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牙印
清晨的奴隸市場，天還蒙蒙亮，霧氣彌漫，商販們如同往常那樣早早就開始準備。
陸續有商人前來挑選合適的奴隸，冷冷清清的市集逐漸熱鬧起來。
“啪”
一個染血的麻布袋被人扔在奴隸市場門口，每日清晨收斂垃圾的人會將門口的垃圾統一帶走。
扔下麻布袋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壯漢生硬的麵孔有些泛白，他匆匆丟下麻袋後無視了周圍商販畏懼的眼神快步離開。
壯漢走的很匆忙，麻布袋也沒有用繩索封口，被扔在地上的麻布袋歪倒在地上，裏麵的東西稀稀落落的從袋口散落出來一部分。
那是一團血肉模糊的軟化肉塊，上麵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此外還夾雜著一些上好的絲綢碎片以及一塊看不清模樣的鐵牌。
方伯陽帶著師弟妹們剛剛走進奴隸市場，看到這一幕粗厚的眉毛不禁跳動了一下。
這算出門不利嗎？
作為玉京城附近的門派，方伯陽也很熟悉玉京城的情況，奴隸市場門口的垃圾，除了一些剩飯剩菜和穢物之外，有時候也會裝著奴隸屍體以及殘肢斷臂。
這些殘肢斷臂可能是某個暴虐的奴隸主從奴隸身上切下來的，也可能是某個豪商隨手買了個奴隸，讓奴隸和自己飼養的野獸進行殊死搏鬥後留下的。
反正不管如何，都不是什麽好事。
“師姐，我們快些走吧，這裏讓我感覺好不舒服。”藍慈拽著自己師姐的衣袖小聲乞求，她的麵色蒼白，好像失去血色，因為緊張的緣故，額頭上也滲出些許汗珠。
青玲瓏雙眉緊蹙，昨晚並沒有睡好。今天精神不振，聽著藍慈在她耳旁邊叨念，她感覺有點頭疼。
“師妹，我們不是來找師弟的嗎，你先忍忍，查完了我們立刻離開。”她如此安慰藍慈，然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讓自己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一些。
藍慈見師姐不同意，隻能悶著頭跟在後麵。小心的摸了摸腰間的木雕刻，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方伯陽瞥了青玲瓏和藍慈一眼，沒有多說什麽，畢竟師妹不適應奴隸市場的環境也能理解。
女孩子家家總是比較心軟柔弱。
正當他準備帶師弟妹們離開時，一道刺眼的反射光芒鑽進他的眼角，讓他忍不住眯了下眼睛，將目光看向反光處。
這一看，方伯陽臉色劇變。
正準備跟著方伯陽進入奴隸市場的眾多鐵劍門弟子看到方伯陽突然停止腳步，紛紛開口詢問。
“師兄，你怎麽不動了，是發現了什麽？”
方伯陽睜大了眼睛，喉結滾動了一下，難以置信的指向市場門口的麻布袋。
鐵劍門弟子順著方伯陽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臉色一片慘白，甚至有幾個直接扭頭跑到一旁大聲嘔吐起來，把早上剛吃的飯食都吐了個幹淨。
青玲瓏強忍著心中的不適，眯著眼睛輕步走到麻袋跟前，用從一旁道沿上撿起的一根樹枝，從肉塊中將鐵牌挑了出來。
靠近了看，青玲瓏才發現，這團肉塊呈不規則四方形，切割麵粗糙上麵有很多牙印，就連剛挑出來的鐵牌上都有好幾個清晰的牙印。
等看清鐵牌的樣式後，青玲瓏的臉色也變了。
“方師兄，過來看看。”青玲瓏麵色陰沉，對方伯陽招了招手，用樹枝將鐵牌在地上劃拉過去。
這個時候她是不敢去直接碰觸鐵牌的，畢竟剛才那塊肉和鐵牌上的牙印讓她從心底裏麵發寒。
這時候她看向奴隸市場，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張血盆大口，正等著她主動鑽進去。
看了一眼畏畏縮縮的師妹，目光中閃過一抹訝色。
方伯陽臉色難看地看著地上的鐵牌，呼吸逐漸粗重，他咬著牙說道：“這是師弟的身份牌！”
鐵牌上雖然有好幾個清晰的牙印，但是鐵牌上銀色質地的劍形圖案以及獨特的卍字劍柄，無不證明這是鐵牌屬於張琦！
看了看地上的鐵牌，又看了看被鮮血浸透的麻布袋。
這時候吐完的弟子們也紛紛鼓起勇氣靠過來，在他們看到地上的鐵牌後，紛紛陷入沉默。
“這是，張琦師弟的吧。”
一名弟子顫聲問道：“師兄，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這名開口的弟子，臉上帶著恐懼之色，身體的朝向不自覺地側麵對著奴隸市場，他害怕了。
他感覺這是對方的挑釁，也是一種警告。不然怎麽他們剛來這裏，人家就把張琦的屍體丟在他們跟前？
方伯陽盯著他道：“我們現在直接走的話，你認為回去後會有什麽結果？”
那名弟子低頭，他當然知道會有什麽後果，盛怒下的師父會做出什麽事來他根本就不敢想象。
但是他現在真的很害怕啊，那些奴隸販子可都是沒人性的！
隻要有利益什麽事情都能幹得出來，對方既然敢對張琦下手，那顯然根本不在乎他們鐵劍門。
特別是鐵牌和肉塊上清晰的咬痕，這讓他不寒而栗。
這牙印分明是人的！
就在此時，一個全身僂爛長滿潰疤的乞丐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來到麻布袋跟前，看都不看地上的肉塊，十分熟練的倒提起麻布袋將裏麵的東西一口氣倒了出來。
一大坨的碎肉骨頭以及內髒黏連著血絲落在地麵，堆成一灘。乞丐似乎習以為常，還仔細的低頭在那灘難以言明的糊狀物中翻找。
快速扒拉了幾下，找出一條還保存完好的絲帶，毫不客氣地塞進自己的懷裏，也不管上麵沾染的血肉。
繼續翻找了一會兒，發現沒有什麽好東西後，乞丐雁過拔毛的將麻布袋也順手帶走。
在方伯陽等一眾鐵劍門弟子目瞪口呆下，瀟灑離去。
一直等乞丐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鐵劍門的弟子這才紛紛回過神來。
“嘔——！”
鐵劍門一眾弟子再一次大吐特吐起來，這會他們連憋住的時間都沒有直接噴了一地。
不少弟子身上都沾了嘔吐的穢物，但是此時他們已經無暇顧及，低頭彎腰，麵色蒼白無力。
方伯陽眉角快速跳動，臉皮子狠狠地抽了一下，古銅色的麵孔也轉為青色。
深吸了口氣，他剛準備將翻滾的胃部壓製住，然而一口氣沒憋住，自己也噴了出來。
鐵劍門全體在奴隸市場門口大吐特吐，見狀眾多商販紛紛掩鼻離開，厭惡地鄙視了一番這些人，然後鑽進自己的帳篷。
這些人也太惡心人了，才多大的場麵就支撐不住了？
天空上，莫穀麵色凝重地目視奴隸市場門口，淡淡的妖氣彌漫，讓他心頭多了幾分沉重。
“看來這次不僅有煞氣，還跟妖扯上關係了。”
莫穀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葫蘆，不禁暗暗歎息，這葫蘆喜歡上的東西，果然非比尋常。
看來自己以後的日子可能不是很逍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