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深宮暗影
白日裏占地恢宏,氣勢磅礴的鳳鳴皇宮,在夜色中仿佛也陷入了沉睡,融入濃濃的夜色中。
長廊頂昏暗的宮燈,把廊邊高高的雕龍立柱,投出一道道扭曲的暗影。
萬物寂靜,但唯有最東頭的鳳央宮中,此刻一道欣長的身影,正靠在一扇菱花紋木窗前。
他靜靜的看著正懸掛在天上的冷月,幽黑的沉眸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終於他轉過身來,正是這皇城中,最受帝王寵愛的太子鳳梵逸。
“夜。”鳳梵逸突然開了口。
“屬下在。”另一道聲音,在安靜空曠的房中突然響起,隨後一道身影,慢慢從一側的暗影中走出。
他一襲黑衣,連腰間的腰帶都是黑色,當真符合他的名字“夜”。
除了手中的佩劍外,夜的身上再也沒有任何別的東西,一張臉雖然十分冷俊,但卻透著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眼下這個看似不容馴服的人,就這麽靜靜的跪在鳳梵逸麵前。
“何樣?”
“先前共有五次有人想殺淩小姐,三次暗殺,兩次下毒,但都被屬下解決掉,確認她再無危險,屬下這才回到殿下的身邊。”
夜如匯報工作一般,平淡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
“好。”
鳳梵逸揉了揉眉心,正準備讓夜告退時,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便又開了口:“你為何對我突然的失憶不好奇?”
一個月前,鳳梵逸自外回到鳳鳴宮,便突然患了失憶之症,老皇帝愛子心切,封鎖這一消息,逐讓太醫輪番問診,在絲毫沒有任何進展後,皇帝甚至動怒要殺了太醫院的院守。
但這一次,一向性格暴虐的太子,竟然攔下了父皇,為院守開脫,而院守最終不但保住了命,連處罰竟也沒有。
眼下對於鳳梵逸的失憶,大概除了那位愛子如命的皇帝,無人不想歡呼起舞。
因為自他失憶後,這位曾經每一位宮人提起,都瑟瑟發抖的人,竟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不但曾經身上的暴戾不見了,竟還對每一位宮人,都變得有禮起來。
曾經有一位小太監,在端茶水遞給鳳梵逸時,他竟還破天慌的道了一句謝,那位小太監,當場便嚇得手中一哆嗦,茶盞從手中滑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小太監不顧地上的碎瓷,直接跪了下來磕頭饒命,但之後鳳梵逸非但沒有為難他,隻是皺了一下眉頭讓他退下,又換旁人過來打掃幹淨。
這件事情過後,這位性子陰晴不定的太子,話似乎就更少了。
宮中人人都在背後,議論太子突然轉變的原因,隻有鳳梵逸的影衛夜,似乎對一切的變化都莫不關心。
夜麵無表情的看著鳳梵逸,“屬下隻聽命於殿下,保護殿下的安全。”
安全?聽到這兩個字時,鳳梵逸眸光冷了冷,不由的瞟向窗前一片開得正豔的蘭花。
這是一種品類很珍惜罕見的緋蝶蘭,此刻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依舊能看出花開的很是嬌豔。
緋蝶蘭的珍貴在於,這種花不但好看,更重要的是,它的香味異常的馥鬱。
碩大的皇城裏,也隻有鳳梵逸的宮前,栽種滿了這種蘭花,連帝王和皇後的寢宮前,都沒有這種待遇。
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恨不得將世間一切好的東西,都送於這位受他獨寵的兒子。
終究鳳梵逸垂下眼眸,對著夜道:“下去吧。”
“是,屬下告退。”隻是一個眨眼間,夜的身影已經在原地消失,可見武功極高。
待室內又恢複寂靜,鳳梵逸慢慢的,走到房中一側的香爐前,他在衣袖中摸了一下,再伸手,掌中是幾片不知是什麽樹的枯樹皮。
他揭開香爐蓋將這些樹皮倒入爐中,很快有淡淡的輕煙嫋嫋浮起。
屋內馥鬱的蘭花香氣,慢慢被一種樹木的鬆香所代替。
鳳梵逸的眉頭微微舒展,這才慢慢踱步入塌上,放下帳幔,隔絕出自己的一片空間。
隻是直到晨曦,那塌上之人清冷的雙眸,卻始終沒有瞌上。
***
日頭漸高,萬物也都蘇醒了過來。
淩楚青還在蒙頭大睡時,李媽卻早已起身。
昨日老夫人讓淩楚青,今日去她的院中,這句話讓淩楚青還沒啥感覺,但卻讓李媽興奮的一宿都沒有睡好。
小姐如今什麽都不記得了,要知道,以前不管是府中嫡女淩楚黛,或是二小姐淩楚玉,想去老夫人那裏走動走動,但老夫人,都會以念佛需要清淨為由而拒見。
這被老夫人主動約見,可是莫大的榮幸呀,如果老夫人,能關注到淩楚青,這位沒人痛愛庶出的孫女,那麽小姐以後在府中的日子,便會好起來了。
“小姐,小姐,該起床了。”
“哎喲,讓我再睡一會。”淩楚青幹脆把被子蒙頭上。
“小姐該起來梳起打扮了,今日可是要去老夫人院中呀!”
李媽的不放棄,終於把淩楚青的睡意驅散幹淨。
“哎,李媽,我又不是趕著去相親,梳洗打扮啥呀,不就是去見個老夫人嘛。”
淩楚青睡眼懵惺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還擠出兩顆淚珠。
巳時如果拿現代的時間來算,便是指上午的九至十一點左右,但她可不能九點就跑去,如果沒料錯,這老夫人,是想快到飯點讓她過去,再給她做一頓迷迭香烤土豆吧。
嗬!這老夫人看似不好相處,原來骨子裏還是個吃貨?
淩楚青這般不再意,但李媽可無比的重視,她在衣櫃中挑挑練練,最終拿出一套看起來大概是這櫃中最新的一套衣裙遞了過去。
但淩楚青卻拒絕,而她自己挑挑撿撿的,選了一條洗的顏色發灰的舊羅裙。
意識小姐想做什麽時,李媽張了張嘴,終究什麽都沒說。
主仆二人,又食了一頓清湯寡水的早飯後,還沒有等到到巳時,淩楚玉卻又帶著自己的丫鬟,出現在了這破舊的小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