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出家遇險
藏香閣裏燈燭輝煌,台上美豔的舞姬隨著動作,甩出自己的水袖,也順帶甩出一片繚繞的香氣,舞台附近的恩客們,便滿臉的陶醉淪陷在這溫柔鄉中。
前麵一派歌舞升平,但後院卻很是寧靜。
鳳梵逸靜靜的靠在榻上,臉色白如紙。
玉娘端著一托盤輕輕的走了進來,精致的托盤上放著一隻更精致的玉碗。
而碗中黑色的汁藥滾著熱氣,也散發了一股難聞的味道。
鳳梵逸忍不住微蹙了眉,而玉娘卻視若珍寶一般,小心翼翼的托著這玉碗,端到了鳳梵逸的麵前。
“殿下,您剛醒來,喝下這伏生花吧。”
“伏生花?”
玉娘本以為這殿下聽到這名,定會驚奇這極難求的奇藥何處所尋,卻見殿下喃喃自語著,似是壓根沒聽過這伏生花是何物。
“殿下沒聽過伏生花嗎?”
“嗯。”
玉娘大為驚訝,這種事情連街邊小兒都知道,為何醫術精湛的殿下,卻沒聽過伏生花的大名?
卻還是一五一十的,將這伏生花的功效,一一說給鳳梵逸聽。
隻是這伏生花極其難尋,有些功效是道聽塗說,自有誇大之嫌疑,比如服用後白骨能生肌,又例如服下還能解天下百毒……
隻是縱使玉娘,把這伏生花說的再怎麽神乎其神,鳳梵逸卻依舊沒有接她手中的玉碗,而是淡淡道:“她如何了?”
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指淩楚青。
他昏迷了數日,她現如今如何了?仍……仍舊嫁了人嗎?
雖然鳳梵逸隱藏的很好,但眼神卻騙不了人。
玉娘不點破,“殿下先把這伏生花喝下去吧,這藥珍奇,若是涼了,藥效要失了大半,稍後我再跟殿下詳細說說淩姑娘的現狀。”
隻是鳳梵逸微皺著眉,卻仍不接那玉碗。
看著鳳梵逸的神情,又想起殿下以往喝藥,裏麵必加一味甘草,玉娘腦中浮起一道猜測,殿下,殿下莫不是怕苦?
沈老卻是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站在了玉娘的身後。
“殿下原來不信我。”
突然響起的聲音,令玉娘身體一僵,這沈老是何時來的?
沈老接過玉娘手中的藥碗,“下去吧。”
“是。”等房中隻剩下他和鳳梵逸時,便慢慢道:“殿下若是心中有了保護之人,難道不應該,先將自己的身體將養好嗎?”
“不要將她拉扯進來。”
沈老卻是笑著搖搖頭,臉上浮起一絲落寞,“難怪殿下一直不答應,原來我仍舊沒取得殿下的信任。”
沈老慢慢的將藥碗,放在一邊的桌子上,突然就肅穆的,朝著鳳梵逸跪了下來:“殿下可放心,縱使全天下與殿下為敵,我沈烈也永遠是站在殿下身邊。”
鳳梵逸看了看跪在眼前的人,又看了看一旁,仍在冒著熱氣的藥,終究淡淡道:“起來吧,勞煩沈老替我拿一顆蜜餞進來。”
俗話說良藥苦口,但這伏生花,若要以這苦來判定它的藥效,鳳梵逸倒要相信那些,傳的神乎其神的藥性了。
直到吃了一整碟的蜜餞,才終於將喉中的苦澀給壓了下去。
“那日是你的手筆?”
鳳梵逸問的,是淩楚青成親之日,那些攔轎之人。
其中有真,但也有部分是沈老安排的人。
若不是沈老的安排,恐怕待他趕到時,為時已晚,淩楚青的花轎,怕是已經入了姚東家的門。
“多謝。”事到如今,鳳梵逸也知道再也瞞不住,他對淩楚青的心思,幹脆也不遮掩。
“還有一事,殿下昏迷的這幾天,屬下替殿下做了一個決定。”
“哦?什麽事?”
“姚東家歿了。”
鳳梵逸正喝著茶的手便一僵,再抬頭眼中含著慍怒。
沈老卻是對著鳳梵逸行了個禮,這才道:“殿下宅心仁厚,但雪樓一向解決問題的手法,便是如此簡單直接,若是令殿下不滿,殿下要不要考慮一下,屬下曾經的提議?”
姚東家死了,鳳梵逸並不是遲鈍之人,一個心思便已經料,到姚東家會死的原因。
在現代他一心隻想著治病救人,卻沒想到來到這裏,因為自己,他已經間接,令好幾條人命消失於世間。
很多的事情都在提醒著他,這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
要考慮他的建議嗎?真的拜他為師,接管雪樓?
鳳梵逸想至此,隻感心頭浮上一股熱氣,隨後這股熱氣,遊走在四肢百骸,身體的虛浮感便淡去許多。
應該是他剛才,喝下的伏生花的藥力上來了,雖然他沒聽過這伏生花是何物,但眼下從身體這功效來看,大概有點類似,現代極難尋的千年人參。
鳳梵逸又看了看眼前的沈老,雖然此人他琢磨不透,雖然心中也不讚同他的行事,但他卻直覺沈老對他的關心並不是虛假。
有些事情必須要自己掌控,才會按照自己的意願進行。
“好,我答應你。”鳳梵逸慢慢道。
沈老卻突然跪了下來,雖隔著麵具,看不清他現在是何表情,但這禮行得無比的莊重。
“恭迎少主回歸!”
少主,太子,皇宮,雪樓!
鳳梵逸揉了揉眉心,他在這個世間的身份,還當真是複雜。
這伏生花雖沒有傳聞中能解百毒,但補氣脫虛的功效,甚是猛烈,眼下他身體殘餘的毒,雖依舊留存於體內,但先前因以毒治毒的方法來治療,而導致極度虛弱的身體卻恢複了大半。
一個調息間,鳳梵逸便要下床。
“少主可是要去見淩姑娘?”
鳳梵逸沒有回答,但沉默已經是默認。
“淩姑娘今日已經被送出府了。”
鳳梵逸轉頭,“送往哪裏?”
“淨慈庵。”
話音剛落,便見鳳梵逸扶住一側的門,指節泛白。
***
馬車隨著出了城,開始變得顛簸起來。
淨慈庵是鳳城外一座香火很旺的庵廟,距離鳳城七八公裏。
淩楚青還是第一次離開鳳城,一路上掀開轎簾子到處觀望,未免有些新奇。
而淩府也不知道,是不是怕她半路跑了,竟拒絕了李媽,要送送她的請求。
所以眼下隻有她和車夫兩人,在去往淨慈庵的路上。
待顛簸的馬車拐上一盤龍山路時,淩楚青覺得無比的稀奇。
這個時代還會有這種盤山路嗎?怎麽修建的?隻不過當然沒有現代的平坦。
看著遠處,忽視掉這古樸的馬車,淩楚青總感覺下一秒,在那前方,會突然衝出來一輛現代的汽車。
終究她自嘲的笑了笑,別想了,她要去當尼姑了,而那個她熟悉的世界,她也再也回不去了。
馬車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咦?快到了嗎?
但前麵還是山呀。
疑惑間,淩楚青看見送她的車夫突然跑下馬車。
“車夫,怎麽了?”淩楚青掀開轎門,還以為馬車壞了嗎?
卻見那車夫突然森幽的看著她,在她疑惑不己間,突然揚起手中的馬鞭。
啪!這響亮的一鞭子抽到拉馬車的馬上身上,馬兒吃了痛,嘶鳴揚蹄,就這麽往前衝去。
這馬車和車夫,一切都是淩府安排的,直到此時,淩楚青才驚恐的意識到,淩府有人希望她死,還是這種墜崖找尋不到蹤跡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