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北荒大陸的星海之旅,漫長,孤獨。
官船上的各族生靈保持著對一切的警惕和距離,沉默變成了船上的主要氣氛,除了涉世未深地年輕修行者,因為他們還對這個世界充滿希望和美好的願景。
從東辰大陸乘坐官船去往北荒大陸需月餘之久,時間很長,但即便如此,官船也是所有能夠飛渡星海的船隻裏最快、最安全、最節省時間的最優選擇。
星空呈現出寂靜的湛藍,湛藍中嵌著數不清的星辰,星光璀璨,卻不如何刺目,那是因為官船上的陣法結界將星辰之光弱化了。
船上有二十來個年輕的修行者圍在那位老者身邊,興致勃勃地問這問那,老者也不煩他們,耐心講解著虛空星海裏的故事。
花影也喜歡聽故事,但卻沒有湊過去。
她趴在船的圍欄邊,用下巴頦抵住金黃色的船欄扶手,臉幾乎貼在護船法陣的結界上,從結界外麵看她的臉,就像被擠扁的發麵饅頭。
“肥妞兒,你如此認真地看著它,就不怕它將你的靈元之氣吸走嗎?”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花影的耳畔響起。
花影轉過頭,黑鱗也轉過頭。
他們的目光落在一個五歲大的人族孩童身上。
“這艘船上隻有我和你兩個孩。”男孩道。
“……”
花影眨眨眼。
“原來是啞巴。”男孩又道。
“……”
黑鱗的頭轉向一邊,不再看那個人族孩。
“那是你的娘親?”男孩的目光掃了一下黑鱗幻化的婦人,好奇地問道。
“……”
花影依舊沒理他。
“真的是個啞巴!沒意思!”
人族男孩聳聳肩膀,坐在花影的身邊,將臉湊到她的臉旁邊,擠在一起,緊緊貼住結界,想從相同的角度去了解她看到了什麽。
花影仍舊沒理他,也沒有挪動位置。
就這樣,兩個人看了很久。
結界外的那顆嗜靈星很是鬱悶,望著裏麵的兩張臉,卻無可奈何。
“我來自寂滅聖宗,你呢?肥肥。”
男孩無趣地看著結界外的嗜靈星,藍色的星芒很普通,星辰的形狀很普通,而且很,很不起眼,斑駁的凹凸感在嗜靈星的表麵,看起來就像一塊很醜的隕石,然而它確實有星辰之光。
花影聽到寂滅聖宗四個字的時候,眼睛裏閃過一道幾乎不可查的迷惑感。
黑鱗坐在一旁,仿佛什麽也沒聽到,隻是做著自己手中的針線活,和尋常普通的人族婦人沒什麽不同。
“你知道寂滅聖宗嗎?肥妞兒。”男孩有點驕傲的問道。
花影心道,這子真囉嗦,黑鱗姆姆過不要跟陌生人報自家來曆,他這般大嘴巴,誰曉得是不是真話,若是真話,寂滅聖宗的人怎麽會出現在去北荒大陸的帝國官船上?他們不是有聖宗自家的私船嗎?
寂滅聖宗的私船不比龍神帝國的官船差,旗鼓相當。
虛空界最富有的宗門。
手中掌控著地洪爐:穹爐!
可以煉造一切的宗門。
最無情的宗門。
等等……
來自寂滅聖宗的人,有幾個是好人?
好人?
花影確實感到有些許迷惑,既然不是好人,就不要理他罷!
“你果然是啞巴!肥妞兒,沒想到你是個啞巴,唉,也罷,隨便聊聊吧!我還以為在船上能找個話的人族,你看看,這一船都是些什麽?幾乎全是北荒大陸的種族,東辰去北荒的人族可真少。”
男孩自自話,完全把花影當做一個單向聊對象,他還真就沒要求花影回應他。
“我最討厭蠻族人,你看那邊,坐了一堆蠻族人,又髒又臭,長得真醜!皮膚粗糙,一點也不如我們人族的皮膚那般細膩,他們還很不講究……”
男孩滿眼鄙夷地抱怨道。
花影繼續盯著那顆嗜靈星看,她看到那顆嗜靈星的星光在變化,從很強變得很弱,又變得很強,如此反複,由強變弱之間,會有星辰之力溢出,散逸逃離嗜靈星的控製,或者是一種吸引。
她的目光不時隨著那些逃逸的星力而移動,發現那些星辰力被其它星辰吸去了。
花影的耳畔不時地響起男孩的話聲。
“肥肥,你不好奇這船上有什麽種族嗎?我告訴你,剛才我去溜達了一圈,發現這趟船上,居然還有東辰大陸的澈山玉族,玉族人難得從他們的大山裏走出來,哈哈,我猜你肯定不知道,他們渾身是寶。”
花影依舊沒理他。
不過她知道他在什麽,黑鱗跟她講過關於寂滅聖宗的很多事情,那麽玉族人出來,多半會被寂滅聖宗的人抓去扔到穹爐裏煉成有很強屬性的玉石靈器。
“我師兄最喜歡玉族人,隻可惜,他前幾年失蹤了,就在澈山。”
男孩繼續道。
“你是個啞巴,跟你什麽,你也不會出去,真是個很好的聊對象。”
……
花影裝作沒聽見他的話,繼續看著那顆嗜靈星。
男孩無趣地把臉挪開,坐端正,靠在船圍欄上,點著腳丫,道:“我叫寂寧,很高興認識你,啞巴,不過,你該不會是個聾子吧?”
這時,花影終於把臉從結界上挪開,轉向寂寧。
“你要玩遊戲嗎?我們一起玩猜拳的遊戲。”花影平靜地道。
寂寧愣了一下,驚喜道:“原來你不是啞巴,也不是聾子啊!那我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肥肥。”
“嗯?你真的叫這個名字?”寂寧瞪大雙眼,驚訝地問道。
“應該是吧!”花影想了想,淡然地回道,反正自己確實挺胖的,又不是假的,胖這種事情,做不了假,誰知道呢!
“好吧,肥肥,來來來,你的猜拳遊戲怎麽個玩法!”寂寧決定無視這個名字好不好聽的問題,他對遊戲來了興致。
“我出拳,你來猜我下一個拳是什麽,猜對了,就換。”花影道。
“好,就這麽玩,雖然這個遊戲很無聊,但是比在船上一個人的無聊好多了!”寂寧笑道。
“那就開始呀!”花影奶聲奶氣地道。
寂寧和花影開始玩起遊戲來,目無旁人,玩得很是起勁兒。
黑鱗的餘光掃過寂寧,心道這寂九淵怎麽放心讓獨生兒子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