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飄霜果
停屍閣裡間的「棺材」中央，兩道人影佇立在其間，在靈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姜嶼尚未「暢想」完畢，少微就一邊點頭一邊笑，好像分外贊同他的話，笑了一會兒后，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問道：
「你對葆生玄仙可真不客氣啊，我都聽說了，你之前就從他那裡『敲』來不少靈性的材料，現在竟然還想藉助他的手假公濟私？」
姜嶼笑了笑，少微提到這個，他才想到，他們兩個之間還有一段未了的「公案」。
「我昨晚從鄞闕高仙手裡也，」他故意學了少微的用詞，「也『敲』到不少好東西，有七返靈砂、喪魂花、飄霜果……」
羅列出自己的所有收穫后，姜嶼用誠懇的語氣建議道：
「你挑幾樣吧，畢竟沒有你的『金蘭』，昨日也不會有驚無險。」
少微沒有推辭，只問了句：
「都可以挑嗎？」
姜嶼微笑著說道：
「除了綬仙草和七返靈砂，其他隨便挑。」
為何要除了這兩樣？少微心間轉過疑問，但沒有宣之於口。
她沒有過多的考慮，只隨意挑了一件意思意思：
「那就飄霜果吧。」
姜嶼點點頭，隨手在身邊開出一道裂縫，心中默念「飄霜果」，將寄存在其間的靈性材料召喚出來。
倏地一聲，一個黃色的東西從裂縫裡面竄出，如同一陣輕風穿過，輕飄飄地落在姜嶼的掌間。
飛出來的是一個紙盒，色澤薑黃。少微定睛一看，發現那紙盒就是用最普通的黃紙疊成的。
她不由得看了姜嶼一眼，心中疑惑他為何不買些銀質或玉質的容器，用來保存靈性材料也不易變質。
在一般的仙人眼中，富含靈性的材料當然比普通的金玉要珍貴許多，況且那麼寶貴的靈性材料只有個破紙盒子隨便裝裝，看上去忒不像樣。
但在姜嶼看來，紙盒多好，既便宜順手，又很方便。再說了，這些材料他很快就會用出去或賣出去，所以不用考慮保存的問題。
他單手托著自己疊的紙盒，打開蓋子，露出裡面的物品。
物如其名，「飄霜果」看上去活像是霜雪雕琢而成的果子。隨著身畔靈火的閃爍，它的表面不斷地閃耀著晶瑩剔透的光澤，向外散發著絲絲的寒氣。
一看到它，少微就感覺到涼浸浸的寒意，心中明白，這是貨真價實的「飄霜果」，還是上等的品質。
她從袖口中拿出一個玉盒，小心地接過姜嶼手中的紙盒，將飄霜果轉移過去，而後將玉盒妥善地收了起來。
至於那個紙盒，少微用目光試探，發現姜嶼沒有要收回去的意思，便將它湊到靈火邊焚掉了，連它落下的灰都沒有放過，一個「去塵咒」解決乾淨。
看到這一幕，姜嶼有些哭笑不得：
這就是所謂的「毀屍滅跡」了吧。
他看向少微：
「剩下的材料我都打算賣掉，你還有什麼其他的需求嗎？」
少微愕然地看向姜嶼，下意識說道：
「……你有這麼缺錢嗎？」
「缺，怎麼不缺啊。」想到還差一點就攢夠買妖骨的錢，但最後卻只能萬般無奈地將那一大筆祝禱力還了貸款，姜嶼真情實感地嘆了口氣。
見他露出「心如刀割」的神情，少微哈哈一笑：
「早知道這樣，剛剛挑材料的時候，我就挑個便宜一點的了。」
「那倒不用。」姜嶼連忙強調著澄清：
「說了讓你隨便挑的。」
二人說話間相繼走出停屍閣的裡間，談話的內容也轉回到如何推廣「黃膏盔蕈」上去。
「天地間的靈氣屬性多種多樣，但大抵就是金、木、水、火、土、風、雷、時、空、幻中的幾種，回頭我把這些屬性對應的孢子顏色寫下來給你……」
正說著，姜嶼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在叫他，回頭一看，見是蘭晉。
這位初級入殮師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臉色紅潤，精神也有點亢奮，叫住姜嶼后，他快步走上前來，剛想說點什麼，但欲言又止地看向少微：
「少微姑娘，你來了？請了那麼久的假，沒什麼事吧？」
少微笑了笑：
「都處理好了。」
說完，她善解人意地笑道：
「你不用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地和我寒暄了，我知道你有話不方便當我的面說，想讓我離開大可以直說嘛。」
她說到這，一雙妙目在姜嶼和蘭晉兩人間晃來晃去：
「我只是不知道，你們兩個什麼時候關係那麼好了？」
……蘭晉露出「你還說我呢」的表情，看著少微說道：
「這話應該我問你們吧，你沒來那幾日，他明裡暗裡跟我打聽了好幾次你的行蹤。」
少微沒想到這個話題轉一圈后，會落到自己的頭上，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偏頭，正好和姜嶼的目光撞在一處。
「他幫我打過架，回頭講給你聽。」姜嶼見她看過來，以為她還是想問自己和蘭晉的事，當下很是自然地接話道。
簡單一句話，裡面卻透著十足十的熟稔，少微聽他這麼說，隱隱然覺得不妥。原本倆人間沒什麼的，這一來倒像是多了些什麼。
她不想進一步探究原因，當下找了個借口抽身而去。
……這是怎麼了？姜嶼忍不住嘀咕一句，一轉頭又對上蘭晉笑眯眯的神情。
「……」
姜嶼有了明悟，連忙把話題岔開：
「找我什麼事？」
他表面上裝作一副不堪蘭晉揶揄的狼狽模樣，其實心裡卻一點也沒放鬆。
他怎麼也忘不掉，上次去「集市」的時候，蘭晉在博賣行私下找到那個叫「章饒」的誅妖獵人，連威逼帶利誘地迫使對方和他合作。
當時，蘭晉整個人的語態神情都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就好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記得他是在追蹤有紅痕的妖骨，這才一路追到了章饒身上……他當時還阻止章饒和我有進一步的接觸，致使章饒還懷疑我是什麼「金手指」、「穿紅鞋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姜嶼腦中閃過諸多的念頭，外表卻平靜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