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哪有人心裏沒...
霍修爵叫來了小張,最近一直在追蹤顧雨薇,並和她有過接觸的心腹。
“小張,自薑夫人出事後我這邊一直都是由你負責追查,把你這些日子的所見所想和我說說吧。”
小張利落地應了一聲,然後開始講起他接觸的那些事。
“一開始霍總您還有薑總就鎖定了顧雨薇為凶手,隨後不久我查到了她的住處,從哪裏看來,她的確是瘋子。”
“她臥室的所有鏡子都用黑布裹著,浴室裏的大鏡子噴滿了紅漆,然後還發現了許多薑夫人的照片用來做壓勝詛咒的儀式,而且還有很多寫得亂七八糟的殺人計劃,房子放著刀,甚至小型炸彈。這些證據隻要移交警方,那她計劃殺人的事實就再清楚明白不過了。”
霍修爵點點頭,顧雨薇的瘋狂他一直明白,但也訝異於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潰爛到了這種地步。
“也就是現在的證據是完全足夠送她去坐牢的,是嗎?”
“對,但是有另一個問題,就是她那似是而非的失憶病症。如果她一口咬定不記得,還裝瘋賣傻,這官司恐怕就不好打了……“
霍修爵抬起眼看向自己的手下,小張瞬間感覺有點怵,退了一步道:“這隻是我自己的一點想法,可能說得不對,霍總權當故事聽聽。”
“不,你說得很有意思,說下去。”
“人在極端壓抑的環境下容易心理失衡,顧雨薇做下如此駭人的事也是因為這樣,雖然她覺得不想活了要用命來報複,可是到了生命真正受到威脅的時候,求生的本能會碾壓一切。”
“我不知道顧雨薇是曾經真的失憶了還是偽裝得過於巧妙,總之她現在已經不想死了,想活下去。她對薑夫人的多次傷害令人聞之色變,但是她隻要咬定自己精神有問題,就還有操作的餘地,雖說有精神鑒定,但是憑顧雨薇行事的狠辣和毅力,或許也能撐過去。”
“而且對她有利的證言還有一個,薑夫人落水後獲救,她可以說自己有施救行為,而且還可以說若是她真的想要薑夫人的命,那時就下手了。我在村裏做調查的時候,村民確實以為顧雨薇和薑夫人是兩姐妹,到時她再表演一下乞求薑夫人諒解,恐怕並不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小張。”霍修爵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你想了那麽多顧雨薇為自己開脫的套路,是不相信顧雨薇會真的悔過嗎?”
小張垂下眼眸,但話語還是無比堅定:“我不覺得人應該逃脫對做錯的事的懲罰,縱使犯錯的人真心悔過,不為之前做的事付出代價也就無所謂重新開始,造成的惡果沒辦法輕飄飄地撤回,被傷害過的人又何辜?完全是無妄之災。”
“那依照你想法,該怎麽辦?”
“將她繩之以法可能並不能真正罰與罪相當,但是,她現在還是失蹤人口,而大海很大……”
這話沒說完,但霍修爵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精明幹練,還透著這個年紀鮮有的一股世故,一雙眼睛黑白分明。
看了許久,霍修爵才開口屏退了手下,“我明白了,這件事非同小可,我會親自辦的,你辛苦了,下去吧。”
調查顧雨薇的事由霍修爵全權接管了,他親自來到海邊能看到村子的地方,紮了個臨時帳篷,常常驅車到那裏架起望遠鏡觀察。
村子裏的生活還是如往常一樣,而且大家都覺得不久的將來就會有喜事,這對於一個老齡化人口少的村子,可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大壯卻覺得顧雨薇有些變了,她不再像以往那樣無憂無慮,常常對著山和大海發呆,眼睛總望著遠方。
“媽,我覺得小果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大壯曬魚幹時,有些悶悶不樂地對自己母親說。
而李阿姨卻不以為意,“傻孩子,哪有人心裏沒裝著點事的,小果以前像個孩子,又不代表她真是小孩。”
“那、那她是不是不想待在村子裏了?詩詩都走了,她肯定還是想著外頭的世界更精彩。”
“看你怎麽想啦。”李阿姨擦擦手,坐下來專心給兒子做心理輔導,“外麵的世界肯定好,但一個人闖蕩沒人疼那也辛苦得緊,隻要你對她好,把日子經營好,她當然願意留下來,幸福都是自己爭取的。”
大壯覺得母親的話有道理,用力點點頭,“我知道該怎麽做了。”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向了顧雨薇所在的沙灘邊。
李阿姨歎了句兒子養大有了媳婦兒忘了娘,但臉上依舊是笑吟吟的。
顧雨薇站在海邊向遠處眺望任海水一層一層地拍在她的腳背上,她如今已是兩世為人,想起前塵舊夢,遠得像上輩子的事那樣。
大壯悄悄繞到顧雨薇背後,拿起海螺到她耳邊奮力一吹。
“啊!你嚇死我了!”顧雨薇驚叫一聲,看到來人是大壯,含著眼淚捶打他。
大壯看顧雨薇眼中有淚,馬上臉色一變,上前安慰,“怎麽哭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嚇你的,以後再也不會了。”
“沒事。”顧雨薇用手背擦了擦,然後看到大壯扔到沙灘上的那個五彩斑斕的海螺,她把海螺撿起來,問他:“這是剛才找到的?”
大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知道你喜歡漂亮的貝殼,出海的時候就多留心了一點。”
“謝謝。”
顧雨薇抬眼望向無垠的天與海交接之際,然後吹起了有些憂傷的調子。
她和大壯並肩走在夕陽下,留下兩行長長的腳印。
大壯不善言辭,一直默默跟在顧雨薇身邊,而顧雨薇則遠遠看著被染成紅色的,波光粼粼的海麵。
顧雨薇是在看到溫詩詩汩汩往下流的血跡時恢複的記憶。
那時她害怕極了,頭痛欲裂,好像這麽滿眼是血的場景曾經在什麽時候發生過,然後過去的種種衝進她的頭腦,像要把她的腦子撐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