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晴空一鶴排雲上 四
藏書樓的劍譜浩如煙海，不管看多少次，都會被震撼到。
冷人本來打算和白重九一起去藏書樓，幫助白重九挑選劍譜，畢竟作為師兄，如何修練一門厲害的劍法，他是非常有經驗的，說不定在選劍譜上，還能給一些建議，當然，前提是這些劍法自己或者曾經有人修煉過。
不料半路中，卻收到付道生的傳音，邀冷人來五兵宮大殿商討事宜。
因此，此番前來，隻有自己一個人。
沒有人跟著白重九，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周圍的環境，讓他有些輕鬆，不再似之前那般拘謹。
采用“點兵點將”這種，在孩童時代，最喜歡的選擇方式。
白重九隨便選了一條通道，便走了進去。
不知道是書架過高的原因，擋住了窗外的陽光，還是因為藏書樓樓層過高，窗戶太小，以至於無法照射進來。
屋內光線略顯黯淡，無數本劍譜靜靜的躺在書架上。沉香緩緩的燃燒，令藏書閣內充滿淡淡的清香。
“真是令人感到心神平靜啊。”
白重九心中默默說道。
或許是出於這個原因，白重九少有的放下心中的警戒。
……
……
藏書樓外，一道劍光從東邊而來。
清風微起，白衣飄飄。
飛劍化作一把折扇落在杉楓真人手中。
站在藏書樓外，饒有興趣的抬頭看向第三層，按理說，第三層有牆壁遮擋住裏麵的裝飾，但不知為何，杉楓真人似乎能夠看清牆壁之內的畫麵。
16歲，靈輪初境，不愧是先天圓滿。
成為內門弟子之後，幾乎所有人第一次看見白重九，心中都不得不感慨這麽一句，杉楓真人自然也不例外。
不過，杉楓真人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人，為白重九的修行速度之快，感慨了不到一息時間，便回過神來。
手中折扇在手中一拍，正欲進入藏書閣，走了不過三步，便停下腳步。
一道劍光從西邊飛來。
劍光中傳來清脆的鈴鐺聲，紅裝素裹。
杉楓真人走到女子麵前，施了一禮，道：“見過綾冬師姐。”
綾冬回施一禮，聲音輕柔，笑道：“師弟，你今日怎有時間來五兵宮的藏書樓，別跟我說是什麽恰巧路過哦。”
流雲宮和五兵宮之間，相隔了數十裏，且兩宮所在方向完全相反。
杉楓真人不作解釋，他很肯定綾冬和自己來這裏的理由是一樣的，笑道：“綾冬師姐，何必如此，我們不都是為了他才來這裏的嗎？”
綾冬微微一愣，笑道：“你這家夥倒是老實。”
折扇在鼻梁上輕戳，杉楓真人清咳兩聲，笑道：“畢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
綾冬似是無意的道：“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修練流雲宮的劍法。”
話中的意思，杉楓真人自然明白。
忘川閣每年都會派出一批弟子下山，去凡間尋找，具有修行資質的少年少女。遇見資質不錯的，便會給予忘川信物。
雖說九宮都是忘川閣的一部分，上下一心，但並不意味著，各宮之間，不會相互競爭。
各宮為了自家的開枝散葉，以防後繼無人而導致失了傳承，往往會在還未接觸到修行門檻的好年少女中，選擇一些天賦較其他人更好的少年少女，給予好處，讓其成為內門弟子後，拜在自己門下，同時暗中派門下弟子，保護起來，以防被他人發現。
先天圓滿，這樣萬中無一的天才，沒有理由不會被發現，隻是不知道，究竟是哪宮最先發現。
很明顯，綾冬說出此話，自然是想要從杉楓真人的口中，套出白重九是不是被流雲宮發現的，若是，則可以明確競爭對手，做出對應政策。畢竟誰都喜歡天賦高的弟子，在這種情況下，一般都是弟子挑師父，即使你最先發現，被選中的人也不一定會選擇你門下。
若不是，則可以排除一個真正的競爭對手，為之後的策略減少可能性。
當然，最終的選擇，全在那名弟子自己，但提前做好準備，總比沒有好吧。選師父的可能性過大，但總比一點都不了解好吧。
杉楓真人笑道：“說不定，他會選擇無聲劍法呢？這也不好說啊，師姐，咱們還是先去看一眼，再說吧。”
若是白重九已經決意拜入某宮門下，自然會借著劍童的身份，提前去學習那宮的劍法。
綾冬讚同這個想法，和杉楓真人並肩走進藏書樓。
……
……
回到這邊，白重九對於樓下，綾冬和杉楓真人談話，一無所知。
行走在書架隔離成的路上，極其仔細的挑選劍譜。
各式劍譜，花樣繁多，白重九因為關係著自己之後的命運，每本劍譜都會粗略的看上一小會兒。這也導致，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這條書路行走不到二分之一。
無聲劍法：共十九式，無聲無息，無影無形，隨禦劍之人心意隱現。
白重九對這本無聲劍法劍譜，有了些許興趣。
遇見對手，可以進行偷襲，先發製人，打他個措手不及。
白重九心中想道，當然最主要的是，將來遇見白初一，有這等招數，殺掉他的幾率能夠大大增加。
一念至此，白重九將無聲劍法拿在手中，便準備轉身離去。
眼中的餘光，無意間看見了另一本劍譜。
歸雲劍法：歸雲一去不複返，修至大成，開山裂地，威力無窮。
“劍的本來作用，就是用於斬斷，歸雲劍法便是將劍的優勢發揮到極致，所謂歸雲一去不複返，便是說，劍過於鋒利，所有遇到的東西，皆能斬斷，其勢不可擋。”杉楓真人見白重九看著流雲劍法，看了許久，猜想他可能正在猶豫是否修練此劍，或許是為了能讓他對流雲宮有個好印象，於是走上前去，告訴他這本劍法的厲害之處。
身邊突然想起一道聲音，白重九著實嚇了一跳，轉身看去，隻見此人，氣息悠長，仙風道骨，頗有仙家風範，不像一名忘川弟子，估計是九宮師長。
忙施禮道：“見過師長。”
“方才我看你，站在這本劍法麵前，站了許久，怎麽？對這此劍法有興趣？”杉楓真人笑著問道。
“弟子剛剛略微翻看了幾頁，正如師長所說，歸雲劍法確實威力極強，隻是……”話說至此，白重九心中有些猶豫，應不應該將這些話說出來，自己隻是一名忘川弟子，人微言輕，說出來隻怕不是會被人訓誡一番。
“隻是什麽？”杉楓真人見白重九沒有下文，問道。
而後才發現白重九麵帶猶豫，心想，莫不是對歸雲劍法有其他見解，怕說出來，我會生氣？還是說有什麽不理解地方，卻又不敢說？
當即笑著說道：“你想說什麽，盡管說，若有不懂，我可以為你解答，若是你覺得這劍法有什麽不好之處，但說無妨，沒人會責怪你，萬一被你說中了，那這劍法豈不是還能再上一層樓。”
話已說到這份上，白重九索性把心一橫，說道：“弟子覺得，此劍法雖威力無窮，但各劍招施展之間，極不連貫。例如，第一式，劍朝上，而第二式卻突然劍朝下。”說著，白重九右手兩指合並，比做劍，根據劍譜所載，進行演示。
“轉換之間過於生硬，第一式起，再接第二式，中間會有個短暫的空隙，若是在與人對戰中，對方抓住這個破綻，很難有還手之力。”白重九將心中想法，盡數說了出來，末了，吐出一口氣，不安的看向杉楓真人。卻不見後者做出回答。
看似不做反應，實則杉楓真人，此時心中極其震驚。當白重九說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杉楓真人就在，跟著白重九的話，進行思考。
而後自己在腦海中，推演一遍，發現確實如此，若是在對戰中，真被對方抓住這個空隙，不是沒有還手之力，而是會直接導致死亡。畢竟修行者之間的戰鬥，隻需一招，既決勝負，也決生死。
而流雲宮，修練歸雲劍法數千年，居然沒人提出這個問題，直至今日，才被一個少年提出來。不說什麽天賦異稟，僅是能通劍譜，便能看出劍法中的破綻，雖說紙上談兵不可取，但是自己在腦海中模擬出來，結果確實如白重九所說的這般，這是不是可以說，此子在劍道上的發展，前途無量？
不敢做出其他想法，杉楓真人看著白重九，極其認真的說道：“實踐總和理論會有些差別，要不要試試，將這劍法拿去修練，看看結果是否如你所說？”
白重九之前站在這本劍麵前許久，就是在考慮，要不要將此劍法拿去修練，以此來驗證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杉楓真人的話，就像是對白重九的一種認同，給了他極大的信心。當即說道：“弟子正有此意。”
之後，杉楓真人與白重九聊了幾句，告知白重九，自己的姓名，以及自己是流雲宮二代弟子，便匆匆離去。
綾冬站在門口，聽見白重九的言論，心中和杉楓真人一樣，十分震驚。對於杉楓真人的匆忙離去，也表示極度理解，若流雲宮的主修劍法，真的有這樣的破綻，將會是一個，影響整個流雲宮的大問題。
杉楓真人此時正好走到門口，進藏書樓前的風姿，早已消失不見，臉上帶有一些慌張，和綾冬匆匆說了幾句，便走出藏書樓，喚出飛劍，化作一道劍光，破天而去。。
綾冬此時也無找白重九的興趣，對於白重九這個人，恐怕必須要回錦瑟宮，和宮主匯報一下了。
杉楓真人剛飛走，綾冬也化作一道劍光，離開了藏書樓，而白重九，拿著無聲劍法和歸雲劍法，在一樓進行登記，然後也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