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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國柱長老

  軒轅宮內。

  湯城氣勢恢宏的穿過大殿,向殿後走去。

  後殿門外,軒轅宮侍衛統領盛翊正侍立一旁。

  見到湯城,他上前迎了兩步,行禮說道:「湯將軍,您來了,諸位國柱已經等候多時了。」

  「開門。」

  隨著湯城一聲令下,兩旁侍衛將殿門打開,看著湯城走了進去,盛翊命人關上殿門,然後繼續守在殿外。

  殿內正中,擺放著一張巨大的長桌。

  正座五個位置,已經坐了三位,皆是年過半百的老者。

  湯城沒有猶豫,徑直走向正座拉開一張椅子,與三位老者並排坐下。

  「湯城,那是你能坐的地方嗎?」

  右側,一位身著紫袍,胸前綉著一株草藥的中年人開口問道。

  湯城沒有表情,僅是冷漠的瞥了對方一眼,才沉聲開口道:「大將軍臨行前囑託我代管軍中一切事務,所以,代表大將軍親臨的我,不能坐在這嗎?」

  那紫袍中年人還想說什麼,正座另有一位紫袍老者打斷了他的想法,開口道:「琛兒,大將軍亦是四國柱之一,那麼代表他的湯小將軍,自然該坐國柱之席。」

  聽到紫袍老者這樣說,中年人只好作罷,強忍住了心中的不快。

  此時,正座另有一位老者緩緩開口道:「諸位莫要因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大將軍領兵在外浴血奮戰,我等既然安然的坐在此處,就應當做出些對人界有益的事才對。」

  「張太尹教訓的是,晚輩記住了。」面對中洲文臣之首的太尹,任由紫袍中年人心中有多少不快,都只能作罷化為恭迎。

  見場面歸於安靜,方才開口的被稱為太尹的老者繼續說道:「此次召集諸位發起會議,旨在討論曾經紅衣之禍的墨軒等人。」

  一聽墨軒這個名字,紫袍中年人皺眉道:「墨軒?那個小鬼回來了?」

  湯城淡然道:「不僅回來了,而且還在西洲的昌城有了自己的勢力。」

  「看來,湯小將軍已經與他碰過面了吧?難不成……你又敗了?」紫袍中年人陰陽怪氣的揶揄他道。

  湯城不惱不怒,只是語氣平靜的說道:「我早就說過,鬼面人不可留,這個組織一碰到墨軒,就全員收刀作罷,完全像個旁觀者。而墨軒身邊……卻又多了一支深不可測的紅衣組織。」

  右側一位身著火紅色長袍的中年男子點頭道:「能被左將軍的您忌憚,看來這支紅衣人的實力確實不容小覷,這個墨軒,訓練精銳組織的速度,還真是無人能及啊!如此賢才,若是能重新為我人界所用……」

  「嘁~炎檄,你如今好歹也是掌管炎門的老前輩了,區區一個墨軒,何必值得你如此稱讚?」紫袍中年人再次揶揄人道。

  炎檄輕輕撇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提醒道:「紫琛,居安思危。別忘了當年行刑場上他所展現出的實力,當時你我可都是在場親眼目睹了的。」

  紫琛卻不以為然,依舊不屑道:「困獸,總是能在瀕死時爆發出短瞬的強大實力,那不過是他們為了尋求苟活而作出的徒勞無功的努力罷了。」

  正座上那位紫袍老者蹙著眉,稍顯驚奇的說道:「中了我的毒術,那小子居然能撐到現在還沒死?」

  「看來你這老蟾蜍的毒,也不怎麼樣嘛!」另一位身著火紅色長袍的國柱笑他道。

  「我的毒不行?你那賢弟就行了?號稱是什麼人界馭冰術最強的冰聖人,結果與共工氏的那個老將軍聯手使出的一招,還不是當場被他破冰而出?」被稱作毒蟾蜍的紫袍老者體態微胖,乍一看,確實有著蟾蜍般富態。

  「一個墨軒確實不足為懼,怕只怕……」代表人界文官之首的太尹張純停下了後邊的話,轉而詢問湯城道:「湯將軍,你的人可有發現他與其餘七君府眾人是否有過聯繫?」

  湯城搖搖頭,略顯質疑的說道:「沒有,可怪就怪在這一點,難道說……他們之間真的已經如傳聞那般,到了決裂的地步?」

  「或許當真是這樣呢?」左側首位又有一位黃袍老者緩緩開口說道:「自五年前的紅衣之禍后,七君府除了已經被流放的墨軒,和被處死的葉辰之外,其餘人全都在短時間內消失不見,徹底沒了蹤跡。」

  「還有兩人也要除外。」湯城眯著眼睛淡淡道。

  「你是說風念和龍夏?可就這二人當年在行刑場冷漠的表現,以及這五年來對人界作出的貢獻來說,他們確實不像是會和墨軒重歸一途了。」

  「即便如此,也不可不防……」湯城攥緊了拳頭,骨頭髮出咯咯噠噠的響聲。

  「此二人近年來在軍中表現勇武,替人界南征北戰立下無數軍功,更是相繼達到了九天大將的職位,就氏族以利為先的規矩來說,他們不像是會和墨軒同流合污的人了。」

  紫琛突然沒來由的笑了一聲,然後特有所指的看著湯城說道:「這七君府還算是有兩個人才的,同樣的年紀,人家就已經達到了武將的最高榮耀,比起其他同輩,真不知道是要高出多少了。」

  「紫琛前輩不必刻意說這些話給我聽,本將軍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們二人,一個是在西洲隻手遮天的風族,一個是雄踞北洲的龍氏,區區在下,確實不及他們。」

  一旁沉默了許久的炎檄像是考慮清楚了一般,輕聲開口道:「現在還有一人,就在我們炎門。」

  眾人臉色一驚,急忙問道:「是誰?」

  「明陽君之子,冷家冷飛。」

  「智君明陽?」

  「沒錯。」

  紫琛突然拍案而起,指著身旁的炎檄質問道:「你怎麼能把這麼危險的人物放在炎門!炎檄,你究竟想做什麼?」

  炎檄皺起眉頭,緩緩抬手將他的手指摁了下去,然後輕聲說道:「此事非我之意,乃是神農前輩所託。」

  「神農族長?這樣啊!那我多少有些理解了。」一聽到這個名字,紫琛原本剛欲升起的怒火頃刻間全然消散,然後安靜的坐回了位置。

  見場面一度陷入了沉默,左側首位的那位黃袍老者突然淡然一笑。

  太尹張純見狀不解的問道:「司命大人可是有何解法?」

  這位隕星閣的閣主,中洲負責占星卜卦的司命老人突然朗聲一笑道:「哈哈哈,實不相瞞,我那大孫兒在得知墨軒無視處罰,擅自回到人界后,已經迫不及待向他發起了挑戰書。我這孫兒雖不才,卻是我隕星閣中百年難見的善戰之才,近年來他在軍中不斷磨練自己,實力早已大有突破,拿下墨軒,想來也不是什麼問題。」

  提起這個人,在場眾人都認可的點了點頭。隕星閣的少閣主,在曾經那個氏族稱霸的年月里,與墨軒等七君府為首的眾人一起受封為軒轅宮十三聖騎,領兵兩萬屯於中洲北部,確實是年輕一輩少有的英才。

  唯獨紫琛試摸著開口道:「星閣主,實在不是晚輩挑刺,當年墨軒代表七君府,將中洲各個宗門年輕英才幾乎贏了個遍,你這大孫兒……好像也在敗者名單中吧?」

  這位年邁老者倒不反駁,只是眯著眼睛笑道:「孰勝孰敗,且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

  句芒森林中,兩個男子躺在地上,周圍東倒西歪著數不盡的空罈子。

  冷飛面色紅潤,眼神迷離,他伸手在旁邊摸了許久,然後捉住一個還算有分量的罈子艱難的坐了起來,裡邊定然還有餘酒。

  「大哥,勝負未分,你可別倒過去了。」

  這位被稱為春神,繼承句芒之位的男子躺在地上絲毫沒有反應,他想擺手,但努力了很久,都未能如願。

  見狀,冷飛也不強求,自顧自的將壇中剩餘的酒灌進口中,然後問道:「哥哥,難不成,這槐樹當真無法可醫?哎,我已經在炎門裡當著眾人的面誇下海口,還以為這世上沒有你春神解決不了的樹病呢!卓染,你見多識廣,替我想個法子唄?」

  被冷飛一口一個哥哥,喚作春神的卓染聽了這話,立刻從地上翻身而起。

  他搖晃著身子,指著冷飛怒言道:「你激我!我還就告訴你了,這世上就沒有我春神句芒治不好的花草樹木!」

  奸計得逞的冷飛嘴角列出一抹笑,他急忙故作驚訝的追問道:「你能治好?」

  卓染伸出兩手,分別聚氣成型,左手化為一截翠綠的藤蔓,右手凝出一團清澈的水液。

  他招呼冷飛過來,口語不清的說道:「拿……拿你的符籙裝好!取一截槐樹枝,與這藤蔓一起放置在斷樁上,再將這團……嗝~這團凈水圍著槐樹樁澆灌一圈!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槐樹自會還原!」

  「這麼神奇?」冷飛佯裝驚訝,明知故問的說道。

  「看不起誰呢?我卓染從小就生活在樹木聖地的句芒森林,你以為我這草木之神是白叫的?」

  冷飛隨聲迎合他道:「是是是,小弟我有些孤陋寡聞了。」

  正當他伸手準備去接的時候,卓染卻如同小孩子耍脾氣一樣,突然把雙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後。

  冷飛不解的抬頭看著他。

  卓染蹙著眉頭,打了個飽嗝說道:「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砍那槐樹?」

  冷飛提溜著眼珠想了一下,嘿嘿一笑回道:「本來想在弟子面前耍個帥,結果失手了,嘿嘿。」

  冷飛一邊說,一邊不動聲色的悄悄繞到卓染身後,便打算伸手去奪。

  卓染雖然喝醉,但還是察覺到了冷飛的想法。這種即便無須目光證實,便可以猜到的行為,全是他以前被騙多的寶貴經驗。

  他用腳掌輕輕踏了一下土地,兩根藤蔓瞬間破土而出,分別纏住冷飛的雙臂。

  「你不誠實。」卓染將臉湊上來,嚴肅的說道。

  冷飛嘗試著掙脫束縛,可即便是將卓染灌醉,二人的實力差距仍然存在。

  不得已,他只能換下一招……博得同情!

  只見他突然長嘆了一口氣,面容哀傷道:「好吧,其實我是藉機藏東西的。」

  「藏什麼?」卓染逼問道。

  「枯木。」

  「我的枯木?給誰?」

  「墨軒。」

  「你們見過面了?」卓染皺了皺眉頭。

  「那日我被窮奇追殺,墨軒為了救我,將枯木插進了窮奇的身體里,你也知道,他已經失去了金鱗,現在更不能沒有枯木劍。」

  「他管你要的?」

  「不是,後來我們就沒有見過面了。只是我覺得他需要,他也知道我會想辦法給他。」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卓染收回腳上的力道,兩根藤蔓漸漸鬆開冷飛,重新回到地里。

  「你們兩個傢伙,真是狼狽為奸慣了,不見面都能硬猜對方的心思。」

  卓染一邊踱步,一邊繼續說道:「不過,連這種事你也要瞞我,我很不高興。」

  「畢竟當年風念說了……」

  「他說了是他說了,我身為你們的大哥,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弟弟們受別人欺負。其實……墨軒早就派人來過我這裡了,就在他回來的時候。」

  「找你做什麼?」

  「拿劍。」

  冷飛恍然醒悟,他呢喃道:「我說他哪來的枯木劍,當初風念明明收繳了他的一切武器……」

  說著,冷飛表情突然獃滯了一下,他瞪大眼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這麼說,金鱗應該在……他那裡!」

  早已醉的不省人事的卓染搖搖晃晃扶住樹,然後向深林中走去。

  「大哥,你去哪?」冷飛望著他的背影喊道。

  「不喝了!我要去睡覺了。」

  「我還帶了好幾壇呢!」

  「滾!下次再帶酒,我就命木人把你錘成一團,然後扔到大海里去!」

  冷飛偷偷一笑,急忙追了上去,他把住卓染的胳膊,語氣戲謔的說道:「大哥,我扶你去休息。」

  卓染一把將他推開,罵了句:「滾!」

  「可是大哥,東西你還沒給我呢。」冷飛沖他眨眨眼睛。

  卓染像是送瘟神一般,急忙從手中擲出了方才的一藤、一水兩物。

  冷飛險險接住,分別拿出兩張符籙念了兩聲:「收!」

  然後他靜立在原地做了一輯,喊道:「多謝大哥!」

  卓染沒有回答他,只是自己扶著樹無言的向里走去。

  「亞闖去哪了?要不還是我送你吧?」冷飛試探著問道。

  「他去中洲應戰了,你給我滾就行了!」卓染冷冷的回答,心中只想儘快離這個嗜酒的瘟神越遠越好。

  冷飛再次賤賤的一笑,然後望著卓染的背影被密林掩蓋后,轉身離開了森林。

  卓染走出了很遠,回過頭來,冷飛這次沒有再跟上來。

  突然,他只覺得眼前天旋地轉。接著,胃中一陣翻騰,哇的一聲將方才的酒水盡數吐了出來。

  「這幫小傢伙怎麼這麼能喝酒?」卓染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道。

  「墨軒,不管你是回來做什麼的,都得把命給我好好拿在自己手裡。若走投無路時,我這五年裡沒日沒夜製作出的千架木人,便是為你們這幫小鬼準備的最後的堡壘!」

  也許是卓染的情緒有了波動,這望不見盡頭,人界最大的森林裡,無數樹木都隨之晃動了一下。

  霎時間,萬鳥盡飛,長鳴難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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