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女人的腳步微微一頓,身後已經響起顧雲辭沙啞異常的聲音。
“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我不知道傅綏臣到底看上你什麽了,才把你送到我身邊來的。但我希望,你隻是醜,而不是愚蠢。”
女人背對著顧雲辭,眼眶泛紅,下意識地咬了咬唇。
想說話,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而顧雲辭說話的口氣,也越發加重。
“當初既然來了這裏,我就沒有所謂的擔心和害怕。我這個人,天生涼薄,對什麽都無情。但對我摯愛的,我總有偏執。”
“所以,若是有人對我所偏愛的東西懷了不好的心思,我,可是會拚命的。”
說話時,顧雲辭一直死死地盯著女人的背影,眼神深諳。
這些話,他相信即便別人不懂,這個女人,她一定聽得懂。
話音落,空氣裏頓時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女人微微緊了緊拳頭,忽然冷不丁地笑出了聲。
“這位爺,您在說什麽我聽不懂。我就是個被傅爺找來想要活命的,您這些所謂的大道理,真不如留著出去,對親近的人再說一次。”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上了台階,一步步抹黑往上走去。
輕緩有節奏的腳步聲在黑暗裏一陣陣響起,很快,台階盡頭傳來有節奏的拍門聲。
期間混著一個女人討好般的祈求聲。
“兩位爺,是我啊……”
“我已經按照你們的要求,給下頭那位爺喂過飯了,事情也按照你們安排的結束了,你們就高抬貴手,放我出去吧。”
“兩位好心的爺,我求求你們了……”
不知就這樣拍門拍了多久,石門終於發出“咣當”一聲巨響,緩緩地往兩邊打開。
女人被放了出去。
大門再度緩緩關上前,夾縫裏隱約還傳來兩個男人的調笑聲,“我倒是想不到,你這女人模樣長的醜,勾-人的本事倒是厲害。”
“怎麽樣?底下那位爺的本事如何?你今兒可是占了大便宜了,那可是全灃城女人心裏的男神……”
……
被兩個男人纏著戲弄了許久,不知聽了多少羞辱的話,也沒少被占便宜,醜女人這才被放回了房間。
一關上門,她就整個貼在門板上,整個人都不由得軟在了地上。
好疼……
也好險.……
她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那個在傳聞裏畜生都不如的傅綏臣。
之前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就要被看穿了。
可一想到此刻還在地下室裏關著的顧雲辭,想到他滿是血痕的身體,如果不是今天她的堅持和強硬,他很可能會把自己活活餓死在那裏。
一想到這兒,她的心口就不由得鈍疼了起來。
那個傻男人……
她閉上眼,靠在門板上,不斷地吸氣喘息,才好不容易平複了自己的情緒。
良久,她才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窗前。
從半敞開的窗戶往下看去,不遠處海浪翻滾,海灘上還有不少的工人正在卸載貨物。
四周安靜一片,沒什麽異常。
她站在窗邊安靜地看了一會兒,兀自勾唇冷冷地笑了聲。
這麽大張旗鼓地運送東西,看來他傅綏臣是真的覺得自己還能東山再起了?
嗬!
片刻後,她才伸手關了窗戶,走回房間,一邊走一邊抬手幾不可查地伸手在自己耳邊的碎發下輕輕按了按。
那是一種迷你的微型裝置,不僅能幫她查看房間裏是否裝了監控係統,更能把她一路以來的所見盡數拍下來。
一番檢查過後,女人不由得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
確認了事實,她才徹底放鬆了下來,又順手把藏在頭發裏的迷你裝置拿了下來,從浴室的下水道裏衝了下去。
來之前,給她這個裝置的人告訴過她,這個裝置的壽命很短,容量也不大。
現在,她相信她經曆的這一些,已經被需要的人知道,它也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她甚至在心裏慶幸,她在來的島上的第一時間,就被送到了顧雲辭的身邊,拍到了他所在的位置。
隻是,一想起在地下室裏顧雲辭跟她說過的那些話,她的心就不由得隱隱作痛。
他認出她了。
就在他被下-藥,她和他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她清楚地從他的眼裏看到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甚至是憤怒。
他的震驚和難以置信,是無法相信自己一直努力保護的顧太太溫橙,此刻就在跟前。
即使通過某種特殊的偽裝技術,她變得奇醜無比,但唯獨她身上的氣息和那雙清透的眼睛,他是如何都不會認錯的!
而他的憤怒,則是因為溫橙親自把自己送到了虎口裏,還是在他壓根無法保護她的情況下。
所以,他才會在她離開地下室之前,說了那樣的話。
她都懂。
他是希望她保護好自己,不要暴露身份,若是可以,就盡快想辦法離開這裏。
可如今,溫橙已經沒有退路了。
三年前,她親眼看著他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三年後,她絕不要再重複上演這樣的曆史。
她要和他在一起,永遠!
隻是……
溫橙抬頭看向窗外,下意識地抿了抿唇。
她和顧雲辭今天逃過了傅綏臣的眼睛,明天呢?
不知道她和顧雲辭,還能不能等來他們想要的那個明天了……
又是幾個這樣的日子過去。
這幾天,她依然負責給傅綏臣和島上的人做飯,最後一份,打包好了由她親自送去給顧雲辭。
地下室裏的顧雲辭依然每天都讓她滾,但卻不再排斥她送去的食物,每次都很給麵子地盡數吃完。
兩個不知廉恥的男人還因為這個,不住地羞辱她,問她是不是被顧雲辭給睡出了感情,這麽殷勤地給顧雲辭送飯,是不是又在食物裏加了“作料”,想讓顧雲辭再上她?
每一次,溫橙都放低姿態地應付過去,隻怕惹怒了島上的人被傅綏臣看到,會因此暴露自己的身份。
又是一夜。
海島的空氣很冷,溫橙一晚上都在海浪一陣陣的拍打聲裏,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好不容易等到後半夜,她才昏昏沉沉地勉強睡了過去。
結果天沒亮,她的門外就傳來了一陣陣劇烈的拍門聲。
“開門!”
“你個醜女人,快開門!”
男人一邊粗魯地拍門,一邊罵她,等溫橙一個激靈合衣從床上坐起來跑去開門,對方一把揪住她的領子就把她拖了出去。
“跟我走!”
溫橙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路跌跌撞撞地拉著往前走,皺眉緊張地問道。
“這位爺,發生什麽事了?”
男人頭也沒回,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地咒罵著。
“x的!還不是顧雲辭那個祖宗!咱們傅爺把該發的都發給灃城顧兮辭那個娘們看了,看她居然如此沉得住氣,愣是到現在都沒半點動靜。”
“咱們傅爺氣不過,就想再弄個女人刺-激下顧雲辭,沒想到這大少爺這次說什麽也不依了,不僅快把地下室那女人給活活掐死,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
“你們好歹也睡過,今兒這事兒你要是辦不好,你這小命就真的別想要了!”
男人自顧自地說著,壓根沒發現身後的溫橙,臉上早已經血色全無。
等到了地下室門口,門一開,一股濃鬱的血腥味瞬間撲麵而來。
為首的男人微微往後退開一步,伸手扯了身後的溫橙往前。
“快點,別磨蹭!”
溫橙隻覺得身體發涼,手腳輕顫,一顆心明明被恐懼填滿,卻又擔心對方看出自己的破綻,愣是一步一步慢慢下了台階。
緊接著,燈“啪”的一聲打開,眼前極為血腥的一幕頓時躍入眼底。
一個女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雙眼翻白,口吐白沫不斷地蠕動著,脖子上有極其明顯的掐痕。
而顧雲辭正靠坐在不遠處的牆上,渾身是血,雙眼赤紅,大腿處被用結實的長鞭勒出了一道道刺眼的血痕。
為了推開被送上門來的女人,更為了保持理智和清醒,在束縛他的鎖鏈所及之處,他差點殺了那女人。
也差點殺了他自己!
溫橙猛地瞪大了雙眼,長長地倒抽了口冷氣,因為滿眼刺目的血紅,她整個人差點崩潰。
但理智回籠,她還是死死地忍住了,佯裝出一副受到巨大驚嚇的樣子,連連後退。
“這.……這簡直太可怕了!這位爺,你怎麽能.……”
顧雲辭半眯著眼睛,微垂著臉,下頜的線條緊繃,額頭上的青筋暴跳,卻是半個字都沒說。
幾個男人很快下來拖走了奄奄一息的女人。
為首的男人狠狠推了溫橙一把,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少廢話,人我交給你了。”
“這位顧爺瘋了,拿自己和別人的命不當命,自殘還不讓人靠近。你想辦法看看他,總是,我們等的人還沒來,不能讓他死了。懂了嗎?”
男人說完,轉身上了台階,仿佛覺得晦氣,腳步很快,轉眼,外頭就響起了尖銳的關門聲。
溫橙站在原地,還沒反應,微光裏忽然響起一陣響亮尖銳的鎖鏈聲。
下一秒,一抹黑影朝她猛地撲來,瞬間將她拖到身邊的黑暗處。
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隨之響起。
“知道你不拒絕就留下意味著什麽嗎?你太不了解傅綏臣了!”
話音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