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船

  「踏踏!」

  牛皮短靴在磚上踩動,發出聲響。

  「不錯,這就是肉體,相當的不錯。」

  野精靈握起手掌,來回走動,一如嬰孩,蹣跚學步一般。

  不多時,他已能正常行走。

  「野精靈?

  還是,伏手怪?」

  一旁的密主,不確定的道。

  「是我!」

  野精靈轉過頭來,脖頸上的縫合線,依舊那麼的清晰可見。

  「叫我約太,我已不是一個異怪了。」

  他說道。

  「約太,感覺怎麼樣?」

  密主激動的問道。

  約太抬手,在左右兩臂上,滿是黑色的縫合線。

  他的各個特殊部位,存在一定排異反應,全靠這縫合線的壓制。

  他已將「溺屍手」、「握靈臂」,這兩個亡靈物的意識吞納。

  如此,他才能自如抬手揮臂。

  而腿部和胸膛,需動用特製縫合線,壓制這兩個亡靈物,才可驅動。

  未入主頭顱時,他吞納亡靈物,總有滯澀之感。

  如今,用了印記,使了真術-忒修斯之船,總算可貫通周身。

  一念之下,靈性遊動。

  他的腿上,肌肉鼓脹,一圈圈的肌肉堆加。

  而胸口處,一隻隻眼,或睜或閉的,發出一束束刺眼的邪光。

  這異狀,只持續小小會。

  只因靈性流轉下,「彈跳之腿」和「多眼飛怪」被頃刻間收納。

  「你問我感覺!」

  這次,約太轉了身,開始邁步腳步。

  他的每一步,每一次腰身發力,都帶著一種韻律,一種美感。

  他行進一步,密主便後退一步。

  在約太身上,他感受到了新生的快樂。

  只是新生,才會如此珍視,才會產生這一種奇特的美感來。

  「我感覺到了愉悅。」

  密主的耳畔,傳來了約太的聲音。

  「你知道嗎?

  我一直羨慕著…

  不,是嫉妒,嫉妒擁有龐大群體的種族。

  他們可以交流,成長,分享快樂,互訴悲傷。」

  「嫉妒!

  新生的野精靈,你只見到了我們的快樂,卻忽略了悲傷。

  充分的情感,讓我們淪為情緒的奴隸。

  幾乎每時每刻,我們不得安寧,受著繁多情緒的支配。」

  密主,苦澀道。

  帷幕中,二者相顧而無言。

  「你也看到了,這就是「忒修斯之船」。

  不對,我這一種,並不適用於你。

  你的那一種,乃以「剎肢」,替除種種器官部件,再施加真術。」

  「可…」

  密主遲疑,他還有疑問。

  不過,約太顯然沒有回答的義務,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只見他的胸口,那一隻只的眼睛,全部睜開。

  一時間,道道光束,自目中噴發。

  「刺!」

  密主眯著眼,低呼一聲。

  剎那間,帷幕中,閃過道道針影,直刺向光束中的約太。

  「啪!」

  一聲輕響,光束消失。

  而在那光中,站立的約太,已然是無影無蹤了。

  半空中,一直遊離的針狀物,飛了回去,靜縮在袖套之下。

  「多眼飛怪的光傳術。」

  看著空無一物的磚石面,密主呆立許久。

  他看明白了,這個約太,可駕馭組成軀體的部件-死靈物,並使用它們的力量。

  「算了!」

  密主揮手,撤去了帷幕。

  帷幕外,諸多密師列在兩邊,正好奇的探望著這裡的情況。

  在一邊的禁錮床上,阿帕難受的扭動著。

  而密師·涅,正在阿帕身邊輕語著,似乎試圖在安撫著阿帕。

  阿帕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他的一對「鐵剎肢」中,蘊含著一股強大,且爆發性的靈性。

  他有感覺,只需一個念頭,便可掙脫了禁錮床上,那固定手足的環鎖。

  可是,一種心靈力,佔據了他的身心。

  「別害怕!」

  這一股心靈力,在他心中發聲。

  阿帕一聽這心中之聲,便知道它的源頭,正來自於密主。

  「這是命運的眷顧!」

  密主舉起手中萬花筒,並在阿帕心靈之中發聲道。

  「你將成為多臂人之中,第一個使用「忒修斯之船」的。

  這是榮耀,我給予的榮耀。」

  心靈發聲剛一說完,密主便催其入眠,使阿帕進入無知無覺狀。

  待催眠后,密主對涅道:「儘快打造剩餘「剎肢」,為其更替。」

  「是!」

  涅,應道。

  …………………………

  希歐丹,廷宮之中。

  偌大廷宮內,空無一人,即使廷衛和寵侍,也被屏退在外。

  廷宮下,深邃密廳。

  剎多主被召於此,聆聽來自於「父」的質詢。

  「神意如此!」

  燭光下,晃動的陰影中,模糊的鼠影,重複著這個話語。

  鼠影長嘆,略帶隱憂。

  祂自認經營剎多許久,信仰的勢力已滲透了這個國家的核心。

  可是,祂的敵人,還是借了巧力,滲透了進來。

  只憑一份新技術,一個流浪的野精靈,便打進了剎多權力核心。

  顯然,祂的大敵,已摸透了王廷中的鬥爭情況。

  剛剛不久,諸多藥師,及其密師中的暗諜,已上傳了許多情報。

  這些情報,讓祂憂慮。

  祂不能被動等待,必須主動出擊,斬斷對方伸過來的手臂。

  一想到這裡,祂怒意更甚。

  「父,我的大敵已經來了嗎?」

  剎多主,問道。

  「沒!」

  鼠影回道。

  「對方非常狡猾,也十分謹慎,沒有親身犯險。

  不過,對方的鷹犬,已到了這裡。」

  「在哪裡?」

  剎多主聞言,雙目一眯,問道。

  「就在你身邊。

  他們雖然潛伏的很好,但我依舊嗅到了他們身上的腐臭味。」

  聽到陰影中的呢喃之語,剎多主若有所思,且眼神閃爍。

  「沒錯,如你所想。」

  「啊!」

  剎多主驚恐起來,額頭冒汗。

  他在「父」面前,只如一張白紙。

  他腦海中的一切思維活動,好似以文字形式,展現在紙張上一般。

  他在「父」前,毫無秘密。

  「如你所想,那些鷹犬就是密師,他們早該被掃除,被消滅。」

  「這…」

  剎多主遲疑起來。

  陰影中,那鼠影從地上升起,形成一個偌大的邪影,走近了剎多主。

  「你遲疑什麼?!

  難道你忘了,你即將獲得永生,只差最後一步了,只差一步。」

  邪影的話,在剎多主心底久久回蕩。

  在這聲音的蠱惑下,他不在猶豫,不在遲疑,一下子堅定起來。

  「「父」,請予我指示?」

  他如此道。

  「除滅密師,整肅王廷!」

  邪影步步迫近,惡狠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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