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你妹妹死了,為什麽你還活著?”
“南小優,死的人為什麽不是你?”
“你一個有暴力前科的人,活著有什麽用?”
南小優穿著一身婚紗,表情漠然地聽著生母徐琳撕心裂肺地指責,戳到她身上的手指頭一根根全都紮進了她四麵漏風的心裏。
此時她所坐的房間原本不是屬於她的,牆壁上還掛著南一薇的照片,盡管她跟照片生得幾乎一模一樣。
“媽媽,你就這麽恨我嗎?”
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看著鏡子中妝容清澈雙眸卻猶如死水一般的少女,南小優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了一句。
徐琳早已哭得雙目通紅,看向她的眼色裏恨和厭惡交織,讓南小優覺得她下一秒就會衝上來生吞掉自己的骨血一般。
“當然!如果早知道你一出獄就會帶著你妹妹開車跳崖,我恨不得在你出生的那一刻就掐死你!”
南小優淒然一笑,蒼白的臉上早就沒了血色。
明明知道答案,她又為何要問呢?
她張了張嘴,所有的話卻都卡在了喉嚨裏。
已經沒什麽好解釋的了,沒有人會相信她。
“如果不是你妹妹,你以為你配得上秦四昭?告訴你,過去之後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否則,我讓你去跟你妹妹陪葬!”
徐琳見她欲言又止,厭惡溢於言表,狠狠地甩下了這句話便出了房間。
南小優獨坐房間裏,蒼涼而淒厲。
“南小優,為什麽活下來的人是你呢?”
她看著鏡子自問,覺得四麵密封的房間好似漏了風一般,四麵八方的寒意讓她如同墜入深海。
明明南一薇開車帶著她跳崖時說了,既然她想要把當年的真相說出去,那麽大家就同歸於盡好了。
如今她不僅活了下來,還能夠頂著南一薇的名字嫁給那個被她放在心裏十年的秦四昭……
真不知道是老天有眼,還是新一輪的折磨降臨到她頭上。
“南家二小姐真是漂亮啊!”
“那當然了,從小就是南家的驕傲,掌上明珠!”
“可不,比那個無惡不作大小姐南小優好的多,秦二爺眼光怎麽會差?”
“慶幸喲,活下來的是二小姐,不是那個罪犯!”
……
南小優入場,誇讚的聲音盡數落到她的耳朵裏,敲打得她耳膜生疼。
她很想衝出去撕扯著所有人呐喊:我就是南小優!南一薇已經死了!
可是她不能,因為徐琳對她說過,如果不能跟秦家聯姻,那麽便是她親手毀了南家!
紅毯盡頭,站著一道頎長的身影,修長的影子落在地上貼成漂亮的弧線。
看到這道影子時,南小優有些晃神:她真的要嫁給秦四昭了。
記憶中的翩翩少年逆著光站在不遠處,靠近時他精致清冷的臉仍舊埋在陰影裏,光影錯落在他臉上,為他籠罩上了一層沉寂的薄霧。
明明做了新娘是該開心的,可是偏偏她腳下走的每一步都顯得沉重而心碎:她想要的,是頂著南小優的名字嫁給他啊!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心中所想,南小優才剛站定,便聽一道如魅的低沉男聲響起:“南小優,今後,我再陪你慢慢玩。”
原來,他知道是自己……
她如遭雷擊,被他按在地上,滿腦子都是這句話。
他什麽都知道,娶她,不過是為了方便折磨她而已。
“一薇,你還喜歡嗎?”
在她身體終於麻木癱軟在床上時,身後的男人已經穿好了褲子,西裝領帶一樣不少,居高臨下看著他的樣子如同看一具沒有體溫的玩偶。
而她的婚紗上沾染了鮮血,趴在大廳的地板上,落地窗還能看到院子裏的秋千。
羞恥、錯愕、痛苦……
這些複雜的情緒一瞬間湧起,猶如一根繩索將她的脖子狠狠勒住!
“為什麽?”
許久她才沙啞出聲,而男人則已經走到了沙發上坐下。
他端起茶杯的動作優雅矜貴,與剛剛粗暴占據她時截然不同。
墨色的眉宇一挑,狹長的眸中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為什麽要帶你回來?你心裏不清楚麽?”
她清楚,她當然清楚!
可她就是……不死心。
忍著痛坐起了身子,南小優臉上還掛著淚,頭發淩亂狼狽不堪:“既然你也認定南一薇是我開車送下懸崖的,大可以把我再送進監獄,或者殺了我。”
她一直都明白秦四昭對南一薇的心意,那份感情她沒自信取而代之。
所以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假裝漠然,她不想讓秦四昭知道自己的感情以免換來多一重的羞辱。
“反正秦二爺想必也希望死的人是我吧。”
“嗬嗬。”
她話音剛落,便聽到男人嘲諷的聲音響起,音色冰涼卻撩人,撩得她心如刀絞。
他微微俯身,隨手將杯子放下,掏出胸口的方巾擦了擦手,高貴猶如神祇:“如果你死了自然不錯,隻是我之前從一薇口中聽聞,南大小姐竟然曾經暗戀我多年,雖然後來為了男人與流氓廝混入獄……但是,能夠親自折磨你,豈不是更好?”
秦四昭吐出的每一個字,都足以將她刺殺千百遍。
她愛秦四昭,炙熱卻隱忍。
可是她的這份兒心意原來他早就知道,並且跟南一薇一起當做談資,隻怕嘲笑了她多年……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誰了,我以後就不用頂著南一薇的名字生活了吧?”
南小優咬緊了唇,血腥味從舌尖到喉嚨深處。
前半生她被南一薇冒名頂替了太多次,可她唯二替了南一薇的其中一回,竟然是她一生一次的婚姻。
她接受不了。
“不可能。”秦四昭笑得殘忍,仿佛聽到了和天大的笑話:“南小優已經死了,死於報複胞妹自食其果,死得屍骨無存遭人唾棄。活著的人,隻能是南一薇。”
嗬嗬,她就知道。
破了的唇鮮血淋漓,南小優笑了。
這是自然的,所有人都希望南一薇還活著,至於她,死了最好。
秦四昭起身打算離開,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等會兒自己把這裏收拾幹淨。”
走到門口,他的身影又頓了頓,看著她沾染了血汙的白紗輕笑道:“處女膜補得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