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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2章 酒肉香

  勞竹還不懂察言觀色,更看不出好人壞人,其實在蠻族人眼裏,氿國大城的異族人都是壞人。隻是勞竹初來乍到,也見識了巨英和賣炭人的好意,心想他們總該心地還善良。


  可聽常婆子這樣,又懷疑賣炭人也不懷好意,那,常婆子身邊的少女應該可信,便抽身要吃飯,邁步走進了常婆子家。


  剛進屋子,就聽得屋後傳來嗷嗷的叫聲,十分慘烈。勞竹一下就聽出那是野豬叫聲。


  他飛奔穿過廳堂,後麵有一個露院,隻見三個漢子生生地把野豬拖上木架。是野豬也不對,野豬毛長腿長,嘴長骨大,而木架上的豬肥碩毛短。


  常婆子緊跟著進來,扯住勞竹的麻衣,喊道:“你跑這來做甚?他們殺豬呢。”


  賣炭人站在大門口,進退不是,探著腦袋張望。


  勞竹哪裏見過殺豬,蠻族人的野獸都是丟在坑裏,然後殺死抬走,而氿國人竟然采取這樣野蠻的方式,他看不下去,怒道:“住手,放了它!”


  弄得三個漢子當場驚住,詫異地望著勞竹。片刻後,他們發現是個鄉巴佬,便回神將那隻豬壓住,一個漢子手握一把短刀,對著豬脖子就要刺去。


  勞竹飛奔過去,抽出寶劍,當一下,架住短刀,口中:“不要啊,自生自滅可以,活生生殺死不行的。”


  常婆子沒料到叫他進來吃飯還管起殺豬的閑事來,在背後:“是個憨貨,當家的,你殺你的。”扯著勞竹走。


  拿短刀的漢子衝過來,推開勞竹:“滾開,殺豬也管?”


  又喊:“婆子,把這憨貨弄屋裏去。”


  勞竹卻發了蠻勁,常婆子哪裏拉得動他?當家的連刺三刀,勞竹連擋三劍,勞竹也是學過劍術的人,對付殺豬的還是很輕鬆的。


  那隻豬隻管嚎叫,勞竹又不依不饒,搞得三個殺豬漢怒火中燒,渾身是汗。


  當家的隻好罷手,站住問勞竹:“你要幹什麽?殺個豬嘛,弄到架子上已經累夠嗆,你還在這裏搗亂。”


  “不能這樣殺野獸,除非它自己掉坑裏。”勞竹正色道。


  “坑裏?坑呢?”當家的疑惑不解,“自古以來都是這樣殺豬,我也殺了十多年了,還沒聽過這樣的法。”


  “放了它,放了我給你金子。”勞竹就去腰間掏麻布包,“野豬也不咬你吃你,怎麽能殺它放血,這種野獸都是自己掉坑裏才可以殺來吃的。”


  “嘿,你個憨貨,那什麽野獸可以殺?”


  “吃人的,狼啊,猛虎,土妖什麽的,會攻擊人的才搏殺嘛。”勞竹已經掏出一粒金子,“你看野豬叫的多可憐。”


  “娘地,遇到真憨貨了。”當家的對另外兩個幫忙的人搖搖頭,“先放了再。”


  三個人從亮開始殺一隻豬,連街上的熱鬧都沒空看,累得氣喘籲籲,結果這個鄉巴佬不讓殺,還違抗不得,鄉巴佬個子不高,可拿他手上的劍毫無辦法。


  那隻豬翻身從架子上掉了下來,嗷嗷地在院子裏跑。


  當家的去接勞竹的金子,拿在手中仔細看,一看嚇一跳,這粒金子,少也可以買五十頭豬。他發現常婆子正在朝著他使眼色,心裏明白了。


  勞竹這才跟著當家的回到屋內,屋內有一中堂,木板隔著前後院,中堂前有四張桌子,左右兩邊有對稱的六間板房,右邊最前麵一間,拿開木板,對著正街,便是做飯燒肉的地方了。


  當家的姓常,有五十歲上下,人稱常伯,是個屠夫。他女人常婆子是個廚子,女兒常若離,芳齡十六,還有三個兒子,都隨父母殺豬辦廚為生。


  蠻族人吃飯,各自拿一快肉,到處或蹲或坐,沒有桌子。而常伯帶著勞竹在一張桌子旁坐下,很快上了酒肉,屋子裏香氣彌漫。


  少女常若離不見人影,常婆子滿臉堆笑麻利地燒菜。


  實際上,勞竹還是第一次吃外麵的飯,他是帶了點幹糧的,不過也想嚐嚐氿國的飯菜。蠻族人的鹽是植物鹽,而氿國的鹽是海水鹽,用料也講究的多,這一吃,勞竹才知道氿國的飯菜有多好吃。


  門口的賣炭人還在張望,還來了不少人,圍著常婆子的家,常婆子用鍋鏟敲著鍋:“都走開,看什麽看?吃飯掙錢,不像你們個個想騙他搶他的金子。”


  “我等他吃飽了和他一起走。”賣炭人放下挑子。


  常伯拿出了酒,勞竹的蠻族寨子從未有過酒,盧猛的人第一次進寨,邴蟄也喝,勞竹聞過味道,不曾喝過。


  常伯倒了一碗給勞竹,自己也滿上一碗,叫勞竹喝。勞竹便端起碗喝了一口,嗆得滿臉通紅,打著噴嚏,口中一直“好辣好辣。”


  雖是辣,但氿國的釀酒技術遠近聞名,米酒釀出的酒,雖辣卻甜,口感一流。


  勞竹第二口再喝,噴灑了一桌子,用手扇著風,廚房那排最後一間房門被推開了,常若離倚著門框咯咯地笑。


  “阿爹,把這憨貨灌倒了,丟門外去,看他長得奇形怪狀,人不人鬼不鬼的,虧阿母想得出,要我嫁他,神經病。”若離笑完,鄙夷地。


  勞竹喝了幾口,腦袋已經有些暈了,聽不大懂什麽灌倒了、奇形怪狀啊、嫁人之類的話。原本也從未聽過這些詞。


  因為覺得肉菜好吃,勞竹又吃喝了一陣,果然已經難以支撐,趴在了桌子上。


  常婆子對門外那些人:“你們還不走,已經倒了,這貨就住我家了,吃喝加住店,老娘不會多貪他的金子的。”


  有不少人心癢手癢,卻下不得手,也有人純粹看熱鬧,取笑道:“常婆子哪裏會看上他,賺了金子,一頓棍棒給打出來才是。”


  常婆子對女兒:“若離,扶他到後間去睡覺,免得這些人陰魂不散圍著我們家。”


  常若離白了一眼母親,很不情願地走到勞竹身邊,伸手去扶,卻倒退了幾步,捂著鼻子:“這什麽味啊?難聞死了。”


  勞竹在醉酒中聞到一股沁香,微微睜開眼睛,見若離白裏透紅的臉就在眼前,擠出一絲笑容,便完全不省人事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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