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鬼母

  「小心！」少年人此刻似乎多了些勇武，一把把我推開，我有些無奈，只能收了自己手心裡的符籙，穩住自己的身形。


  此刻我也看清了襲擊自己的是什麼，是一個有著身孕的厲鬼，雙手有著青色的尖銳指甲，獠牙直直刺穿上嘴唇，冒了出來。


  我不僅一陣惡寒，要是剛剛這指甲抓到了自己，雖說可能不會受傷，但是也噁心，因為這指甲上面掛著不少肉末和鮮血。


  「召！」我手一甩，腳下出現了兩條鎖鏈往這個有身孕的厲鬼甩去。


  有身孕的厲鬼尖嘯一聲，躲了開來，往門口竄去：「你這可惡的道士，準頭竟然這麼差！」


  我對於鎖鏈的落空毫無反應，延伸過去將少年人的雙腿纏住，拖了過來。


  「啊啊啊啊，痛痛痛，先生我的腦袋！」少年人一時不查，被我的鎖鏈拖在了地上，直直拖了過來。


  我隱秘地笑了笑，這也算是對這個少年人自己出風頭的一點懲罰，剛剛若是不推開我，我反手一個束縛說不定就能將這鬼母抓住，可惜錯過了機會。


  少年人摸著自己的腦袋站了起來，齜牙咧嘴，一臉委屈地看著我：「先生，你就不能溫柔點嗎？」


  鬼母此刻也察覺到自己被騙了，極度生氣，渾身冒出了紅色的血氣，雙目泛白，一陣一陣的陰風朝著我侵襲而來。


  我笑了笑，不在意地丟出了一道金剛符：「護！」只見一道明晃晃的橙色屏障樹立而起，擋住了不斷奔涌過來的陰風。


  「嗚嗚嗚」灰色身影此刻卻如同幼崽一般對著鬼母發出了類似於求救的信號，鬼母眸子寒光一閃，回頭訓斥道：「你這沒用的東西，這樣都能被抓住。」而後手上的指甲連連划動，一陣火花濺射之間，纏繞住灰色身影的鎖鏈就都被划斷。


  看到這一幕，我的神色認真了起來。要知道這些鎖鏈雖然不是什麼堅固的東西，也沒有蘊含太多力量，但是這麼輕而易舉地將其斬斷，這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你到櫃檯那邊去待著，等下可能顧不上你。」我手一抬，往少年人的身上貼了三張金剛符，推了他一把，示意他躲到櫃檯那邊去，櫃檯那裡有我早些時間布置下的法陣，少年人躲在那邊的話我倒也不用分心照顧他的安全。


  「呵呵呵，就算那個小傢伙躲到法陣里，最後還是要死！」鬼母看見我招呼少年人的舉動，並沒有阻止，反而是冷笑著伸出長長的舌頭，耷拉在地上，不屑地說了一句。


  灰色鬼影此刻也好似因為找到了靠山，躲在鬼母背後嗚嗚作聲，頗有些狐假虎威的模樣。


  我並沒有理會鬼母的不屑，手上又甩出兩道黃符，化成光劍釘住了暗中蔓延過來的長舌。「切，小道士警惕心還挺高。」鬼母眯了眯眼，見暗中的手段無用，長舌一崩，輕而易舉地就將釘在上面的兩柄光劍全部崩斷，化成了星星點點的光芒。


  我的眼神在這些光點背後，眯成了一條細縫，整個身子都繃緊了，雙手一夾，兩道金剛符紙又甩在面前，加固了周身的屏障。


  「咯咯咯，別這麼緊張嘛小道士。」鬼母的長舌舔了舔自己手上的指甲，捲起一些肉末帶入口中。看得我直皺眉，出口問道：「這個少年人可是有什麼地方得罪閣下，你竟然要每日吸食他的精氣精血。」


  「對啊……我有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麼……」少年人聽到我的話，也鼓起勇氣從櫃檯冒出個腦袋，接著我的話質問鬼母。


  「聒噪！」


  「閉嘴！」


  鬼母和我同時對著少年人訓斥了過去，鬼母一揮手，一道幽綠色的利芒朝著櫃檯飛射而去，我也抬手揮去一道黃芒，將其在半路攔截下來，兩者相撞消弭的勁風，在少年人的面前吹起一道勁風，將他披散在的額頭面前的黑髮全部吹得倒豎了起來，嚇得他臉色一片蒼白，急忙躲回了櫃檯下面。


  「躲好，別出來，不然等下一不小心就斷手斷腳了。」我冷冷地拋出一句話，沒有再理會少年人，救他一命只是順帶，要是他真的不識趣，那我也不會再管他。


  「嘖，這少年還真是膽小呢。」鬼母搖了搖頭，顯然沒將剛剛我的攔截放在心裡，也許在她心裡，少年人早已經是個死人，或早或晚都要收拾，砧板上的肉，是怎麼也逃不掉的。「倒是你這小道士，有些膽識，我都有些心動了呢，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做我的鬼仆。」鬼母用舌頭捲住了灰色鬼影的脖子，吊在半空，也不管這灰色鬼影胡亂掙扎的模樣。


  「諾，就跟這小傢伙一樣，我可以允許你保留意識哦~」鬼母的嘴巴越扯越大，連嘴上的獠牙也撕扯開一片嘴唇，卻也絲毫沒有感覺。


  我的內心有些不寒而慄，這是個對敵人狠，對自己也狠的狠人、不，狠鬼。但是由於自己的好奇心驅使，我還是繼續開口詢問道：「所以，你能不能回答一下我之前的問題呢？」


  「要怪，就怪那個少年的生辰不好吧。」鬼母無所謂地瞥了一眼櫃檯處。聽到這話，我卻眉頭又皺了幾分，高聲出口問道：「小子，你什麼時候出生的？」


  「嘻嘻嘻，他估計也不知道自己是陰年陰月陰日陽時出生的吧。」鬼母摩擦了一下長長的指甲，笑著替少年人回答了這個問題。


  「陰年陰月、陰日陽時……」我沉吟了片刻，心頭頓時沉重了不少，「三陰一陽，絕處逢生，你是想還陽？」


  鬼母此刻倒是沒有太大的凶歷氣息，反而是平和了不少，摸著自己的肚子，面上竟然出現了一種詭異的慈和，「我這一身殺孽是還不了陽的，但是我的孩子，我想讓他到這個世界上看看。」


  我搖了搖頭：「這不可能，即便你肚子中的孩子出世，也只是個鬼嬰，不會有……等等！這個少年莫非是你的第四十九個目標？」


  我突然想起來了一個傳說，或者說一種禁忌的鬼煉之法。只要吸食七七四十九個陰年陰月陰日陽時的，並且以自身為容器的話，就能讓自己體內孕育的生命擁有肉體，回歸陽世。


  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現在最具有威脅性的其實不是面前的鬼母，而是她腹中孕育的胎兒。這種鬼嬰一旦出世，不僅擁有肉體，能夠免疫大部分針對靈體的手段，而且由於那四十七人的怨念和怨魂纏繞，會成為沒有神志，只知道殺戮的怪物，而且還會完美繼承其母體的靈力，成為數一數二的怪物。


  「你瘋了，你肚子里的胎兒一旦出世，絕對會引起極大的混亂的。」我神情嚴肅，身子下蹲，紮好馬步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我不管！」鬼母對著我怒吼了一聲：「要不是你這小道士從中作梗，我的孩兒早就在今晚出生了。」鬼母一扭頭，神色癲狂，舌頭用力一收，將卷在半空中的灰色鬼影絞成了霧氣，一口吞下。


  「還有這個沒用的東西，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是做我兒出生的養料吧。」吞食完了灰色鬼影，鬼母又重新將視線投在了我身上，「看來，小道士你是不打算做我的鬼仆了？」


  「承蒙厚愛，但是我還是覺得當人比較自在一點。」我咬破食指，心神勾勒出了一道紫霄真雷符，用血將符籙加強，一把甩在了鬼母臉上，鬼母一時不防，吃了整整一記雷符的傷害，魂體周圍的煙氣頓時消散了許多，連帶著肚子當中的胎兒好似都發出了凄厲的叫聲。


  「啊啊啊！我要你死！」鬼母猛地朝我撲了過來，五道墨綠色的抓痕瞬間就劃破了我身前的金剛符護罩，還好我閃身側滾躲了過去。


  一擊不中的鬼母懸在半空中，眼神凶歷，尖嘯一聲，惡狠狠地道：「你以為我跟你說了這麼多的廢話，是沒有用的嗎？」


  我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或許你只是寂寞了想找人說說話吧。」整個咖啡廳其實都籠罩在我下午刻畫下的法陣當中，為的就是瓮中捉鱉，並且保護咖啡廳不被拆掉。法陣是我刻畫的，鬼母之前為了拖延時間在法陣上做文章，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我並沒有阻止，因為對於鬼母的小動作，也只是增加了些許斬殺的難度而已。


  「很好，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小瞧我的道士。」鬼母雙目逐漸變得血紅，渾身隱隱多出四十多個纏繞著的冤魂，隱約可以看見其生前的模樣，有老有小，全都面目獃滯。我數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八個，也就是說，要不是我機緣巧合


  遇上了少年人，這鬼母身上的冤魂估計就是四十九個了。


  「百鬼纏身！」鬼母在半空中嘶吼一聲，只見瞬間，整個咖啡廳就陷入了黑暗中，周圍不斷有影影綽綽的黑色魂體，或撕或咬地朝我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