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是難過,是痛恨
溫詩詩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隻有一片黑暗,隻有車頂亮著一盞小小的燈。
昏暗的燈光在她的側臉落下半片陰影,更顯得她的臉色蒼白憔悴。
陸驍皺了皺眉,放軟了聲音:“詩詩……”
“無論如何,謝謝你,陸總,”溫詩詩扯開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笑意:“不管事實的真相如何,我都能接受。我的母親不能就這樣枉死,我當了她二十七的女兒,卻一點事情都沒有為她做過。”
陸驍歎了一口氣,“不要難過,詩詩,這不是你的錯。上一輩人的恩怨你也不清楚,何必要用他們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我不是難過,”溫詩詩轉過頭看他,視線相觸之下,陸驍忍不住想要去把她攬進懷裏,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她現在已經是另一個男人的未婚妻,她肚子裏已經有了那個男人的孩子,她會有很好的未來,他不能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破壞掉她的前程。
溫詩詩說:“我是痛恨。”
那個在生物學上稱之為“父親”的男人,親手斷送了她母親的命。
怎麽可能不恨?
手機響起,驚破安靜的地下停車場。
陸驍問:“是他來了嗎?”
溫詩詩點了點頭,手機屏幕上顯示,是sniper先生打來的電話。
“詩詩,先不要接好嗎?”
溫詩詩疑惑地看他。
陸驍自嘲的笑了笑:“等我走遠了你再接吧,總不能讓我當麵聽著你們互訴衷腸,這太殘忍。”
溫詩詩的眉峰微微皺了皺:“陸總……”
“好了,你幹嘛露出一副憐憫的表情,我又不是路邊的流浪狗,本少爺呢有錢有顏,一點都不可憐,等我忘了你之後,還會有源源不斷的姑娘往我身上撲,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還不是隨我挑?”
他探身過去,幫溫詩詩解開了安全帶,又伸手推開了車門,故作輕鬆道:“下車吧。”
溫詩詩頓了頓。
“走啊,幹嘛,舍不得我啊?”陸驍輕笑。
溫詩詩最終還是推開車門下了車。
陸驍把車窗戶搖下來,他已經帶上了一副酷炫的墨鏡,痞氣十足:“行了,趕緊回去他身邊吧,這個男人我幫你鑒定過了,跟傅亦城不一樣,是個靠得住的,輸給他我也算是心服口服。不過詩詩,我們還是朋友,以後如果有其他困難需要我幫忙,我依舊隨叫隨到。”
溫詩詩心下一暖,由衷了說了一聲:“謝謝。”
“哈哈哈哈謝你妹啊,傻乎乎的,行了,走了。”
亮黃色的車子發動,像是閃電一樣衝出了地下停車場,似乎是一刻都不想再停留下去。
直到紅色的尾燈也消失在視野裏,溫詩詩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有一句話她剛剛沒有來得及問,或許,就算來得及,她也永遠不會問出口。
已經是深夜,地下停車場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他為何要帶上墨鏡?
是為了耍帥,還是為了……遮掩什麽?
陸驍有句話說得對,真相有時候會讓人難過,與其去探尋,不如就讓它這樣糊塗的存在著吧。
陸驍的感情她沒有辦法回應,多問一句,反而會給了他另外的希冀,還不如三緘其口,徹底沉默。
手機還在耐心地響著。
sniper先生是這樣的,耐心而深沉,等待著她的回應。
溫詩詩深呼吸,然後接起來:“喂?”
“詩詩。”
“嗯,”溫詩詩輕輕應了一聲:“你已經回來了嗎?現在已經在2307房間了嗎?”
sniper先生的聲音低沉而雌性:“我一直在你身後。”
溫詩詩忽然停住腳步,回頭——
隻見sniper先生從不遠處的一輛黑色轎車上走了下來,慢慢走近,然後——輕輕把她攬進懷裏。
“詩詩,對不起,今天我沒能在你身邊陪著你。”
他身上有股清淡的薄荷味。
溫詩詩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你是去處理你的那件事了嗎?”
“……嗯。”
“那……”溫詩詩抬頭:“處理好了嗎?”
“百分之九十九,”sniper先生說:“身為一個商人,最好辦的其實就是公事公辦,隻有感情才最難。”
溫詩詩伸手,環抱住他的腰:“你說的那件事……跟感情有關?”
“對。”
溫詩詩突然心口有些發酸:“雖然說這種話很low很不懂事,但是我還是挺想問的。你說的這個感情……是跟女人有關嗎?”
sniper先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給了她肯定的答複:“沒錯,跟女人有關。”
“現在還不能跟我說?”
“對。”
“還要等幾天呢?”
“最多三天,”sniper先生抱緊她,輕輕吻著她的發頂:“詩詩,我們說好了,就一個星期。距離一個星期還有三天的時間了,讓我把剩下的那最難處理的百分之一處理幹淨,我就什麽都告訴你。”
溫詩詩點了點頭,重新依偎進他的懷裏。
“詩詩,身體還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溫詩詩皺眉,有些委屈:“手有點疼。”
sniper先生看到了她右手虎口處的傷口,不算太深,不過好大一片皮都被蹭了下來,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帶你去醫院處理一下。”
溫詩詩拉住他:“不用了,小傷而已,回去用酒精消毒一下,過幾天就好了,不用這麽小題大做。”
sniper先生還有些不放心,溫熱的大掌放在她的小腹上暖著:“寶寶呢?還好嗎?”
“嗯,”溫詩詩道:“可能是我今天情緒太過激動,小小的疼了一下,應該是寶寶在用他的方式安慰我吧。”
sniper先生把她抱起來,往懷裏摟了摟:“走吧,我們先回家。”
溫詩詩的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輕聲問道:“今天你不用回薑家嗎?”
“我其實很少回薑家的,這一次要不是因為你,我應該也不會回去,我爸和奶奶都已經習慣了。”
溫詩詩問他:“奶奶的身體好點了嗎?”
“好多了,她最疼愛的孫子要結婚了,再過幾個月還有個小重孫可以抱,老太太笑的假牙都掉出來了。”
溫詩詩終於笑了出來,她知道sniper先生是在故意說俏皮話哄她,心裏不是沒有感動的。
“sniper先生……”
sniper先生停住腳步:“又忘了?要叫我什麽?”
溫詩詩把臉埋在他頸窩裏,聲音悶悶的:“老公,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