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的六點,已經黑透。
路燈昏黃的街上,行人匆匆走過,遠處的老舊樓房燈影闌珊。
花影打開手機大概瀏覽一下今的新聞,隨後開始翻閱城市招聘網,仔細查看最近三的招聘信息。
花影的數學很差,所以連累了物理和化學,順便也把生物給害了!
這樣一來,高二分科和考大學選專業這事,除了選文科以及文科類專業,好像也沒什麽其他餘地。
幸好她很喜歡語文、曆史和政治,尤其是古文、中國古代史和哲學部分,一點就通。
所以,後來數學和英語成了斷腿科目,她也就沒考上好學校,將就學了個很沒什麽用處的曆史類專業。
曆史類專業,又不是師範學校畢業,聽起來是不是怪怪的?
可偏偏花影就是在那所爛學校裏學了非師範的曆史專業。
培訓機構不要非師範的曆史老師。
去公立學校當曆史老師,奢望不來。
那種穩定體麵、又好找對象的職業想都別想。
花影歎口氣。
這不是異想開嗎?
公立學校?
那是多麽遙遠的、不可實現的目標!
她盯著手機看了半,最後,目光落在一則招聘信息上。
華夏曆史文物研究所招聘曆史資料檔案管理員一名。
要求本科學曆,曆史專業畢業、考古專業畢業、古漢語專業畢業,應屆往屆生均可,要求懂古文,能看懂本部分篆體、金文等。
工資800每月,五險一金。
地址:城東區教育園學苑大廈0層B座。聯係電話: 張老師。
花影又重新看了一遍這則招聘。
曆史專業?
真難得,能在招聘信息上看到需要曆史專業的應往屆畢業生。
那時候班級裏沒幾個人,一個班就那點點因為高考成績不好,所以不得不填報此類誌願的同學。
複讀的心理壓力太大,很多人寧願選擇冷門專業,也不願意複讀,都想上了大學再談將來。
花影就屬於這類學生。
所以,她上大學的時候,那個班就二十幾個人,隻有三個男同學,其他的都是女同學。
現在也不知道那些同學都在哪裏高就?
大學畢業快一年了。
花影二十剛出頭,加上父母都在外地,她一個人在這座城市裏找工作磕磕碰碰,總之碰了一鼻子灰。
好不容易熬到現在快過年,不想辦法趕緊找新的工作,她就該從這座城市滾回老家去,讓父母給她相親……
相親?
一提到相親,她就頭疼。
上次過年回去,父母就大學已經畢業了,可以考慮一下婚事,或者想想要不要回來,在縣城找個活幹?
花影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她是夾在中間的,既是妹妹又當姐姐,反正不是那麽的舒服!
實際上,她真的不想回去。
哥哥已經結婚了,弟弟念書一般,早早出去打工,也談了女朋友。
父母的意思就是給她談個婆家,好收彩禮,正好貼給弟弟娶媳婦。
所以,花影一點也不願意回去。
……
她正想著找工作的事情,飯館取餐窗那邊就吆喝她過去端麵。
花影趕忙起身去把麵端過來。
滿滿一碗熱騰騰的刀削麵,還有雞蛋西紅柿、蔥花。
她一臉陶醉地聞著麵香,很享受這頓簡單的晚餐。
西紅柿有維生素,雞蛋有蛋白質卵磷脂,蔥花也有維生素,麵條有B族元素和葡萄糖。
這是多麽有營養的一頓晚飯啊!
她匆匆吃過麵,回到租房裏,反鎖了門。
西區的治安一直不是很好。
偷多,還有一些不安分的社會人員在黑夜裏遊蕩,四處惹事生非。
她一個人在這裏租房子,每夜裏都要檢查門窗,窗戶就是一個扁長的地下室透氣窗。
安全第一!
……
“咚咚咚,啪啪啪!轟轟轟!”
一樓那人又在打槍戰遊戲,一下午都這樣瘋狂地製造噪音。
老房子的隔音何止差?
簡直就是差到沒底線!
他打遊戲就打遊戲,還跺地板。
拍鼠標,跺地板,大喊大叫,團隊語音恨不得吵出際!
“服了……!”
她抬頭看著花板。
無奈、氣憤並存的心情有些複雜,整整一年,她被這種噪音折磨得幾乎抓狂。
然而,她有些失神。
因為身體裏出現一種區別於先前的感覺。
這種感覺?
花影一時間有些無措。
這種感覺連最後知後覺的人也能感覺到!
不是幻覺!也不是錯覺!
很確定!
屋子裏有一麵穿衣鏡。
她默默看向鏡子裏的自己。
周身散發出柔和光暈,若隱若現,很薄一層,從頭到腳,看起來綠意盎然……
然後,她突然聽見樓上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
接下來,她聽見樓上有個男人罵罵咧咧不知道在罵什麽,接著是關門出去的聲音。
“槍戰遊戲精神病狂魔出去了?”
這是花影平時對一樓那位的全稱。
有沒有覺得這個名字很酷?
花影愣在原地,豎起耳朵聽樓上的動靜。
果真出去了?
她立刻轉身,爬上桌子,探身從地下室扁長的窗戶向外望去,那個熟悉的背影點燃一根煙,往街上網吧的方向走去。
呼……
花影長出一口氣,回身坐在桌子上,雙腿蕩來蕩去。
總算可以安安靜靜地睡一夜了。
一樓那人的電腦很強大。
基本不壞,壞了他也有辦法捯飭好。
這一年下來,最多隻壞過不超過兩次,第二,那人和他的電腦都會毫無意外的滿血複活。
基於這種經驗,花影也不抱希望能睡上第二個好覺,享受第二個安靜的夜晚,能有今夜一晚,足矣!
她無奈地聳聳肩,走進衛生間,簡單洗漱一番。
地下室的熱水不夠,尤其是冬。
擠在狹窄的衛生間裏,必須像打仗一樣,動作要特別麻利,在極短的時間裏結束一切洗漱程序。
不然……
這種氣裏,接觸到冰水的滋味,不好受!
她洗漱完畢,穿好睡衣睡褲,鋪好棉被,把身軀縮進被子裏,關上燈。
睡前,習慣性望著地下室通風窗外的街道發呆。
她可以看到行人路過窗前的腿以下部分,聽到嚓嚓而過的腳步聲。
寒冬的夜晚,破舊的街道上,行人寥寥。
這扇通風窗有一麵簡陋的布窗簾。
透過窗簾,隻能看到窗簾縫隙外的那一點玻璃。
外麵的人要想看到地下室,得趴下來,臉貼地才有可能看到窗簾縫隙裏麵那一指寬的空間,也看不到全部。
花影朦朦朧朧地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驚醒,心髒猛地加速跳動。
做噩夢了?
可卻完全想不起來夢裏是怎樣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