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五章：未來的考量
妖怪的將來，必定是被嚴重閹割的前景。
楚天不止一次這麽想。
甚至是在半天過後，中午時分離開那座山峰的時候，他還是在思考著這件事情。
正如陳魯公曾經說過的那樣，與其放任對妖怪的仇恨滋長，不如跟妖怪和談，將妖怪改造為對人類有利的存在更適合。
這一句話，就絕對不是妖怪能夠說出來的水平。
楚天自己並不是很願意這種事情發生，但是考慮到人類這邊請感受蒙受重創，類似事情必然會發生。
對於妖怪來說，要麽目前閉上眼睛接受一刀痛快的，要麽就是若幹年後，接受無數道凶狠的。
可能嗎？
非常可能。
最近數十年，人類實際上已經懶得跟妖怪計較了。
一方麵是因為修仙文明和科技文明的發展，很多東西不需要從妖怪身上獲得，即便是獲得，那也不需要動人類全員。
類似於狩獵這種事情，往往被規模化蓄養所取代了。
野生的妖怪不如家養的妖怪更加溫順，血肉質量也是遠遠不如。
再加上對保護動物的文明理念宣揚，無論是修仙者，還是凡人，對妖怪的殺戮日漸稀少了。
別小看這點，就是觀念上的少許轉變，便讓妖怪有了諸多活動的空間。
妖怪逐漸能在山脈叢林，丘陵溝壑裏生存下來，規模日益增大，慢慢地便成群結隊，出現了第一隻中妖，第一隻上妖，第一隻天妖。
然後便是地方妖盟的出現，如同雨後春筍一般。
再緊接著，便是各個地方妖盟的兼並，融合，然後……就是隨著妖怪基數增長帶來的天妖大爆發。
東南妖大便是天妖大爆發帶來的產物。
別看這麽多變化，實際上不過就是過去若幹年裏發生的，最多不超過五十年的光陰。
在人類疏忽的情況下，妖怪竟然是積攢出了一支足以威脅人類的力量出來。
楚天第一次從應老大口中聽聞到東南妖大存在的時候，是真的嚇了一跳。
擁有力量的下一步是什麽？
自然是謀求權益。
如果能夠將妖怪鬆散的力量架構整合起來，然後想辦法得到人類的重視，妖怪完全能夠實現和平相處的未來，光明正大地跟人類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到時候，完全為妖怪服務，所謂妖怪都市的崛起，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楚天正是想象到了這一幅畫麵，這才決定，投身於這一滾滾大潮之中，幫助妖怪一臂之力，順便完成自己的修練。
想要通過閉關靜修，去完成境界上的超越，幾乎是不可能的。
投身紅塵裏，方能證明自己，超脫天地。
本來，一切事情都進行得好好的，南山門主宰了東江市，進軍了洪張市，引來了東南妖大主席前來查看，接下來的劇情本應該是一人一妖聯手，將妖怪的聲勢推上巔峰，從而獲得人類正視。
這其中的方式，可以通過殺戮，也可以通過武力展示，也可以通過和平談判。
然而，萬萬沒想到，中途殺出了一個惡龍來。
楚天都沒能考慮到，居然有妖怪敢於對東南妖大主席出手！
他隻顧著防備人類動手，卻忘記了還有一隻天妖呆在團團的身邊。
一步錯，便是步步錯。
惡龍擊殺團團主席，眾多天妖圍城而來，又被散去。
接下來，為了不被惡龍帶偏東南妖大的妖怪，楚天決心跳轉到人類這一邊，帶領虛仙匯聚，前往東南妖大進行威懾。
妖怪可以自主挑選東南妖大的主席，但是這主席一任必須是對人類友善的。
否則，這主席選出來就是對妖怪整體的災難。
於是乎，楚天去了海州市，冒險召開了斬虛儀式，僥幸成就了真仙……
後麵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他曾經做過的一場噩夢。
妖怪依舊是被惡龍帶跑偏了。
更加沒想到的是，妖怪背後居然還有真仙和江家的影子。
更更加沒想到的是，真仙同時圖謀著人類和妖怪，楚天在這其中反複周旋，終於是救下了殘餘人類，順便也解救了妖怪和惡龍。
但是走到了現在這一步，局勢什麽的都已經跟十多日之前迥然不同了。
人類元氣大傷，妖怪何嚐不是元氣大傷？
人類積攢出一份虛仙力量最多不過二三十年的功夫，而妖怪想要擁有同樣的機遇，積攢出一支天妖力量，何其難也？
更何況，在這個過程裏，人類會給妖怪良好的休養環境嗎？
不會了。
已經請示過一次的人類，絕對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度上演，恐怕百年前人類對妖怪的大規模殺戮追獵場景又會重新上演。
要知道，能夠殺傷妖怪的可不止修仙者，還有凡人的現代化科技機械。
在這種情形下，妖怪想要翻身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便是妖怪現在什麽都不做，將來會麵臨的無數鈍刀子割肉。
直到妖怪這個整體再也承受不住，轟然倒地，乃至於滅絕於大地之上，隻留存幾隻家養妖怪，成為曆史長河裏的一朵故事浪花。
如果想要擺脫這個結局，妖怪現在，就必須挨下目前的閹割一刀。
隻有任憑人類發泄過仇恨，默默忍受下來，妖怪才能獲得些許生存空間，這當中的時間，或許是二十年，或許是三十年，或許是五十年……
在那個時候，時間反而是站在妖怪這一邊的。
也許楚天在那時已經不在人世間了，或許在天劫下身死，或者飛升了太虛境，但好歹給妖怪留下了一線生機。
這是他能夠做的。
也許到了數十年之後，會有另外一個楚天，另外一個團團主席站出來，替妖怪打抱不平……
但也許會有另外一個惡龍，將這一切事情攪黃……
這些就不是楚天能夠考慮到的。
他飛行在高空中，微微歎了口氣。
讓惡龍安排妖怪追逐的戲碼，這件事情他已經交代過了，惡龍和天妖們也答應得十分痛快。
至於跟妖怪的談判，則要放到洪張市來進行。
現在隻盼望一切順利，路上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