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找茬
小雨倒是入睡的更快,不一會兒就傳出了悠長的呼吸聲,何尚往快要熄滅的火堆裏添了兩根木柴,然後也睡了過去。
不管明天如何,至少當下安穩。
……
王大年亦步亦趨地跟著羅隊長,很快就挨家挨戶查完了所有的房子,而先前被帶去工廠的吳岫等人這時候也是回來了。
羅隊長從懷中摸出一塊古銅色的機械手表,然後又看了看黑洞洞的高大城門:“抓緊時間,我得回去換班了!”
王大年點頭哈腰地應和道:“哪兒能耽擱羅大哥呢…”
羅隊長揣起表,然後朝畏畏縮縮的吳岫揚了揚下巴:“說你呢,趕緊的!”
吳岫如夢方醒,趕緊答道:“報告羅隊長,少了一個工人…”
羅隊長給一旁拿著花名冊的護衛使了個眼神,後者當即會意走到吳岫麵前。
“看看是哪個人?”
吳岫連聲稱是,然後趕緊借著後方裝甲車的燈光翻看起花名冊來,他隻盼著能快點把這個不怎麽好說話的羅隊長請走。
“找到了!”
他驚叫一聲趕緊指著一個名字湊到了羅隊長麵前:“就是這個叫齊三兒的,以前是個獵人,去年才進了廠子…其他的人都沒少。”
羅隊長接過花名冊,瞄了一眼就直接把花名冊甩給了王大年:“把你這個鎮子好好管著。”
王大年頭如搗蒜:“是是是…”
羅隊長又四下環視一圈,然後低喝一聲:“收隊。”
一聲令下,所有護衛整齊有序地回到後麵裝甲車上,燈光微微一暗,然後是引擎的發動聲音。
羅隊長一邊理著衣領,一邊漫不經心地道:“鐵廠多久能重新建起來?”
王大年趕緊把頭轉到了一邊,他可不想這時候當出頭鳥。
吳岫被這麽一問,雖然是在冰冷的夜晚,他的額角依舊滲出了些許冷汗。
“咱們這流民鎮上…沒有建築隊…”
或許是害怕,他的聲音不自覺有些結巴。
羅隊長皺了皺眉,語氣中也有了一些不悅:“我問你要多久。”
恰在此時,裝甲車已經開到了羅隊長身邊,他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吳岫的頭埋了下去:“四…三個月…”
他的聲音有些不確定,畢竟要在十六號流民鎮上建起這麽一座高大的廠房,屬實有些難度。
大家用的都是最原始的工具,哪裏快的起來?
羅隊長冷哼一聲:“咱們袁氏高牆城就隻有你們鎮上這鐵廠,你跟我說要三個月?”
高牆城的名字以統治者的姓氏來劃分,當然,能在混亂無序的廢土之上稱王稱霸的,並不是單槍匹馬,而是一個龐大的派係。
吳岫的頭埋得更低,羅隊長語氣加重了兩分:“耽誤了城裏的事兒…下場你自己知道!”
吳岫直接跪倒在地:“六十天…求羅隊長給我一些時間…”
羅隊長揮了揮手,裝甲車再次發動,然後朝著城門開去,羅隊長不冷不熱的聲音卻還回蕩在吳岫和王大年耳邊。
“三十天建不起來,你們倆自己看著辦吧!”
吳岫麵露苦色,一臉為難地看向一旁同樣臉色鐵青的王大年:“老王…王大哥,您趕緊想想辦法吧!”
王大年本來不想摻和進去,不過羅隊長最後的話說的很清楚了,要是鐵廠建不起來,他這個鎮長也逃不了幹係。
王大年咬了咬牙罵道:“看看你幹的什麽事兒?!”
吳岫是話都不敢接了,隻是點頭哈腰地塞了兩枚金錢給王大年。
“嘎吱”
城門打開的聲音傳來,裝甲車緩緩開了進去。
王大年這才長長鬆了口氣:“那我試試讓一號鎮的建築隊來幫幫忙?”
吳岫自然是滿口答應:“好說好說,隻要把廠子建起來,價錢好商量!”
高牆城不止一道城門,當然也不止一個附屬的流民鎮。
雖然這些流民鎮平時也不會有什麽往來,但有誰會跟錢這種硬通貨過不去呢?
袁氏高牆城周圍一圈附屬的流民鎮一共十六座,十六號流民鎮就是第十六個流民鎮。
而流民鎮的數量,也是衡量高牆城底蘊的一個標準,擁有十六個流民鎮的高牆城,在廢土之上也算是中規中矩。
……
高牆城外是各種各樣的生存壓力,在這種壓力之下,不需要鬧鍾這種東西,人人都有準確的生物鍾。
睜眼起身開門,一套流程下來何尚隻花了一分鍾不到的時間。
賴床?那是隻留在回憶中的習慣了。
何尚看著天邊金燦燦的一片雲,伸了個懶腰不自覺歎道:“真是陽光明媚的一天啊!”
沒有地圖和藍星儀來辨別自己所在的溫度帶,但就何尚這一年來的親身經曆,這流民鎮的位置大概是位於溫帶。
何尚還是比較喜歡這種氣候的,至少最冷的時候沒下過雪,最熱的時候也沒見誰中暑。
何尚看著流民們匆匆地從自家門前路過,有的是提著水桶去打水,有的是拿著各種鐵器工具去上班。
人流中突然走出一個人向著何尚走來,這個人何尚也認識,鎮上的頭號惡霸劉二龍。
劉二龍手裏提著一柄斧頭,刃口可見顯眼的幾個豁口,畢竟不是所有獵人都跟何尚一樣財大氣粗。
大家都是小問題就磨刀,何尚是直接換。
倒不是何尚沒有留存心,隻是在這流民鎮上錢能換來的東西實在有限,他需要用在刀刃上。
先前他想進城看看能不能把噩夢的問題解決掉,但昨晚之後,他更想進城搞清楚裏麵的情況。
所以錢這個東西現在是絕對不能省了,雖然高牆城嚴令禁止下等人進城,但也不完全沒有機會。
但在何尚看來,這種禁令並不是死的,隻要他展現出足夠的價值,那也不是沒有機會。
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他現在就要找一個能讓高牆城注意到自己這塊“金子”的地方,這也是何尚近半年來天天拚命打獵的原因之一。
劉二龍很快就站在了何尚麵前,臉上帶著明顯的假笑:“何…小哥今天起這麽早?”
難道我不是每天都起的這麽早?
何尚給了他一個白眼:“有事說事。”
劉二龍幹笑一聲:“這不是鐵廠垮了嗎?”
何尚直接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又不是我炸的,你是不是又來找茬了?”
他對這個劉二龍可沒什麽好感,半年前的一個晚上,劉二龍的弟弟劉老三借著酒勁兒提上刀就直接闖進了何尚的茅草屋。
不過何尚在荒原的半年可不隻是跟怪獸廝殺,對他有歹意的荒原獵人他也解決過不知道多少了。
所以劉老三這麽個比普通流民強壯了一丁點兒的獵人,直接被何尚輕而易舉地取了性命。
那是何尚頭一天來到流民鎮的晚上,也就是那個晚上,何尚在這群流民中的印象從能惹變成了惹不起。
不過在廢土上,人命並不值錢,劉老三的死在高牆城眼中也就跟死了隻螞蟻沒什麽區別。
而那幾天,被劉二龍帶著去找何尚麻煩的一群人,也是沒一個全身而退的,就連劉二龍自己都被打的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從那以後何尚在背地裏就被叫成了瘋子,沒錯,這樣一個正是熱血上頭年紀的小子,隻能用瘋子來形容。
劉二龍不自然地別過了頭:“說那些不愉快的幹啥?我來找你是真有事兒,這不是鐵廠…”
何尚不用聽都知道後話了,擺了擺手就轉身往屋裏走去:“我不幹這種活。”
劉二龍有些急了,嗓門提高一分喊道:“我不是來找你幹活兒的,就是問問你認識齊三兒不?”
何尚正準備拉上門板的動作停了下來,淡淡問道:“跟你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