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賭

  「大意了。」

  鼠父的諸化身,齊齊被鼓聲定住,動彈不得。

  此刻,他們已經意識到了,那孽獸從頭至尾,只是在誆騙他。

  並且,還是低劣的手段。

  他本應看破這種手段, 只是被大敵所蒙蔽雙眼,失了計較。

  不過,他還有機會。

  是的,他最近好像愚鈍愚鈍,但他的位格,依舊是偉大神祇。

  「別小看了神?」

  諸化身齊齊抬頭,口鼻中,噴發金性。

  那黃金之性,便是神性, 它的特質便是至高至偉,不衰不朽。

  諸化身中,寄託的部分神性,被一起抽出,匯聚於殿中。

  無聲的鼓音,不斷回蕩。

  多臂者正全神貫注,八臂舞動,如大輪一般,打在鼓面上。

  這咒鼓之能,無愧秘寶之稱。

  空中的金性,竟然也被鼓聲影響,扭結一團,顯然受到傷害。

  「我可是神!」

  宏大的聲音,久久回蕩在殿中,繼而傳於希歐丹之峰上。

  這聲音,也打斷了鼓聲。

  金性匯聚一點,凝成一點, 顯現出一根枝丫, 白皮嫩葉的模樣。

  「簌!」

  枝丫一刷而過,徑直將咒鼓打破。

  「好賊鼠,終於露了根本真術。」

  多臂者不驚反笑道。

  「你到底是誰?

  多臂者中,絕出不了你這等異類。

  那小小的龍馬孽獸,也決計招攬不了你這種人物。」

  鼠父問道。

  「哼!」

  面對回蕩不休的聲音,多臂者昂然而立,只是哼笑不斷。

  「好!

  好!

  好!」

  見多臂者這般傲慢,那空中的枝丫,滴溜溜一轉,便要再度刷來。

  「止!」

  忽的,五色暈開,一點毫芒而現,當中立一者,人面鹿身。

  彷彿言出法隨,那枝丫果真止住。

  「假的,都是假的。

  什麼孽獸,什麼七面咒,只是你編織的網, 我竟看不破。」

  鼠父的聲音, 顯得憤怒,而又釋然。

  「來!」

  馬修又出一聲,那帶著嫩葉的枝丫,徑直投入他的懷抱中。

  「敗者,當無言。」

  語罷,馬修背後,那神物「萬象」,顯化十二臂,一一撐開。

  「啊!

  我的寶貝,我的…」

  鼠父被驚得吶吶無言,語無倫次起來。

  「呵呵,剎多國王之寶。

  至始而終,這剎多之主便只有一個,創造多臂者的巨人彌陀。

  我來此地,如不是恰巧逢遇被驅逐的剎多王室,怕也要被你瞞住。」

  馬修輕聲道。

  鼠父稍稍緩神,說道:「在我主場中,竟也被你一一瓦解優勢。」

  「你很聰明,但不夠聰明。」

  馬修說罷,放開手中枝丫,令回返於諸化身之中。

  「你可知道,這金性所化,乃我根本真術,也是我的道。」

  「我知。」

  鹿首上,馬修那張面龐,再度微笑,並輕描淡寫的道了一聲。

  「持你真術,了悟你本根,便有極大可能,毀你神格。」

  「你知道…」

  諸化身的面龐之上,皆有茫然無措之色,不知該說什麼了。

  祂的大敵,本可佔有那金性。

  因為,無論是吞納,亦或者通過它,敗毀已身神格,都有大益。

  但是,萬不可預測,對方卻輕輕放過金性。

  「為什麼?

  谷釀

  為什麼?」

  以鼠父器量,實在無法理解對方,如何會放過這個除卻敵人的機會。

  「你視我為大敵,便已通讀「均衡教典」,明悟了平衡大勢。

  同理,此事可證。」

  馬修出言,說道。

  愣在原地的諸化身,似乎已經有了覺悟,嘴中喃喃不斷。

  「黑暗與光明,循環往複;事物發展,至極而衰。」

  「鼠輩,靈性非凡。」

  五色光暈中,端坐的人面鹿,嘴角帶著讚許笑容,如此說道。

  是的,至極而衰,故而凡事留一線。

  他與鼠父,非純粹對立,故而不可一味將事做絕,需得留餘地。

  時過半晌,鼠父回神。

  祂的眼神中,神采煥發,不復敗頹之勢,相反銳意十足。

  「馬修,你我之間,還有兩場賭約。」

  鼠父道。

  馬修沉思片刻,朗聲道:「第二場,便在東岸,以精靈上五支為賭約。

  你我各輔佐一支,令其稱王。」

  「好,第一場,你為優勝,這第二場,便讓你做先手開局。」

  鼠父話中,全是堂皇大氣。

  祂對馬修,也無往昔敵怨之態,竟有一點心折意順之情。

  「我同魔女有舊,便選太陽王一支,扶持喀莫為君主。」

  馬修回道。

  鼠父態度大變,坦蕩異常,馬修自然也不會遮遮掩掩的。

  「如此,我便選月王一支,持持月女彌雅。」

  鼠父說完,諸化身一個個的,相繼離去。

  「馬修,精靈上五支,其位格與能力,已是等同於真神。」

  鼠父的話,在殿中回蕩。

  等聲音消失,諾發的殿中,只余馬修,及其彌陀等幾個。

  「彌陀…」

  馬修喚了彌陀一聲,令他回淵溝之中,重掌其巨人之真體。

  「淵中,有鼠父瘟鍾,怕是難以越過。」

  「哈!哈!」

  馬修大笑幾聲,說道:「你且去,必無所阻礙。」

  彌陀一聽,當即飛身前往,經峰下甬道,直抵破舊廟宇之中。

  在這裡,已是空空如也。

  見這場景,彌陀也是明白,那鼠父已折服於主的手段之下。

  「挾均衡大勢,明正而來,我主果是真神。」

  彌陀面對淵溝,大笑起來。

  那淵溝對面,巨大不見邊際的罪壁上,龐大的巨人,被縛其上。

  真體被縛,即使重回,也是繼續被囚。

  對於這一點,彌陀同馬修討論過,也找出了一點折中方案。

  「主,賜我福靈。」

  彌陀單膝跪地,八臂張開,乞求道。

  虛空中,立有回應,一朵金花飄出,托著一神物「萬象」。

  彌陀見金光飄來,立馬起身。

  金花之上,「萬象」以堆疊的眼球呈現。

  「萬象」無形,每個人觀察它,都會見到不一樣的形態。

  自金花上,取下「萬象」。

  這一刻,彌陀心中複雜莫名,這神物本是他父輩所遺留。

  他把持著它,在舊神代中也稱霸一時。

  當然,也因為它,獲罪於天神,落得個永生囚禁的下場。

  更因它,被賊鼠算計,痛苦非常。

  他將神物,獻於主,以回饋恩情,竟沒想到還可重掌此物。

  「罪壁,你囚我不知多少歲月,既不放我,便一直伴我吧!」

  彌陀感嘆一聲,道。

  那「萬象」,被投擲出入,飛上罪壁,攀附在壁石表面。

  「萬象」所顯現的堆疊眼球,如菌體一般,鋪陳了開來。

  只一會兒,便佔據大半罪壁。

  折中的脫困法,便是以「萬象」的化,將罪壁煉成一寶。

  如此,才能驅動罪壁,脫淵而飛天。

  這一切,需建立在主的信任上。

  因為,煉製罪壁,必須他親手持有「萬象」,施展化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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