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年疏狂 一
少年行(王偉)
一身能擘兩雕弧,虜騎千重隻似無。
偏坐金鞍調白羽,紛紛射殺五單於。
……
……
皓月當空,萬裏無雲
大山深處某座村莊內,硝煙四起,死屍遍地。
白重九站在村子裏,雙眼因恐懼而導致瞳孔極度擴大,兩行淚水順著臉頰落下。黑衣男子手持長劍的影子,在他的瞳孔中不斷變大,喉結在喉嚨上來回滾動幾下,聲音幹澀而微顫:“哥,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黑衣男子,不做回答,繼續朝白重九走來。
黑靴行走在地上的叩擊聲,在白重九聽來格外清脆,似乎與自己怦怦的心跳聲,極其一致。
黑夜中,白光一閃。
窗外傳來一陣雞鳴。
白重九猛地從床上驚起,清秀的黑發垂在額前,遮住了額下一雙劍眉,眼神迷離。良久,白重九才清醒過來,這隻是一場夢。但他的心情並不怎麽好,因為夢中的這些事都是真實發生的。
就在一個月前,白重九的哥哥白初一殺了全族人,而自己僥幸的被路過的一名仙師所救,同時,因為白重九修行天資被仙師一眼相中,而白重九也想為全族人報仇,基於各種原因,他成了忘川閣的一名外門弟子。
簡單洗漱,吃過早飯之後。白重九推開房門,迎著晨光,將《太虛混元功》運行一個周天後,吐出一口濁氣,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忘川閣隱於青山中,這裏山巒重疊,青翠的山峰聳入雲霄,雲霧繚繞,頗有一番道家之姿。
時值九月,序屬三秋,雨後的積水消盡,寒冷的潭水清澈見底。天空凝結著淡淡的雲煙,晨靄中,山巒呈現一片紫色。
山間有一青石鋪成的石道,白重九行走其間,此時正值深秋,或因處於山間,風中帶有足夠的濕意。不多時便來到一處崖畔。
崖畔內到處都是參天大樹,深處隱有鍾聲響起。白重九繼續向前行走,穿過一片青樹,雲霧漸散,一座黑簷清牆的樓宇,出現在白重九的麵前。
這裏是忘川閣青雲山的劍堂,剛入門的初期外門弟子都要在這裏學習很長一段時間。
劍堂外有一塊青石鋪成的平台,其間整齊有序的擺放了許多蒲團,想來這便是外門弟子平常聽課的地方。
白重九來的較早,隻有幾位弟子散坐在其間。尋了一個相對靠前的位置,便開始冥想打坐。
天光漸移,不斷有弟子來到這裏,平台逐漸變得吵鬧起來。
張尚剛和其他幾名同鄉弟子,有說有笑的來到崖畔,一眼便看見正在冥想打坐的白重九,頓時生出厭惡之感。
也不顧同鄉弟子的談話,快步走到白重九麵前,聲音冷淡:“賤民,這不是你該坐的地方,給我滾開。”
白重九抬頭看他一眼,表情冷淡,接著便不再理睬,繼續冥想。
張尚剛平日裏何曾受過如此待遇,怒火中燒,一腳將白重九前方的矮腳桌踢開,喝道:“我讓你滾開,你沒聽見?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鄉野匹夫,還敢在本世子麵前擺譜。”
語言極盡侮辱之意,這一喝聲頓時引得全場注意,但當眾人看見被喝者是白重九時,心中不由得大呼痛快,一時間無數帶有嘲諷意味的視線匯聚在白重九身上。
一名從黃明山劍堂過來的新弟子,注意到這幅場麵,心生不解,小聲向身邊的人問道:“坐著這人是誰啊?為何你們都討厭他?”
“你知道什麽忘川閣是如何招收新弟子的嗎?”有弟子不答反問道。
“春季由忘川閣內門弟子前往大陸各地,挑選有資質的少年少女。待到夏季便將這些人帶到忘川閣進行考核,通過了才能拜入忘川閣。”來自黃明山的弟子如是答道。
“正是如此,凡是被選中的人,內門弟子都會給予一塊忘川閣的信物。其他宗派看中自己的時候,可用來表示自己準備加入忘川閣。”黃明山弟子回想自己被告知有望修行時,也曾被授予了一塊玉佩,點頭表示讚同,示意對方繼續講下去。
“可是這個人不但沒有信物,更是連考核都沒有參加,一個月前突然出現在這裏。”
黃明山弟子仍是不懂又問道:“這有什麽問題嗎?如果他是先天圓滿,自然不需要通過這些進入忘川閣。”
“問題大了,我們問過李師,李師說,白重九修行天資一般,若是參與入門考驗,是絕不能進入忘川閣的,隻因上麵有人,走後門才能進來。”那弟子氣憤的說道。
黃明山弟子恍然大悟。
走後門,一直都是被所有人所厭惡的,更何況修行這事,大家都是經過了很嚴格的考驗才進入忘川閣,這對於他們來說不公平,自然不滿白重九。
想通之後,黃明山弟子又生出了更多不解,若是因為白重九上麵有人,而大家有所忌憚,導致眾人平常雖不滿卻也不敢得罪他,那為何這個名叫張尚剛就敢出言喝他?
黃明山弟子將這個疑問說了出來,立即有人回答道:“這張尚剛在凡間的時候便是魏平國煙涼王的兒子,其曾祖父聽聞是流雲宮的長老,若論背景,比白重九大了不知多少。”
一切都已明了,黃明山弟子心想,果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看向白重九時多了幾分同情。
遠處的談論,白重九聽得一清二楚,對於他人的評價,他自是不在意,若非那人讓我不要暴露自己的實力,自己又何必在外門待這麽長時間。
這些都是後話,現如今白重九被人驚動了道心,冥想進行不下去,心中難免有些煩躁,一雙劍眉在眼角的帶動下多了幾分冷厲的意味。
“其一,先到先得,若你想坐,明日早起,其二,一進山門便等於脫離俗世,凡間事物不再與自己相關,在這裏大家都是忘川弟子,身份一律平等,隻有師兄師弟之分,休要拿俗世的身份來壓我。”
被白重九一頓教訓,張紹剛哪能料到?
從小因為身份貴重,從未有人敢反駁他的話,心中大怒,但又自知白重九的話有幾分道理。強壓下怒火。循著白重九的話又道:“我入山門,比你早兩月,你當叫我一聲師兄。師弟給師兄讓座,這沒錯吧,所以,你是不是該給我滾開。”
白重九隻覺得自己是在對牛彈琴,心中不耐煩到了極點,再加上,出口侮辱自己,而他卻又根本不想理會張尚剛,當即直言道:“不讓,滾!”
被人不帶顏麵的拒絕,張尚剛感覺自己有被冒犯到,再也壓不住心中的怒火,衣服無風自動,便要動手。
場間弟子,頓時流露出高興的心情,他們不爽白重九很長一段時間了,本人作為一名走後門才進來的弟子,卻沒有半分因為走後門而有所羞愧,至少從未表現出有半分羞愧。隻是因為他忘川閣內有人,害怕耽誤前途,不敢招惹他。
就在這時,鍾聲響起,清風微起,一道劍光自天邊而來。
李師來到場間,張尚剛自知已無對白重九出手的機會,揮動袖子從身前落下,留下一句“算你走運”便向後方走去。
白重九覺得好生無聊,體內元炁重歸平靜,心想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才對。
平台重歸平靜,無數視線匯聚在李師身上。後者輕咳一聲道:“入門課程我已經全部教於你們。你們有三日的準備時間,三日後,所有人再來這裏進行測試,來決定是否有資格進入內門修行。趁現在還有時間,有什麽問題盡管來問我。”
話音剛落,場間頓時響起竊竊私語之聲,有人歡喜,自己終於要向修行踏出第一步了;有人迷茫似乎一眨眼,三個月的時間便過去了。
好在場間所有弟子,皆是經過層層考驗留下來的人,心性自然與普通少年不同,倒也無人擔心自己通過不了。
“李師”
一名弟子站起身來,恭敬行禮道:“請問這次測試如何進行?”
李師回道:“主要是查看你的境界是否達到標準。”
那名弟子又問道:“你曾說境界並不完全等於實力,若單論境界是否有是偏頗?”
李師點點頭又道:“不錯,也正因如此,三日後的測試,無論是境界達標者或未達標者。都可對測試者進行挑戰,根據對戰結果,我與另外幾位仙師看過之後才能決定挑戰者是否有資格進入內門修行。”
聞言,張尚剛看向白重九,嘴角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一個計劃在心中形成。
待到那名弟子施完禮,表示自己無其他問題後。又一名弟子起身行禮道:“學生想知道境界是如何劃分的。”
李師略作思考道:“當今大陸對於境界的劃分各有各的分法,有宗派根據以氣遇見的距離來劃分境界,也有宗派根據因修行而給自身帶來的變化劃分境界,占主流的分法便是將前二者相結合。”。
李師頓了頓又道:“引天地元炁與身體相呼應,是為喚元境。其後凝聚靈輪,是為靈輪境。此後便可坐照自觀,是為坐照境。然後曲徑通幽,修成洞府是為通幽境。直至會當淩絕頂,擁有通天之力,此為通天境。最終乘天地之正,禦六氣之辯,達到乘天境。”
“喚元境這一境界,不可禦物。靈輪境,禦劍可達十丈。坐照鏡禦劍可達百丈。通幽境,禦劍可達十裏,殺人於無形。通天境,禦劍可達數百裏,若有白劍仙這等道行,禦劍千裏也不是問題。至於乘天境,嚴格來說,修煉到此境界,早已脫離了生死輪回,飛升前往其他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