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不甘心
他沒忘記要裝出很氣憤的模樣,在打開車門之前,先回頭給管家豎了個中指。
管家隻一聳肩,對此毫不在意地站在原地目送亞曆山大離開,他並沒有因為亞曆山大突然打道回府而產生任何懷疑,是已經被這位少爺折騰得身心俱疲,隻想快點把他送走好去跟德瑞克匯報溫詩詩的事。
德瑞克一如既往地在墓碑前懷念過去,被管家找到的時候,滿臉都是憂鬱,他不肯承認自己已經老了的現實,卻又無力改變,隻好來跟永遠年輕的喬伊斯訴說內心的苦悶。
墓碑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無論別人對它們說什麽,都是包容的模樣,是合格的傾聽者。
德瑞克在清醒之後,便放棄了染發還有化妝的荒謬想法,一方麵是因為他的健康狀況並不允許,另一方麵則是再高超的化妝技術也無法將他變成三十歲的模樣,無論怎麽粉飾,老了就是老了。
“是亞曆山大又來鬧事了麽?”德瑞克在墓碑前坐了很及,自然不會對門口的鬧劇無知無覺,他隻是不想理會而已。
早在上一次跟亞曆山大隔著窗戶對著吼過之後,德瑞克就覺得這個兒子不像自己了,而這正是他當初選擇領養亞曆山大的理由,他因此漸漸地對亞曆山大生出了厭煩的心思,並不想再與之見麵。
不過更深層的原因則是,亞曆山大口不擇言地嘲諷德瑞克的那句話恰好戳中了他的心窩,他不想再被提醒年齡。
管家謹慎地將方才的事情據實相告:“我按照您的吩咐,沒讓少爺進門,所以他鬧了一會兒就走了,不過看起來還是不甘心,以後恐怕還會再來。”
德瑞克合上眼睛搖了搖頭,神情很是失望:“他真得越來越不像是我的兒子了。”
管家對亞曆山大多少有些感情,並不想看著德瑞克跟他因為溫詩詩就此決裂,所以略沉吟了一會兒,便轉移了話題:“老爺,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跟您說,溫小姐好像受傷了。”
“什麽時候的事?”德瑞克果然再也沒心思去埋怨亞曆山大了,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管家立刻心領神會地推著德瑞克的輪椅往別墅裏溫詩詩所在的房間走去,在路上邊走邊向他解釋到:“就剛剛的事,似乎是溫小姐不小心摔了一跤,結果在倒下去的時候一個不留神把窗簾也給拽掉了。”
德瑞克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他真心把溫詩詩當成喬伊斯去關心,所以還是急急忙忙地又說:“我早說過,這些就舊了的窗簾得趕緊抽時間換掉,婚禮之後,立刻去辦這件事。”
“是,老爺。”管家跟德瑞克趕到的時候,溫詩詩的房門敞著,莊園裏的家庭醫生已經到了。
家庭醫生是個相貌溫和的中年男人,他為德瑞克工作了很多年,還是第一次替這位雇主之外的人看病,所以幫溫詩詩處理傷口的時候很是用心,即使是手臂上一些微小的擦傷也仔細地消了毒。
德瑞克再顧不上之前不願意被溫詩詩看到蒼老模樣的顧慮,他驅動輪椅來到她身邊打量了一番,然後語氣中透著擔憂地問:“她怎麽樣了?傷得嚴不嚴重?”
“沒什麽大礙,隻是被窗欄上的橫杆砸出了一些淤青跟血痕,休息一段時間就會自然散去的,並不需要很在意。”家庭醫生話說得嚴謹,他又囑咐了些注意事項便要離開。
可溫詩詩卻是突然叫住了他,問到:“這些傷痕大約多久才能徹底消失?”
“這就要看個人體質了。”醫生不敢說得太肯定,他見溫詩詩的皮膚白皙清透,是多了傷痕後最明顯的那一類,估摸著說:“可能要半個月,如果在這期間不忌口受到什麽刺激的話,一個月也是有可能的。”
溫詩詩聞言絲毫也不覺得著急,她隻是看向德瑞克,然後問到:“婚禮是安排在什麽時候來著?”
德瑞克不解其意,但還是溫聲答複到:“下周,我給你準備了很多你最愛的紅玫瑰。”
“那真是可惜,現在看來婚禮恐怕得延期了。”溫詩詩是在瞧見自己的傷勢後才急中生智地想出了這個拖延時間的辦法,她抬起手臂向德瑞克展示那上麵大片刺目的淤青:“我現在這副樣子,是沒辦法穿婚紗的。”
“這好像還沒有嚴重到不能動的地步吧,還是說你還有別的地方不舒服?”德瑞克不覺得這點傷跟穿婚紗有什麽關係,他內心深處因此開始懷疑溫詩詩的動機。
溫詩詩不厭其煩地解釋到:“我很好,但是皮膚上有青紫的話,穿婚紗可是很難看的。我是愛美的女人,不想那副樣子參加自己的婚禮,更何況將婚禮延後十天半個月,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麽影響吧。”
橫杆砸出來的淤青血痕麵積都不小,無論是什麽款式的婚紗都沒辦法完全遮住,這是溫詩詩討價還價的底氣,她覺得德瑞克既然如此看重喬伊斯,那麽一定會想要個完美的婚禮。
“不行,婚禮必須在那天辦,如果你擔心到時候傷好不了的話,讓醫生幫你多調理一下就是了。”德瑞克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溫詩詩,他害怕會夜長夢多,更害怕精心準備的婚禮計劃會泡湯。
不想白白浪費這次機會,溫詩詩鍥而不舍地找到了新理由:“你就不怕別人看到我的傷勢,誤以為你有暴力傾向麽?”
“我的婚禮上不會有不了解我的人。”德瑞克很自信,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邀請多少賓客。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溫詩詩如果再堅持,很容易就會被察覺出不對勁,她唯有暫時偃旗息鼓,躺在床上趁修養的時候再想別的辦法。
房間裏的窗簾還散落在地板上沒有收拾,它作為讓溫詩詩受傷的罪魁禍首,一直無人理會。
德瑞克在溫詩詩的房間裏仔細巡視了一番,他看到花瓶裏插著的紅玫瑰後,愉悅的笑了,然後又驅動輪椅來到了窗邊去看那被扯下來的窗簾,目光漸漸變得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