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孕(二)
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我在想,我是否要狠下心,除掉安若怡?
可是我又覺得這樣很沒有必要,畢竟她沒有對我起過歹心,她沒有對不起我,如果隻是因為她和邢風彼此相愛……不,不,我不可以這麽做,畢竟她還是一個三歲孩子的母親。
定了定神,閉上眼,強迫自己睡覺。外麵的蛙聲此起彼伏,房間裏放了冰塊,身下的涼席透出的也是熱氣,福娘坐在我床邊,輕輕的扇著薄扇。
紗帳緩緩的晃動著,偶爾傳來蚊蟲的嗡嗡聲,我微皺了眉頭,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著。
睡夢中,福娘挪動了身子,停了扇風,我頓時覺得熱起來。外麵好像有人在說話,強撐了眼睛要起,就聽福娘的聲音近在咫尺。
“娘娘……”她的聲音微微的顫抖,好像害怕驚醒我,又好像不得不叫醒我似的。
“怎麽了?”我的口齒不是很清晰,呢喃著問。
“馮昭儀的孩子……沒了……”
“什麽!”我立馬驚的跳起來,也顧不著沒穿衣服了,一骨碌爬起來,赤腳走在地板上。
“娘娘,小心著涼。”福娘拿來衣服給我披上,雪女等也被驚醒,慌忙拿了鞋讓我穿。
“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皺著眉,手忙腳亂的穿衣和鞋。
“說是半夜裏喊肚子疼,喊著喊著下麵就流紅了,忙著去請太醫,太醫來時孩子早沒了。”福娘快速的說出這些來。
我微一沉吟,問道:“之前可有什麽征兆沒有?”
福娘想了一會兒,說道:“下午的時候直喊腰疼,想是一路顛簸,也無甚在意,誰知道……”
她欲說下去,我擺擺手,稍微理清了思路,又問道:“皇上可知道了?”
她先是一愣,繼而如實說:“皇上此時在關雎宮,李德全已去通報了,怕隻怕……”
我臉上冷笑,道聲:“知道了。”便立刻帶人一起去了馮昭儀住的麗正殿。
行至麗正殿,就見到皇上的龍輦還有關雎宮的宮人,我心中愈加鄙夷,心道,你來的到快!眾人見我,紛紛下跪,我也不理,徑直走進去,就聽到安若怡哽咽的聲音:“妹妹,可苦了你了……”
定睛一瞧,隻見躺在床上那個形容消瘦的人兒,可不是遇之是哪個?我實在不敢相信,一個那樣標致的美人兒,竟然會在一夕之間就變成這個樣子。若怡正扶著她的手垂淚,邢風站在一旁,詢問著太醫,桓太醫戰戰兢兢的跪著,不知說些什麽。
我走過去,邢風臉色鐵青的看了我一眼,說道:“你看看,你看看這幫庸醫!竟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說罷,負手背立著。
若怡看到,慌忙起身走來,柔聲安慰道:“皇上,先別急,太醫也說了,可能是旅途顛簸,您也知道,像妹妹這樣身子的人,怕是坐不住胎……”
我打斷她:“昭儀的身體怎麽了?難道在避暑山莊的時候就不好麽?”
她瞧我一眼,歎道:“唉,誰知道在那裏會水土不服呢,總是吃喝不下,況且……要不是那日不小心摔了……”
“你說什麽?”我和邢風異口同聲的問道。
兩人相互一看,再一起看著若怡,她情知自己說錯了話,用手掩口,央道:“我……我也不是知道的十分清楚……”
邢風一步跨到馮昭儀身邊,輕柔的問道:“遇之,你有什麽委屈,為何不對朕說呢?”
遇之原本氣若遊絲似的,如今聽他這麽一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皇上,那日……和惠妃遊園,不知怎的摔了一跤,請了太醫來瞧,這才知道有了身孕,太醫說無甚要緊,臣妾害怕皇上擔心,所以就沒有和皇上說。”
邢風聽了滿臉怒氣,原本他就不怎麽待見陸元瑤,如今聽這麽一說,立刻喝道:“把惠妃叫來!”
我心中生疑,既是那日摔跤之後才知懷孕,那元瑤之前應該並不知曉……這一跤摔的莫名其妙,恐怕連元瑤自己都難以想象。何況,那日的事,何必要拿到今日來說?不見得那日摔跤,非要等到今日才保不住胎呀?
元瑤很快就被帶來了,果然,她失口否認那日在避暑山莊知道馮昭儀懷孕並害之摔倒的事,我見她滿臉淚痕,果真又急又怒,可能心下以為是遇之要陷害她,也不顧人家剛失了孩兒,就指著遇之大罵起來。
邢風厭嫌她,見她這般模樣,更是露出了憎惡的表情。
眼看這樣下去審不出個什麽來,我輕喝一聲:“別吵了!”眾人都安靜下來,我緩緩說道:“就快天亮了,皇上還要早朝,昭儀妹妹也要多休息,此事,本宮自有定論。桓太醫,你跟本宮過來,惠妃,你也來。”我對惠妃的話加重了語氣,她惶恐的看我一眼,低下頭跟著我。
回到紫宸宮,我屏退所有人,眼睛直直的看著地上的桓太醫和元瑤。果然,桓太醫擦了擦腦門上的汗,顫抖著伸出手,他的手握成拳狀,顫抖著說:“娘娘,請過目……”
我衝雪女使個眼色,雪女會意,上前查探,忽然驚叫一聲:“娘娘!”
桓太醫手中緊緊攥著的,赫然是一撮麝香!
我霍然起身,這東西真讓我覺得害怕!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到這一小撮的東西,竟然害怕的想向後退,無奈後麵仍是椅背,我隻能緊貼著椅背,感到頭皮一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