未曾吹滅生日蠟燭的他，眼見父母染血，兩人倒地的刹那，至今如同這牆上的刻字一樣，深鑿入腦。
“陰謀！都是陰謀！”
當時暴怒的老皇帝下令嚴查，帝國前宰相作為幕後黑手被處決。相關不少成員受到懲戒。那曾經風頭很盛的第7皇子，也在那之後囚禁被起來。
但死去的人，無法活回來。
唯有葬禮、墓碑。
那個與他相好的女孩抱著他做著不擅長的安慰人的行為，他卻早已冷靜。
寫心願入匣，用特殊咒術送上天空而祈願，是聆風城十四以上，二十五以下的年輕修煉者的一種傳統。
於是事發那年，斷續帶著她前往城牆參與祈願，目的卻是找一個人。
“木奇淩，平定舷象叛亂的首功，被破格提拔為軍團統帥，過不久就會去東都城上任。其人善謀，而且曾經與前宰相有怨。”
他對她如此提及此人，那是他自文件上所知道的木奇淩。
這一年，風斷續十四歲，而那位木奇淩統帥已經是十九的成年人。
“木奇淩統帥，我們單獨一敘可好？”
被騙上閣樓的木奇淩發現下樓的梯子已經被踢開。
“今我父出事，帝都局勢不明，希望木奇淩統帥能夠指點一個保身之策。”
當時，還是個孩子的風斷續清楚的看到，木奇淩臉上很無奈，但卻似沒有抵觸的心態。
“我聽說如今世界第一魔力大師禦火神尊蕭遙大人最近雲遊到聆風，殿下魔力學習天賦極佳，不妨去尋此人，請求蕭遙大人收你為弟子，然後隨他旅行一段時間，這既是修煉，也是避禍。遠離權力中心，且有蕭遙大人照拂，可以保你一時無憂。等幾年後你長大一些，修煉魔力更有成之時，再回中央計較皇儲之位，殿下以為怎麽樣？”
接受了這項意見的風斷續見到蕭遙時，那個永遠不會長大衰老的俊逸的少年帶著一個大概隻有五六歲的小孩，正在一家飯店裏一起吃烤肉。
“小紫，慢些點吃，誒，別搶老師盤子裏的！”
雖然風斷續在朝他走近，但蕭遙依然隻顧著食物和小紫。
“喲，是風唐皇室的小家夥麽？魔力水平還可以，有沒有興趣當我的弟子？”就在風斷續湊上去準備搭話時，蕭遙卻冷不丁開口了。
對於蕭遙知道自己的身份，風斷續並沒有奇怪，聆風城很多人都知道自己。他意外的是，拜師的事，居然是此人先提出。
“請務必讓我拜您為師。”
“你有興趣啊？可惜我沒興趣。”蕭遙慢悠悠地吃著烤肉。
就在風斷續被蕭遙這句話懟傻了的時候，蕭遙側目看著風斷續，細致的看著，略有驚奇：“不過嘛，你可以陪我轉轉，隻是，想當我的弟子，你的天賦還是不太合格的。”
之後的三年，便是四處的雲遊與修煉……
“小斷，剛才看你練刀，心中有凶狠，而且還很亂……”
看著牆上的刻字良久的風燕姿突然說。
風燕姿的眼神突然變沉。
“額，現在帝都皇儲的位置爭奪這麽激烈，我心中有所掛懷，那是自然……”。風斷續續打著哈哈。
“真的隻是這樣？”風燕姿側目，爬到風斷續身旁。與風斷續的雙眼緊緊地湊到了一起。
“真的……”風斷續無奈。
下一刻風燕姿的臉上露出嬉笑，手捏住了風斷續的臉，晃著:“要是孔雀妹子在帝都就好了，看你這淒慘的樣兒，要是孔雀妹子在帝都，我肯定逼她對你又親又摸，據我個人鑒定弟弟的經驗，你要是被孔雀妹子主動了，任何煩心事都會灰飛煙滅，不是麽？不是麽？不是麽？”
“孔雀妹子……”風斷續將這個詞苦笑著念了一遍，便推開姐姐的手，再次把食盒打開，想再喂給風燕姿一個丸子。
他的心中回想起來，那個很久沒有見過，已經互相贈了定情信物，還被他父親在世時認可的女孩。也就是華憐，他稱作小憐。
孔雀妹這個綽號，風燕姿的意思似乎是說，華憐這姑娘行屈膝禮時的動作，就像白孔雀一樣。
這綽號倒還真符合小憐那一身貴氣。
倒是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據說她隨著父親調任去了別的地方，等皇位的事情平息之後，或許他應該去見她吧，隻不過不是如今。
三年前那一幕，華憐也是親眼目睹過的。風斷續並不想再將她卷進來了。
“不搶你吃的了……你留著好好吃個飽吧。”
看著風斷續的動作，風燕姿搖搖頭。然後離開床上，朝寢殿露台的方向貓步邁了幾米，忽然回頭:“小斷，這段時間我不會一直留在帝都，反正我平時都開著飛艇在四處旅行，這幾天回來也不過是見弟弟一麵，嗯，過幾天我想去東都城找木木。”
“哦？木奇淩麽？”
風斷續和木奇淩隻見過一麵，但風燕姿和木奇淩的關係卻頗為密切。
記得風燕姿以前沒有被第三皇子收養成為公主之前就是和那個木奇淩一直一起度日，記得當初木奇淩還隻是個普通的下等軍官。兩個沒有爹娘的孩子聚在一起，互相取暖。
而說實話，風斷續對這兩人的關係知之實則不深，以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長度，比起他和風燕姿的姐弟關係，風燕姿和木奇淩則更有點兄妹的味道，但畢竟這兩人實打實的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們倆能玩成啥樣他也不清楚。當初風斷續找上木奇淩出謀劃策也是經過風燕姿推薦的。
對這樣一個能被姐姐送到家中弟弟麵前的男人，他倒是頗有些胡亂估計，但風燕姿從來沒有跟他提起過這個問題，他也從來沒有問出個所以然，好像姐姐對此不想講明……
風燕姿腦袋朝著下方晃晃:“嗯嗯嗯，跟他有個約定嘛，很久以前的。”
“什麽約定？”
“約架，我和他約定過比鬥，隻分個高下不爭個生死，時間差不多要到了，要去赴約。”
“他不像是擅長打架的。”風斷續笑著搖頭，木奇淩的魔力是地板磚，這是帝國高官裏麵眾所周知。他姐雖然修煉方麵頗為佛係，但出自火心家族的血脈，天賦也差不到哪裏去，到今天應該已經是啟靈級了。怎麽說都不可能比那隻有初始階初級的木奇淩弱吧？
“那就由我負責打他吧…”
風燕姿笑著轉過頭，朝著露台方向走去。
風斷續微微笑了笑，以他對姐姐的了解，姐姐應該已經在腦補她對那個文弱的木帥抽連環巴掌的畫麵。
姐姐能夠不帶憂慮和負擔，一直開心下去，倒也是他所期待。
砰
一點細微站不穩，風燕姿悄悄扶在了寢殿後門的門檻。
“小斷，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風燕姿的聲音有些奇怪，但那隻是細小的異常，依然保持著笑意和輕鬆。並沒有被風斷續所察。
“沒有吧，姐姐你多心了。”
而另一頭，臉對著露台方向，風燕姿扶著門檻顫動著身子，從背後風斷續的視角來看，她仿佛還浸在對木奇淩的連環巴掌腦補而嬉笑不休。
然而，若是露台這個方向能有一雙眼睛，那雙眼睛的主人便會觀察到，風燕姿彎下腦袋的時候，淚已經流淌。
大概……隻是笑著笑著就莫名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