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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大開殺戒

  殺了?


  這偌大的分閣鴉雀無聲,正殿前的空地落針可聞。


  眾仙兵精神一振,前來圍觀的眾修不明所以,但卻被那顆拋飛的頭顱攪了道心。


  仁皇閣分閣閣主也有等階之分。


  諸如那茅傲武一城之分閣閣主,基本屬於最底層的小閣主,雖名頭響亮,但自身並無太多實權,俸祿也與仁皇閣總閣的執事差不多。


  但此地,那顆頭顱原本頂著的名號,卻是東南最大分閣閣主,能影響人域東南眾仁皇閣分閣。


  雖分閣與分閣之間並無從屬關係,但這人域排行前三的分閣,是總閣政令的中轉站,地位著實不低。


  今日、此地……


  刀光一起一落,一顆大好頭顱拋飛,這般‘封疆大吏’的元神被直接攪碎。


  便是不懂仁皇閣規矩的眾修士,此刻也都知,這應該不合規矩。


  起碼不能直接動手就殺了。


  噹、噹!


  那把長刀被吳妄扔到了屍首側旁,吳妄轉過身,像是無事發生般走回殿前那孤零零的座位,表情沒什麽波瀾,坐回了木椅中。


  有仙兵立刻想向前收拾屍身,吳妄卻道:

  “扔這,讓他們都看看。


  接下來兩案分查,將此次密謀參與襲殺戰死將士遺孀的參與者先揪出來,主犯從犯一並從重處置。


  將此案案宗貼出去,務必一切詳盡。


  東南眾分閣的事,在這裏慢慢查,涉及到誰就抓誰,查到哪一階就傳哪一階!

  讓離此地最近的將門全力配合,讓東南區域排在人域前百位的仙宗魔宗,都來此地回話。”


  “是!”


  “是!”


  下方立刻有刑罰殿執事領命而去。


  吳妄端起那些玉符,一枚枚細細品讀,以保證不會忽略任何細節。


  他一直知道,人域內部並不像自己想的那麽充滿光明,毫無汙垢。


  從此前他試圖在仁皇閣推行新政改革,但這改革遇到的莫大阻力,以及到今日的微弱影響,他就已經感覺到了,人域內部自然形成的權勢階梯,在抵擋著他傳遞出的新觀念。


  人域並不完美。


  天宮給的壓力太大,人域凝成了一股繩,對抗天宮、對抗先天神,成了人域所有人族心底的執念。


  所以一些問題能被壓下去。


  吳妄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人皇之位更替時的黑暗動亂。


  正是這黑暗動亂,讓前兩代人皇紀元末期出現的各種問題,淹沒在了百族大軍和天宮神衛的屠刀之下,導致人域並沒有這方麵的警醒。


  “這個人域……”


  吳妄低喃了聲,靠在椅背上,靜靜坐著。


  忽然聽到了拍打翅膀的聲響。


  吳妄抬頭看去,卻見那青鳥忽閃著翅膀飛來,落在了木椅的扶手上。


  “啾。”


  她輕輕喚了聲,一縷傳聲鑽入了吳妄耳中,卻是刻意顯得蒼老的女聲。


  “年輕人,若有人怪罪你做了對的事,那咱們一起受著。”


  本自有些道心堵悶的吳妄,聞言差點笑出聲。


  他笑道:“前輩你能說話?”


  青鳥回道:“嗯,隻是有些費力。”


  “那您多休息,”吳妄溫聲道了句,目光落向下方,“前輩怕這般場麵嗎?”


  “有些不適,但說不上怕。”


  “那就好,”吳妄笑了笑,並未繼續閑談。


  霄劍道人站在遠處屋簷,背負雙手,目光掃過全場,似是對此早有預料,並未有過多的表情。


  那艘依舊漂浮於高樓之上的樓船上,跟隨吳妄而來的眾人,此刻也都有些緩不過神。


  “八階殺七階……直接殺,沒事嗎?”


  楊無敵小聲嘟囔著。


  林素輕咬著嘴唇,目中滿是擔憂。


  若說了解吳妄最深,自是非她莫屬;也正因此,她才能感受到,吳妄此刻已是出離了憤怒。


  “他做事很少會做的如此決絕,這次必然是動了真火。”


  “我們去他身側吧,”泠小嵐輕聲道了句。


  而後不等旁人回答,不顧自家幾名師伯師叔傳聲阻攔,身形自船頭飄出,伴著一縷縷聖光,落去了正殿門前,站在了十多丈外一處石柱側旁。


  趕在她前麵的,卻是滅宗大長老,妙某人。


  大長老站在了與鳴蛇相對的位置,護住了吳妄身後。


  楊無敵拍拍自己的光頭,剛想自樓船欄杆處跳下來,卻被吳妄飄來的一個眼神製止。


  吳妄的傳聲飄來:“在那替我陪著幾位前輩,這是熱鬧事嗎?過來瞎湊什麽。”


  “是,是,”楊無敵連聲答應。


  他還沒琢磨透宗主大人的意思,那睡神笑嗬嗬地湊了上來,對楊無敵挑了挑眉,笑道:“不錯嘛,無妄老弟竟這般器重你,這般渾水特意把你隔絕在外。”


  “是這麽個意思?”


  楊無敵拍拍光頭,嘴邊滿是笑意,又咂咂嘴,嘿然道:“我還以為宗主是嫌我太顯眼,過去會搶了宗主的風頭。”


  睡神當即踢出一腳,楊無敵連忙抱住欄杆,被踹的嗷嗷叫。


  這是出風頭?

  睡神憑欄輕歎,凝視著吳妄那有些刻意放鬆的身形,小聲道:


  “很久之前,還沒有人域的時候,其實也發生過相似的一幕。


  這可不是出風頭,這是把自己化成一把劍,去刮掉一個老勢力骨頭上的積毒。


  隻是我上次見到這般情形時,是積毒未去半數,劍卻折了。


  這事,不好幹啊。”


  其餘眾人皆默然無語。


  他們說話間,已是有幾名仁皇閣總閣之人趕到了吳妄麵前,左右說著什麽;他們周遭開了結界,交談聲沒能傳出來。


  但能遠遠看到,吳妄表情一直很平靜,那幾名仁皇閣的高階執事卻越說越激動。


  睡神見身旁這群老老少少太過納悶,打了個響指,那邊的對話聲在樓船之上同步響起。


  就聽……


  “無妄副閣主,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吧,若是眾將門對仁皇閣發難,那該如何收場?若陛下怪罪,又該如何是好!”


  “還請副閣主三思,此刻說不定就是北伐在即,人域內部若是出現如此大的動蕩,北伐之事怕是會被影響,咱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副閣主,您心底的怒火我們能感受到,聽聞這般事發生,我們也十分震驚。


  但這些昧了良心之人,暗中處置就是了,您今日已殺了一個大分閣的閣主,若要立威已足夠了。


  這些事,其實都可以私下裏商量著處置……”


  “滾。”


  吳妄突然開口,嗓音不急不緩。


  那幾名高階執事宛若聽錯了,各自瞪著吳妄。


  吳妄卻是沒再多說半個字,手指向前晃了晃,鳴蛇已是甩起衣袖,這幾名高階執事身形搖晃,已出現在了百丈之外。


  他們或是目中茫然,一時緩不過神;

  或是皺眉低語,無奈地搖搖頭;

  又或是輕哼一聲,滿是氣憤地甩袖而去。


  吳妄嘴角微微一撇。


  私下裏商量著處理……


  “道兄、大長老,”吳妄的嗓音傳遍各處,“看好場內,若有人要去接觸我刑罰殿執事,直接拿下,若有反抗者,可就地格殺。”


  “是。”


  “善。”


  霄劍與大長老各自應答,兩人大道籠罩各處。


  雖然場內場外有不少高手實力不在大長老之下,但這些高手此刻再看大長老,目光已有諸多忌憚。


  又過兩個時辰。


  那米鍾的屍身血已流幹,多少有些可怖。


  有六十三人被拉到米鍾屍身前,被仙鎖困縛,跪成了三排。


  刑罰殿執事端來了幾個托盤,其內有諸多證詞,以及記錄著審訊過程的留影寶珠,還有一張卷軸。


  “殿主,這般公示的行文,您看是否妥當。”


  “嗯。”


  吳妄將那卷軸端起,逐字讀了一遍,皺眉道:

  “你在幫他們遮掩什麽?什麽叫一時心昧?沒在其它地方養出膽子,就敢直接對撫恤靈石下手!


  這是誰寫的?”


  “殿主,我這就重寫,這就重寫。”


  “給你半個時辰。”


  “是!殿主您放心!屬下已徹底明白了!”


  那高階執事苦笑了聲,看吳妄的目光多是敬佩,笑道:“殿主您都不在乎前途,屬下一個破執事還怕什麽。”


  “記得蓋我殿主印。”


  “屬下領命!”


  那執事抱著卷軸風風火火地跑遠,吳妄目光已落向下方那群仁皇閣‘老人’。


  有幾人與他目光觸碰,身形有些顫抖。


  “你們的分閣主,已經被我殺了。”


  吳妄緩聲說著,被一旁擴音法寶增幅過後的嗓音,自大城之內不斷回蕩。


  “你們也不必求饒,求饒也不會放過你們。


  東南海上一案的元凶,是一個叫蔡問傑的人,哪一個?”


  一名穿著錦衣、頭發花白的中年男人,聞言渾身亂顫,顫聲喊著:

  “殿主!殿主冤枉啊殿主!都是米鍾指使我幹的!都是米鍾指使的!”


  “把罪責往死人身上推?”


  吳妄挑了挑眉,略微抬手,道:“把他元神抓過來。”


  鳴蛇身形閃爍,下一瞬已出現在那中年男子麵前;


  鳴蛇左手向前摁壓,蔡問傑的元神被鳴蛇捏住,胸口憑空多了一口大洞,整個人向後緩緩仰倒,沒有半點鮮血流淌。


  吳妄道:“用些手段,讓他自己開口。”


  “我來吧。”


  泠小嵐突然出聲,戴著麵紗、蹙著雙眉,已是用仙力做了個‘鳥籠’,待鳴蛇將那人元神二次封禁,她便將這人元神接了過來,帶去了一側。


  於是眾目睽睽之下,無數目光聚集之地,那天衍聖女掐了幾個符印,那人的元神不斷慘嚎。


  不過須臾,泠小嵐就將那元神扔了回來,目中滿是嫌棄,低聲道:


  “他想說了。”


  “受累了,”吳妄含笑應了聲,緊緊盯著那蔡問傑元神化作的虛影。


  此刻,蔡問傑元神展做常人大小,身形有些虛淡,他雙目無神、臉上寫滿了痛苦,若非元神不能流淚,此刻想必已是淚流滿麵。


  “你是誰?”吳妄問。


  “蔡問傑,我是蔡問傑。”


  “職位。”


  蔡問傑的元神癱坐了下來,喃喃道:“仁皇閣東南分閣巡安使,正六階執事。”


  “說說吧,撫恤靈石之事。”


  “這、這是上麵定的規矩。”


  蔡問傑喃喃道:


  “米閣主說,咱們東南域本就地處偏遠,每年能分到的差費不多,上麵撥來的靈石也不多。


  撫恤靈石,我們私下裏叫陳糧,陳糧分做兩部分。


  一部分是總閣撥來,由我們轉給有所損失的將門,這部分我們通常不會動,將門一個個都霸道的很。


  一部分是由總閣撥來,發給那些戰死邊境,非將門所屬的直係仙兵的家親。


  這部分,可以動。


  總閣轉出來時,如果是十,在我們手裏一過,就成了六。


  若這個仙兵出身自較大的宗門,那我們送去的就是五;


  若是這個仙兵出身自較小的宗門,或是散修,我們送過去的就是三,或者四。


  曆來規矩如此,各方都算有默契,誰都不會提這事。


  可誰知,這次那幾個不知足的婦人鬧事,糾集了十幾家……”


  吳妄突然問:“這點靈石,你們分下來有多少?又能做什麽?”


  “這、這可不是一點靈石。”


  那蔡問傑雙目來了神采,卻咧嘴笑著,笑著笑著又成了哭容。


  他元神長長一歎,癱坐在那,緩聲說著:

  “我在這個位置坐穩,第一次遇到北境戰事,有仙兵死傷……第一筆分在我手裏的陳米,就有一萬二千之數。


  您覺得這一萬二不多,確實是不多,還不夠我們米閣主送幾件寶物給他那些相好。


  但殿主,這陳糧是昧良心、喪天良的事,這事露了,那些仙兵肯定要鬧事,上麵肯定要把我們腦袋砍了。


  就跟現在一樣。


  可隻要拿了陳糧,你就是米閣主的親信,其它地方的好處都不會少。


  您不知,我在山中修行了三千六百年,在師門內清貧了上千年,在仁皇閣內任職又是數千年,多年積累,去換兩件趁手的仙寶,都有些囊中羞澀。


  靈石多了,修道也就自在了。


  美啊!哈哈哈哈哈!”


  這老者元神長嚎一聲:“可美死我了!”


  吳妄閉目吸了口氣,等蔡問傑元神安靜了,又問:“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有,我要說,把這些都說出來!”


  蔡問傑元神頂著層層禁製,突然站起身來,瞪著吳妄,喊道:


  “這些事總閣不知道嗎?總閣一清二楚,但米閣主早就打點好了!


  陳糧隻是陳糧,北境戰事幾十年一次,做個敲門磚罷了。


  他們看最多的是新糧。


  我們分閣修的大不大?美不美?八成的總閣撥款進了我們口袋。


  這麽大的分閣,多些做事的人手,合情合理對不對?


  此地分閣直屬仙兵,有三成是空名!閣內執事,一人有兩名者大有人在!

  他們大部分根本不知,自己的麵容早已被用過了兩三次。


  很多執事都在抱怨人手不足,沒有修行的時間,那是他們站的不夠高,看的不夠遠。


  天宮降下的七災六禍,總閣降下的賑災靈石,那更是被玩出花了。


  有時候我也納悶,你說我們拿這麽多靈石幹嘛?用得到嗎?


  但不拿不行,在這個位置上,你想坐穩,你想全身而退,就要陪著他們一同跑下去。


  誰讓我們東南域地處偏僻。


  最妙的是什麽,你知道嗎殿主,哦不,副閣主?

  哈哈哈哈!”


  蔡問傑笑中帶淚,又低聲罵道:“最妙的是,如果不是這次出手去追殺那些孤兒寡母之人,心慈手軟,放過了幾人。


  你這種大人物,根本看不到這些,根本看不到這裏!


  我蔡問傑,就能全身而退,就能在日後逍遙山林,遊遍大荒!

  就!”


  呼——


  火光湧動,蔡問傑元神被吳妄掌中噴出的烈火吞噬。


  那火焰跳動,染紅了半邊天空。


  眾仙兵默然,眾仁皇閣執事默然,眾修士默然。


  吳妄靜靜坐在那,先是閉目凝神,而後睜開眼來,看著下方跪著的那些人影,問道:

  “其餘人,都查明了嗎?”


  “查、查明了。”


  回話的刑罰殿執事,不知自己怎麽了,說話都有些顫抖。


  “凡,參與東南陳糧一案,罪不至死者,加一等,罪至死者……”


  吳妄慢慢吐了口氣:


  “殺。”


  大城內外,天地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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