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你過得好不好？
敲門聲適時響起，是管家按時給何爺爺送藥來了，他都是嚴格按照醫生的囑咐做事，從來也沒錯過。
就著水把藥吃了，何爺爺現在隻希望自己能撐得再久些，他問到：“我之前說的一定要好好查的那件事情進展怎麽樣了？”
管家一直都有盡職盡責地調查，然而目前查到的東西都還很有限：“那個麗薩確實是英國華裔不假，她現在在國外有丈夫也有兒子，兩個人好像都叫亞曆山大，至於其他的還都暫時都還不知道。”
“唉，那就繼續查吧，有進展了就來告訴我。”何爺爺歎了口氣，借口想一個人靜靜，便將管家打發了出去，他想起那天不過一麵之緣的麗薩帶給自己的熟悉感，還是覺得何雪晴的猜測沒錯。
一個人在書房裏靜坐思索了好一會兒，他決定再給溫詩詩打個電話，有時候直覺帶來真相的速度要比證據快得多。
薑家，正忙著給寶寶換尿不濕的溫詩詩並沒有時間接電話，她甚至連來電鈴聲都沒有聽到。
最先意識到有溫詩詩的電話的人是麗薩，她今天恰好到薑家來探望寶寶跟溫詩詩，沒想到剛好就趕上了。
自從上次把話說開之後，母女倆在短暫的冷靜後就都理解了彼此，感情甚至比之前還更為要好。畢竟，按照麗薩的說法，她們像這樣能親密無間的相處的機會已經不多了，與其再糾結一些有的沒的，倒不如珍惜眼前。
拿著溫詩詩的手機來到嬰兒房找她，麗薩提醒到：“有你的電話，一直在響。”
溫詩詩自顧不暇，又自覺在麗薩麵前沒什麽值得掩藏的秘密，一時腦熱邊說：“你幫我接了吧，應該是孟小夏他們打過來的吧。”
有了溫詩詩這句話，麗薩也沒細看，她手指一滑接起電話，然後聽到了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溫小姐，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再談一談，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抱歉，溫詩詩她在照顧孩子，所以不太方便接電話，您有什麽事情可以跟我說，我一定會轉達的。”麗薩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很禮貌地應對著。
何爺爺因為麗薩的聲音在心裏咯噔了一下，但他很快冷靜下來，然後自報家門到：“我是何家的人，你跟溫詩詩說是何爺爺的電話她就會明白的。我有個冒昧的問題，請問你是哪位？”
沒有立刻回答，麗薩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還是跟何家又有了聯係。
拿著手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麗薩什麽話也說不出，她的思緒跟目光都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自己無依無靠的少女時期，心想如果那時候也能及時聽到這個聲音就好了。
何爺爺的聲音實在是蒼老了太多，以至於她在聽到的時候完全無法與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聯係起來。一切都過去了，一切也都來不及了，她唯有不說話，免得把這些年的努力也辜負了。
見麗薩好久都沒有說話，何爺爺知道是自己的猜想被驗證了，他的記憶裏確實已經模糊了女兒的模樣，但不知怎的，聲音總也沒能夠忘記。
拿著電話的手緊緊攥著不敢鬆，他扶著桌子緩緩地坐下，然後用哽咽的聲音發出了一聲歎息，那一顆懸著的心急需答案才能落下，但他又實在是不敢直接問，所以又是半晌的沉默與支支吾吾。
何爺爺既害怕女兒真得是遭遇了什麽事所以已經忘記了自己，又擔心她有什麽不能言明的苦衷，除此之外，他還憂心女兒是不是恨著自己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就這樣頓了好半天，何爺爺才勉強恢複了常態，他說：“那就麻煩你了，我打電話過來隻是想問一下溫詩詩和寶寶最近好不好，我跟她很投緣，看到她的寶寶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孫輩似的。”
已經不用再調查什麽了，何爺爺所有的猜測都在這一刻嚴絲合縫的對上了，改頭換麵的麗薩是他的女兒何靜婉，那麽被麗薩關懷著的溫詩詩無疑就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外孫女。
至於當初那個一見麵就讓他喜歡得不得了的小寶寶，則是何家的曾孫輩血脈。
“他們很好，溫詩詩和寶寶都是。”麗薩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飄渺，是還處於茫然無措的情緒中沒有調整過來，她沒想到自己苦心掩蓋的事情會就這麽隨著一通意外而來的電話曝光。
何爺爺欣慰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那你呢？你過得好不好？”
這話若是被旁人聽了去，一定會覺得問的沒頭沒腦，畢竟誰也不會跟一個初次打交道的傳話人如此寒暄，可何爺爺就是忍不住，他已經等了這麽多年，實在是不願意再讓重逢的機會這麽溜走了。
“我很好。”麗薩的話音也跟著抽泣起來，她很想像上次在醫院見到何雪晴時那樣表現得跟陌生人一樣，但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咬著牙關將眼淚忍回去，她平靜下來後才又說：“我一切都好，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會過得很好，是不需要被掛念的那種人。倒是您年紀大了，年輕時又.……不管怎麽樣，一定要保重身體。”
險些就把一些麗薩不該知道的事情說出了口，她在這一通電話裏，實在是不知不覺地就泄露了太多信息。
聞言，何爺爺很想再叫一聲靜婉，這是他這麽多年以來，隻在夢裏做過的事情。
可話到嘴邊還是不得不咽下去，他轉而剖白到：“多謝你關懷我這個老人家，我也一切都好，除了掛念著小輩，沒什麽需要操心的。人活到這個歲數，沒什麽看不開的，隻要何雪晴她們能過得好，我就安心了。”
“您會心想事成的。”麗薩說到這裏，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唯有匆匆找個理由掛了電話。
他們已經都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和彼此間的關係，隻剩下最後一層窗戶紙還沒有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