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沙丘被荒原幹燥的風拂動,表麵形成波浪形的紋理,從一處遊移向另一處。
遙遠的邊,沙塵和風暴侵蝕著地,向上衝破雲層,向下席卷荒原,狂風和沙暴圍繞著妖異的血紅色風眼旋轉,在邊擰成一股暗褐色的暴風柱,這根巨大的暴風柱豎插在地間,貫穿了蒼穹和大地,緩慢移動在邊的那條地平線上。
近處,低矮的貼地植物和幹巴巴的褐色棘刺緊緊抓住幹燥而堅硬的沙石地麵,深怕被荒原上的風連根拔起。
……
荒原很荒,很蒼涼,且一望無際。
豺人的營地零星散落在灰黃色的沙石地表,像一處處生在荒原上的舊瘡疤,散發出惡臭的味道和陰森的氣息。
就在距離大氓村十來裏路的東邊,有一座豺人的營地,營地四周堆積了很多被啃食過的人骨,這座營地比其他豺人營地大了幾倍不止。
就在此刻,這座營地的外圍,一堆淩亂的人骨旁,一隻豺人正單手托舉起一顆早已發烏的骷髏,它用另一隻手的手指摳進骷髏空洞的眼眶中,摳了好半,最終很泄氣,眼睛瞪住遙遠的地平線那端移動的風暴,嘴裏不停地咒罵著:“一點腦髓都沒剩!一點都沒剩下!把那些家夥都扔進風眼裏麵去送死吧!”
在這隻豺人咒罵不止的時候,營地裏還不時會傳出其他豺人此起彼伏的嚎叫聲,吵吵鬧鬧,聽起來很是刺耳。
在這處營地外不遠處,花影出於好奇,眼睛睜得比平時大了些,目光自然而然落在那隻手中托舉骷髏的豺人臉上。
她忍不住問身邊的黑鱗:“它是在摳什麽?”
黑鱗皺起眉頭,嚴肅道:“它在摳殘留的食物。”
花影似懂非懂,收回目光,轉而望向營地東邊若隱若現的遺跡,如果想要進入遺跡,就不得不經過這片豺人的營地。
神蛇殿附近叢生著很多古老的棘刺,不知生長了多少年月,像一堵寬厚的城牆一樣,密密麻麻交錯盤繞在遺跡的四周,形成難以逾越的障礙,仿佛正在遭受某種詛咒,這些棘刺異常粗壯高大,刺尖略微顯露冷冷血光,完全不同於尋常棘刺。
而這片豺人營地,剛好堵住了進入神蛇殿的唯一通路,並且,這片營地顯然比一路上其他豺人營地更大一些,像是由四五個營地合成了一處大的營地。
“原來如此。”
黑鱗將雙手背在身後,微微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花影似乎也明白了點什麽,道:“黑鱗姆姆,我記得你跟我講過,北荒大陸上的遺跡被探險者破壞得很嚴重。”
“確實如此!北荒大陸上的遺跡,除了深處北荒腹地的遺跡之外,但凡靠近星海,處在北荒邊緣區域的遺跡,基本都已被破壞殆盡,化為飛塵,四方大陸各個種族何其之多,慕名而來的探險者數不勝數,實在是不可計數,他們早就把能夠探索到的遺跡掃蕩一空,甚至徹底摧毀。”
黑鱗完,話鋒一轉,冷笑道:“在北荒大陸,能夠在棘刺港這種靠近星海的邊緣區域,且有實力將一處遺跡完整留存下來當誘餌的家夥,應該是個大家夥。”
花影頓時明悟了,一拍手,道:“這意思是,神蛇殿沒有被破壞,還能完好保存下來,是因為這片營地的存在,而正是在這片營地中,有高階豺人?”
“聰明,我的影影真是聰明,嘿嘿嘿!”黑鱗咧開嘴笑了,他化身的人族婦人配上這種咧嘴傻笑,看起來有點怪怪的感覺。
“高階豺人,哇,那會是什麽樣的呢?”花影轉過臉,目光投向營地正中央,熊熊燃燒的篝火旁,那一座巨大的帳篷,不用想也知道,高階豺人肯定就在那裏麵。
那座帳篷上掛著許多破破爛爛的布條,在荒原幹燥的風中晃動不止,帳篷上有很多處用某種帶有靈元的破布打成的補丁,五顏六色,布滿陳舊的血汙,散發出陣陣濃鬱的腐臭氣息,豺人的營地裏,永遠都有肮髒的食腐蟲,這些食腐蟲一粒一粒,像某種古怪的黑點一樣,凸起在帳篷補丁的血汙上和營地外的骨堆裏。
至於帶有血汙的補丁,都是探險者們的衣服,還有被拆解的靴子頭飾等等,縫製這些衣物的布料和靈材,本就含有靈元之氣,有些甚至能夠稱之為靈寶。
但不論是什麽靈材靈寶,在漫長的歲月裏,那些蘊含在布料、皮革、靈材飾品中靈元,統統在北荒嚴重匱乏靈元的幹燥氣流裏,消散得淡若遊絲,最終消失殆盡。
“嘖嘖嘖,可惜了這些靈材,要知道,想做出一件富含靈元的裝備,可是很費神費工夫又費靈材的。”黑鱗抬了抬眉毛,眼中露出惋惜之色來。
花影聳聳肩膀,沒什麽。
她當然知道東辰大陸的靈元裁縫們縫製一套衣服需要多少星辰幣,而那麽多星辰幣堆在裁縫店裏,也未必能買齊生靈們定製裝備所需要的靈材靈寶。
黑鱗指著那隻豺人,:“你去把這家夥抓過來。”
“我?”
花影不確定地看看黑鱗。
“速度要快,把它打暈拖回來。”黑鱗微笑著道。
“我肯定拖不動,它那麽壯,還那麽高。”花影搖搖頭,攤開雙手。
“嘿嘿嘿,你要有自信。”黑鱗又笑道。
花影歪著頭想了想,沒再什麽,一陣風動過後,她已經站在了那隻豺人的身後。
豺人還在嘰嘰歪歪地抱怨食物缺乏,不夠吃,突然就覺得有一個很的東西撞擊在雙耳之間的某個位置上。
是圓的?還有四個像人族骨頭一樣堅硬的凸起,都太了,得可以當荒原鼠人的骨頭一樣扔到嘴裏嚼得嘎嘣脆,但為什麽這麽疼呢?
咦?
又來一下?
又來一下?
還來?
咦?前麵這些骨頭怎麽都有分身了?
還晃?
“讓你們晃!我,我,我吃了你們!”
豺人的腦海中在一瞬之間閃過這些念頭,然後,它哼唧了一句,又道:“不對啊!誰在打我?”
它還沒來得及轉身,和地就在它的眼珠子裏翻轉了方位,變成了一片黑。
花影將暈過去的豺人用繩子捆住,飛速拖回黑鱗身邊。
看著地上對於自己而言的“龐然大物”,她心想還好自己力氣大,有力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