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是你
考慮到太一宗的勢力和對外的態度,薑嶼認為他的想法不是庸人自擾。由此可見做人也不能一味韜光養晦,偶爾也要強硬一點。
三人把手中的玉牌放到了傳送陣上空,片刻之後,他們便騰空而起,穿過一道虛幻的門,隱約間可以瞥見外麵的風光。
先是城郭雲海,過了一陣之後便是崇山峻嶺,連綿不絕。
按理說傳送陣都是須臾間便到的,但這次足足花了半柱香。
……傳送都傳了那麽久,太一宗也是夠遠的。
從傳送陣一出來,薑嶼便看到了一個高大的牌坊,上麵寫著“太一宗·外門”幾個大字。順著牌坊往後看去,皆是靈山秀色,雲煙氤氳,遠處還有無數山巒疊翠,一重高過一重。
三人順著山路往上走,沒走幾步,就聽到人聲喧嘩。
前方不遠處是一個廣場,廣場的中間人頭攢動,一堆人圍在那裏,不時有隻言片語飄出
“那不是廣林真仙的侄子嗎?昨天還在外門鬧了一場,怎麽今天就突然暴斃了?”
“在他屍體邊上哭的那個又是誰啊?”
“哦,是他師弟吧,我記得姓茅,才剛入咱們‘太一宗’。”
“哭得如此傷心,真是兄弟情深啊。”
“嗬嗬,這你就不知道了,昨個那個姓麻的,就是追著這個姓茅的喊打喊殺的。”
……
竊竊私語落在薑嶼耳中,他越聽越不對勁,死者姓麻,還有個師弟姓茅,不會就是昨天去陳屍所大鬧的那兩個吧?
會不會有點太巧了。
而且他剛剛聽到了什麽?廣林真仙的侄子?
這麽說,麻井那個當管事的叔父,修為竟然是真仙嗎?也難怪麻井如此囂張了。
不過,“廣林”這個尊號,拚起來不就是個“麻”字嗎?以此做尊號,那位真仙會不會有點太糊弄了?
薑嶼正琢磨著,忽聽搖鹿真仙哼了一聲,用吩咐的語氣對他說道
“開路。”
是你讓我開的……薑嶼聳了聳肩,扯著嗓子吼了一句
“入殮師來了——回避——”
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看屍體了,齊刷刷地看向搖鹿真仙,並自動退開三丈遠,切切實實地讓了條路出來。
搖鹿真仙“……”
他大步走向屍體,先是瞄了一眼,而後目光掃向周圍,像是在尋找什麽。
沒等他說話,就聽到近旁傳來一個悲憤交加的聲音
“你!薑嶼!你竟然敢出現在我們太一宗!”
搖鹿真仙挑了挑眉,看向發出怒吼的那人。
那人麵孔蒼白,眼圈發黑,看上去就像是幾天幾夜沒有休息,沒有一點神采。適才一直在哭泣,又使得雙眼通紅,平添了一分悲愴。
薑嶼皺了皺眉
“我有什麽不敢的?”
“是你!就是你殺了麻師兄!”那人戟指喝道。
薑嶼嗤笑一聲
“茅坤,你是哭傻了嗎?胡說八道什麽?”
茅坤發紅的雙眼瞪向薑嶼,與他的目光接觸後立刻移開,看向麻井屍體邊的另一個人,語帶哭聲地說道
“廣林真仙,就是那個初級文吏害死了麻師兄,你一定要幫他報仇啊。”
那位廣林真仙是個中年人,身著太一宗外門管事的法袍,腰懸玉帶,打扮得甚是體麵。
一隻眼睛有些渾濁,臉上的紋路很深,看上去陰沉沉的。
他原本是蹲在屍體旁邊,聽了茅坤的話,手撐膝蓋緩緩地站了起來,陰惻惻的目光直直射向薑嶼,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既然有了嫌犯,韓隊長抓人吧。”
廣林真仙的語氣相當篤定,不啻於是一種吩咐,但話出口,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直接掉到了地上。
眾人“……”
包括薑嶼在內,眼見這種情形,原本的鄙夷中又忍不住生出一絲好笑。
沒人理的廣林真仙愣了一下,茫然四顧找了一陣後,沉聲問周圍人
“韓隊長呢?”
圍觀的人群麵麵相覷,紛紛左顧右盼,緊接著一個接一個讓開,露出人群後一個有些尷尬的男子身影。
該男子的穿著服製和黎雲極為相似,腰間也懸掛了一麵雕刻了鴖鳥的腰牌,看清他是誰後,搖鹿真仙率先遙遙衝他拱了拱手
“韓隊長。原來刑罰司的同僚先到了。”
那人正是翊衛五隊隊長韓濤。
韓濤向搖鹿真仙還了一禮,而後目不斜視,緩步走到屍體前方,嚴肅地對廣林真仙說
“什麽情況?”
廣林真仙眉頭輕皺,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對勁。他身側的茅坤則沒有這個敏感度,搶先把他的話又變相重複了一次
“韓隊長,這個薑嶼就是殺害我麻師兄的凶手!請您即刻將他帶回刑罰司,嚴懲不貸!”
韓濤表麵上不動聲色,其實心中正自哀嚎啊啊啊!你個憨批!看不出老子剛才是假裝沒聽見的嗎?居然當著我的麵又說一遍!?
我要是能抓那個薑嶼,用得著你們同樣的話說兩遍嗎?
而且,這裏不是太一宗嗎?那個“薑嶼”怎麽也來了?和主戰派有關係嗎?
韓濤瞬間決定要假裝不認識他,硬著頭皮明知故問
“咳咳,薑嶼是哪個?幹什麽的?”
“我就是。本人是陳屍所的初級文吏。”薑嶼邊說邊打量韓濤,露出深思的神情
“韓隊長,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這話換來廣林真仙的一聲冷哼想套近乎?想得美。
果不其然,韓濤一臉大義凜然,連連擺手
“沒有!絕對沒有!”
我可從來沒有在你家附近埋伏過你……
廣林真仙“……”
雖然韓隊長如他所料,很堅決地和薑嶼劃清了界限,但他那語氣怎麽聽都不像是鄙薄不屑,反而有點……有點……忌諱似的……
一個翊衛隊長,忌諱一個文吏?
廣林真仙淩亂了,自己該不會是傷心過度出現幻覺了吧。
“咳咳,薑嶼,茅坤說是你殺了麻井,”韓濤當眾問道,“你,承認嗎?”
“……不承認。”薑嶼說。
好家夥……沒想到韓隊長竟然問出那麽平易近人,體貼入微的問話……薑嶼本以為自己將麵臨狂風驟雨般的冤枉,沒想到是那般的和風細雨,這一下給閃的,差點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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