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細品
“手上的工作都放一放，跟我走。”
吳媽拍著手招呼著正在幹活的仆人們，大多數人雖然搞不清楚狀況，但也依舊頂著一頭霧水集合了過來。
“還有人的，都去找，什麽在廚房的，在倉庫的，在院子裏收拾花草，都叫進來，我要點名的。”
不知誰抱怨了一句，“吳媽啊，現在薑老太太剛走，到處都忙得要命，有什麽事要那麽多人，還什麽工種都得叫齊了啊。”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開始低聲議論，“對啊，有什麽事交代一聲不就完了，大家本來也都沒閑著，都在幹活，都喊過來不是耽誤事嗎？”
“不要廢話！不是薑老太太走了家裏就沒規矩了，你們現在自己的主意就那麽大了？我自認這張老臉還能有幾分麵子，快照做，別問那麽多，待會兒集中點名。”
吳媽發號施令完畢，有幾個人聚在一起，小聲埋怨，“還說什麽規矩呢，什麽年代了，現在不都是勞務派遣關係嗎？別聽她的。”
本來人心被這樣一挑動，不少人都有些不服，但是薑家的心腹仆人知道了消息主動把人帶過來，加上平時和吳媽交好的幾個人，漸漸的，人們也不抵抗了，乖乖聚在大廳站成兩排。
吳媽在前麵拿著名冊點名，蘇珊遠遠打量著隊伍，心裏還想著謠言的事。
這謠言雖然乍看無比離譜，但細品不可謂用意不歹毒。
薑老太太過世時薑家的人隻有溫詩詩在場，說其他人必然會很快被識破，而髒水潑到溫詩詩頭上是真的一時找不出有力證據反駁，再加上什麽豪門宅鬥，新老一代女主人位置的對決一類低俗卻刺激的噱頭，確實能有效加速謠言的傳播。
之前針對溫詩詩的惡意通過動機也能判斷出大概率是顧雨薇所謂，而這出可以打擊薑氏集團士氣和人心的招數卻讓事情變得更複雜了起來。
究竟是顧雨薇魚死網破的放手一搏，還是陰暗卑鄙的商戰花招，一切都還得找出那個安插在薑家的小人。
吳媽點好了名，過來跟蘇珊報告，看到她凝神沉思的樣子，不由擔心地問究竟出了什麽事。
“沒事，吳媽。”蘇珊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隻要我們都盡力做好自己的事，個別心懷鬼胎的風浪就掀不起來。”
蘇珊穩步下樓，神情嚴肅地走到傭人們的隊伍中，以淩厲的眼神逐個觀察著他們的表情和神態。
蘇珊在每行隊伍前都走了一遍，算是威懾，隊伍裏的人有的麵無表情，有的不明所以顯現出不安，還有的能看出來對蘇珊並不服氣。
“究竟什麽事啊Madam，我們幹活的不比你，時間耽擱不起，而且薑總問起來我們怎麽交代呢？”有人不耐蘇珊的盤查，率先發了難。
“剛才是誰在說話，請站出來一下。”蘇珊平靜地說。
此語一出，廳中眾人紛紛向後看，是有一個年輕的高瘦小夥子正滿不在乎地手插口袋看著蘇珊。
蘇珊走到他麵前，問：“請問你是負責哪個崗位的？”
吳媽湊上來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蘇珊說：“這是家裏後廚幫工的，你叫他小李就好。”
“小李是嗎？不錯，名字很好念。”
蘇珊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看年紀不過二十上下，放普通人家裏還是上學的年紀，這就到薑家來幫傭，可能其中也有曲折和故事。
“看你很年輕，會英文嗎？剛才你說的話能翻譯一下嗎？我中文沒那麽好，不能全聽明白。”
小李看到蘇珊審慎的眼神，心裏不太舒服，初生牛犢的桀驁讓他直接頂了回去。
“女士，不要再和我說鳥語了，我要是懂，那我應該去上大學，怎麽可能還在廚房裏熏油煙。這是怎麽了那麽大陣仗，懷疑我們趁亂偷東西？那論國法有警察，論家法老爺太太少爺都還在，您這審的哪門子犯人？”
這時，一個年輕女孩似乎被人推了一把，一個踉蹌出了隊伍外。
“小慧！”吳媽吃驚道，“怎麽冒冒失失的，快乖乖站回去！”然後她轉向蘇珊，陪著笑臉說：“我侄女小慧，小孩子不懂事。”
“那個，我……”小慧有些猶豫著開口，卻被吳媽急著想按回去，沒想到她一甩開吳媽的手，來到蘇珊麵前用英語說道，“我會一些英語，我能給你當翻譯。”
“小孩子懂什麽，回去幹好你的事就行了。”吳媽還是不放棄想把她拉走，最後被蘇珊伸手製止了，“孩子想幫忙是好事，讓她來吧。”
吳媽無法，隻得放小慧過來了。
“小慧是嗎？”蘇珊笑著看著她，“年輕又漂亮，英語也不錯，很有前途。”
小慧垂下眼眸，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謙虛了幾句。
蘇珊問剛才小李說了什麽，小慧解釋道：“小李說他不懂英語，要是懂就不幹這活了，還說……還說即使他是小偷，你也沒資格這麽對他。”
聽完了小慧的話，蘇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然後讓小慧傳話下去，讓仆人們寫下今天的活動時刻表，交上來給她，要求每個人分開寫，不能商量。
小慧去傳達了蘇珊的話，並給每個人分發了紙幣，蘇珊就站在階梯上看著他們。
那個小李果然還是刺頭，東西到手了也不寫，還不屑地瞟了蘇珊一眼，急得吳媽親自上去勸，才不情不願地提筆寫東西。
看著大家都在絞盡腦汁寫行程，吳媽匆匆跑到蘇珊身邊，為小慧和小李說好話。
“蘇珊，小慧是我侄女，雖不是全無私心，但她真的還算個好孩子。他爸媽托我照顧她，我就介紹她進來學些園藝，以後出去開個小店什麽的也好。從她進來前我就反複向她灌輸多虧了薑家我們才有今天，要知恩，她肯定不會當白眼狼的。”
“那個小李，他師父伺候薑老太太一輩子了，去年身體實在撐不住了才讓薑老太太勸回老家，小李是他預感自己幹不動後親自挑的徒弟，人年輕手藝好有些脾氣，但我想他也不會對薑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