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要的如此簡單
李大爺畢竟年紀大了，
他現在每天最多隻能睡五個小時。
晚上十二點上床，早上五點就會準時醒來。
醒來之後，刷逗音看跳舞抖腿小姐姐到早上七點，
這樣的生活習慣，他已經堅持了半年多，
但是，今天被打破了。
早上五點，因為聽到了門口的響動，
李大爺好奇地趴在貓眼上往外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
嚇一跳。
昨天在樓道裏站了一下午的西裝中年男女，居然還在！
這！！！
明明昨天已經走了，
他們是什麽時候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來的？
怎麽辦？
要不要報警？
7點……9點……11點30……13點30……
因為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李大爺覺得自己已經快要瞎了。
終於，13點43分，對門九零一室的門開了。
看到是嚴敩，李大爺心裏下意識地冒出了一個念頭：
“我要不要去提醒他一下，讓他小心這幫人？或者，我也出去震懾一下他們？”
心跳的好快……
好緊張……
咬咬牙，
在給自己做了十幾遍心理建設之後，
李大爺還是決定出去給嚴敩助威。
畢竟他是樓長，
不能對惡勢力低頭！
手剛剛放在門把手上，李大爺突然聽到嚴敩聲音有些嚴厲地說道：
“誰讓你們都在樓道裏堵著的？你們在影響其他鄰居知不知道？
走走走，
都下去，到樓道外麵等著去。
全給我走樓梯！
你，跟我進來。”
李大爺透過貓眼模模糊糊看了個大概，
嚴敩是指著最右邊那一位。
令人奇怪的是，
這群人居然特別聽他的話。
右邊那位跟著他進了屋，其他人還真的就老老實實走樓梯下樓了。
這是什麽情況？
李大爺徹底糊塗了。
嚴敩，
指的是生物老師譚強。
倆人進了屋，
嚴敩坐在了沙發上，
譚強非常規矩地從茶幾下麵抽出了一個小凳子坐下。
他剛要說話，嚴敩就阻止了他。
然後，他們就這麽一動不動地坐著。
茶幾上擺著的老式筆記本電腦裏正在播放最新的香蕉手機廣告，
因為筆記本是靜音狀態，所以屋裏特別的安靜。
坐了一會兒，嚴敩一直沒有說話，
譚強就準備打破沉默。
他剛張嘴，
嚴敩馬上冷著臉隻說了一句‘你要說話就出去說’，
然後譚強就一個字都沒敢往外說。
廣告又開始了，
播放的還是香蕉手機那條。
就這一條廣告，
譚強足足看了五遍。
然後嚴敩指著門口說道，“你可以走了。”
譚強訝異，震驚，更多的則是慌張，
“別啊嚴敩，你聽我解釋啊！”
“不用，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
說完，嚴敩不耐煩地指指門口，說道：“叫下一個人進來吧。”
譚強失魂落魄地從嚴敩家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壓力過大，或者顧慮太多，
他居然沒敢坐電梯。
出了樓道之後，其他人立刻將譚強圍住，打聽起了情報，
“你和嚴敩是怎麽談的？”
“嚴敩說了什麽要求了麽？”
“嚴敩有沒有說想要什麽？”
“他有沒有原諒你？”
“是不是道歉就可以了？”
老師們七嘴八舌，
譚強卻隻是搖頭。
他真不明白，
主要是不明白嚴敩的那句話——‘能救你的隻有你自己。’
這什麽意思？
腦子裏雖然還在想著事情，譚強也沒敢怠慢嚴敩提出的要求，
叫人上去。
叫誰上去，
嚴敩沒說。
但是譚強下意識地就選擇了年紀最輕，腿腳最好的語文老師。
他的理由很簡單，
誰也不知道嚴敩會不會因為下一個老師上去慢了而遷怒負責叫人的那個人。
一個，
兩個，
三四個，
五個，
六個，
七八個，
最終，就剩了一個朱京力。
哪怕再怎麽不願意，他也必須上去當孫子。
沒辦法，
形勢比人強……
從一樓上到九樓，朱京力累得氣喘籲籲，
稍微平複了一下氣息，他敲響了嚴敩家的門。
嚴敩開門之後，理都不理朱京力，又坐回了沙發上。
朱京力卻不敢坐在嚴敩旁邊。
如果真那麽幹了，
他覺得可能不被原諒的概率就是百分之百了。
眼睛一掃，
朱京力發現沙發前麵的茶幾哪裏，有幾個小圓凳。
他趕忙走過去，拉出一個小圓凳坐下。
嚴敩此時，
正在心裏大呼神奇。
這些老師是商量好了嗎？
都坐的是小圓凳，
而且，還都是那把小圓凳。
有意思……
依然是同樣的操作，
不過，嚴敩這次沒有一視同仁，
筆記本裏循環播放的廣告，
是四個。
有最高配筆記本電腦，有發燒友級台式電腦，有電視遊戲機，還有掌機。
因為要放的廣告比較多，
所以朱京力待的時間是最長的。
時間慢慢過去，眼看著天就黑了。
除了朱京力外的其他老師，也猜嗨了……
在所有邏輯都不成立之後，他們不約而同地想道了廣告……
“你們進去的時候，嚴敩筆記本裏放的是廣告吧？”
“對，是廣告。估計是他玩電腦累了隨便擺在那裏的吧？”
“你這叫什麽邏輯？我覺得廣告肯定代表著嚴敩的某種想法。”
“他是不讓說話對吧？”
“對，而且還威脅我敢說話就不聊了。”
“所以啊，我覺得其實他要的是一個說法，你們想想，不讓說話，那怎麽樣承認錯誤？”
“不說話承認個屁錯誤？下跪？下跪有用我真敢跪！”
“下個屁的跪啊，我覺得嚴敩想要的是‘檢討書’！你們想啊，廣告，沒有聲音，代表了一種靜態的傳達。
這和檢討書的內核是一樣的。
廣而告之，
對不？”
“對！我支持張老師的想法。”
“可是他要檢討書為什麽不說？”
“估計對他來說，讓咱們費勁猜可能是在玩某個遊戲吧？”
“也對，畢竟咱們當初冷暴力他，他想讓咱們難受很正常，隻要能原諒我就行。”
“不行，我覺得如果咱們真寫了檢討書，不就等於坐實了咱們冷暴力他的事情麽？”
“那有什麽辦法？不給難道咱們還有其他辦法？”
“哎……”
終於，太陽完成了一天當中最後的使命，
被月亮毫不留情地給踹了下去。
朱京力這時候也從嚴敩家離開了。
他，明白了。
當他在心裏默默計算時間的時候，他就明白了嚴敩想要的東西是什麽了。
無它，
就是廣告裏那幾個電腦、遊戲機之類的東西。
他之所以如此篤定地認為自己是正確的，
是因為沒有任何一個正常人，會把廣告剪輯成一個片子循環播放。
也就是說，
嚴敩是想讓所有老師來個大出血。
出血的量，是根據這些老師當時冷暴力他的程度來的。
你越深入，
出血越多……
當然了，嚴敩也控製了出血的量，
對老師們來說，
不至於傷筋動骨，
但卻絕對會肉疼很久。
下了樓，
朱京力和其他人匯合了。
其他老師依然不理朱京力，
還在七嘴八舌地說著檢討書的事情。
朱京力聽了一會兒，
心裏暗罵：“真是白癡！就這點智商還教書育人呢！”
他開始不準備說，
不過，
一琢磨又決定還是要說。
因為如果其他老師都不出血的話，很可能嚴敩最終還是會遷怒所有人。
那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深吸了一口氣，朱京力大聲說道：“你們都猜錯了！嚴敩想要的，就是廣告裏麵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