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四章：妥協
成明心沒有說話，隻是看看青雲，又看看南山眾妖。
他沒想到，麵對四氣虛仙的威脅，青雲居然還堅持著對南山門眾妖的負責。
看來他想要站妖怪立場這件事情，是真的。
青雲這種人說話，自然不會不算數，但是成明心真的很難理解青雲的動機：為了妖怪發聲張目，圖什麽許的呢？
妖怪那邊是給了青雲多大好處，還是妖怪那邊長了花兒了？
值得青雲為此付出嗎？
站在人類這邊，就做修仙者的傳道導師不好嗎？
真無門本身在如火如荼地發展中，隻要青雲堅持他的公開授課，日久天長之下，人類修仙者必定奉他為圭臬。
他的地位，遲早跟懷月軒長的地位一樣，甚至更為高尚尊貴！
有這麽好的前途，青雲卻不去走，真是……費解啊！
成明心搖搖頭。
看出這點的，不止他一個。
除了賀三還在念叨著自己這麽多年被江懷月“占”過去的便宜，很多修仙者也忍不住在考慮青雲的所作所為了。
到現在為止的戰鬥，青雲並沒有針對過一個人類修仙者，可以說全程都在被動接受戰鬥。
表現出來的態度，一絲侵略性都沒有，這讓許多人在鬆一口氣之餘，不禁在想，青雲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沒有人想得通青雲到底想做什麽。
但是一個念頭卻在他們內心根植下來：如果妖怪表現得都跟青雲這般友善，那和平相處……好像並不是不能接受的啊！
至少不用現在打打殺殺，毫無意義。
他們很大一部分人都曾經跟南山門眾妖在一起聽講、修練，乃至於親身戰鬥過。
長久安逸的都市生活幾乎抹去了大多數修仙者對於妖怪窮凶極惡的印象，他們忽然感覺，跟妖怪待在一起並不是一件壞事。
不過，這樣子的想法僅僅是一股暗流，在所有人心底緩緩流動，不可能有人現在大著膽子站出來，為青雲叫好。
隻是不少人在一場場戰鬥經曆下來，頭腦逐漸清醒，反思戰鬥的意義，他們站的立場又有什麽關係。
“青雲先生，看來今天江氏的籌謀算是失敗了一大半，我們應該可以考慮和解。”
就在場上氣氛變得平靜詭異的時候，江蟄忽然開口說道。
江懷月扭頭望了他一眼，並沒有做出反對。
“和解？你江氏就願意這樣子退走？”楚天自然不介意，接口道。
“就算不情願，那也沒什麽辦法，再接著打下去不過是兩敗俱傷，平白讓第三者漁翁得利。”
江蟄聳聳肩，“更何況，我對青雲先生的秘密感興趣，說不定我們還能化敵為友，做一個交易。”
楚天知道他指的是侵天之章，沉吟片刻，輕輕點頭：“可以，隻要不是懷著敵意前來，南山門歡迎任何友善的人類修仙者。”
“青雲先生你可別高興得太早。”
江蟄反而是忠告道，“現在我們的撤退，不過是因為局勢不利，但江氏家族底蘊深厚，不會在乎這一點損失的，勢必會卷土重來，到時候我們還是敵人，你可要小心。”
收斂了敵意，這個江氏的年輕人突然變得溫文爾雅起來，絲毫不見之前的狂妄自大。
楚天有些不能理解這家夥的心態，隻是點了點頭，淡淡說道：“多謝提醒，我會記住的。”
敵人，或者朋友，本身就是無時無刻在變化的。
這時候江氏找南山門和解，不過是發現自己沒把握拿下青雲，或者無法全身而退。
南山門願意和江氏和解，是因為楚天接下來還需要麵對更多的人類修仙者，他必須保持狀態。
換句話說，如果此時此刻天上突然掉下一塊隕石來，砸死這個江蟄和江懷月，楚天那必然放聲大笑，再安逸地拿走侵天之章。
可惜的是，想象終歸是想象，事情還需要一步一步來。
“既然如此，今天就到這裏吧！”江蟄突然變得意興闌珊起來，“等下次通獄陣建好之時，便是我再來拜訪青雲之刻，保重！”
非常幹脆，江蟄轉身便走。
這時候場上江氏的人手已經少得可憐，他必須保證自己和那件瑰寶的安全，不能夠在此逗留太久。
江懷月注視著楚天，半晌輕輕哼了一聲：“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你好自為之吧，莫要跟江氏再做對了！”
說著，老頭轉身，身體不知不覺重新佝僂起來，再次變成了那個需要拐杖才能安穩走路的懷月軒長。
他一步一搖，回到了鍾繼軒弟子當中，一群白袍人如同僵屍一般，向著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江氏兩位人物，居然走了一個反方向。
楚天心中，忽然覺得啼笑皆非。
江氏這樣子，是不是有點太過兒戲了？
一場突襲，百年籌謀，這樣子被他無意中阻攔了，到最後居然一點玩命的心態都沒有。
隻能說，要麽是江蟄和江懷月故意坑自己本家，要麽是江氏財大氣粗，不在乎這一點損失。
他們甚至連滿地死傷的苦修者都沒帶走的意思！
不僅如此，連帶著戎宣和戎宣陣，依然保留在這裏！
楚天望了望地板上的活人死人，又望了望空地上的修仙者，不知道該如何評價江氏家族。
他在看眾人，眾人也在看他。
“我代表妖怪，向人類說話。”
過了半晌，楚天開口說道，“你們盡管可以把今天的事情傳揚出去，傳揚得越遠越好，越多人知道越好。
南山門，為妖怪所創建的門派，當然，並不拒絕人類的加入，但前提是站在人類和妖怪和諧的立場上。
今日通獄陣奠基雖然被耽誤了，但不影響日後的建成，那一天，還是歡迎所有人前來參觀、體驗、修練。
通獄陣既對妖怪開放，自然也對人類開放，你們切記住這八個字。”
楚天伸手，指了指頭頂上的橫幅，眼神平靜。
妖怪與人，均可入內！
大柱子空隙，風聲嗚嗚，像是給他這番話伴奏。
場上鴉雀無聲，一眾修仙者都順著他的手勢，仔仔細細地看著這八個血墨大字，仿佛其中有什麽特殊含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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