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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想天開(6)

  看著李凡居住的這個豪華卻又簡樸的“湯豪斯”,劉道源還真是很意外。他知道李家的底蘊深不可測,自己家裏,從爺爺輩起,實際上就是攀附在李家的大樹上謀生的,有那麽一段時間分開了,就連爺爺去世都搞的差點翻船,看起來。算命的說你命裏有幾兩金幾兩銀的,還是有些道理的。


  此時,李凡正在享受著清水燙出茶香的快意,那把紫砂壺被他今天又燙了幾次,每次的香味都變得越來越純正,對此,李凡很是滿意。見劉道源來了,就在茶室裏用上好的龍井茶招待他了,這老小子是運氣不錯,趕上了“頭啖湯”。


  “喂喂,這個茶香……哎喲媽呀!你這又玩的是個啥花樣啊?這壺……”


  劉道源還真不是外行,像他這種胡同躥子,愛好文藝的爛渣青年,對這些花鳥魚蟲啥的還真是打小就淘換來的本事。在四九城裏,甭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特殊的城市環境和地位,都是催生一些無所事事,愛玩愛哏的人,古代叫紈絝,滿清時期叫八旗子弟,而到了現如今,這就叫胡同躥子了。說,這些人能會啥?還別說,但凡是玩鬧的事由,就沒有他們不知道的,要不怎麽叫“玩主”呢?什麽如何鬥蛐蛐,如何養蟈蟈。到後來,發展到戲園子裏聽戲,天橋邊上聽撂地攤的相聲,再後來,養鴿子遛鳥,公園亭子裏吊嗓子,這些人到一塊堆兒就是一個字,“侃”!可這侃裏也有學問,對於喝茶、倒騰古玩這些事情,嘿嘿,雕蟲小技。


  “你要是能認出這把壺來,我借給你一個禮拜泡茶,而且提供泡茶的專用茶葉!”李凡得意洋洋的對劉道源說道,“認不出來,嘻嘻,你自己說,輸點啥?”


  李凡這次還真是托大了,這壺的外形就是一把供春壺,一點都不難認。自打宜興藏壺大家儲南強老先生把自己收藏的一把沒有壺蓋的供春壺獻給國家後,這個壺型可就滿大街都有了,尤其是近些年來,許多人創造不行,可是模仿卻是厲害,反正這壺型也沒有專利保護,誰要是想要,到某寶上去淘就是了,什麽顏色的都有。李凡以為劉道源很有可能認為自己是買了一把後世的仿品,就算是他能夠看到壺把上的“銘遠”二字又能如何?他能知道陳鳴遠這個人嗎?

  “這麽好的包漿,加上這個茶香……這種茶葉在海外喝的人可是不多。”


  劉道源還真是一本正經的仔細的觀察起來,讓李凡沒有想到的是,這老小子居然還從自己雖然帶著的手包裏拿出了一把帶光源的放大鏡,細心的觀察起來。


  阿西吧啊!這老小子啥時候玩的如此專業了?這是幾個意思?自己該不是要崴泥?李凡的心裏開始打鼓了,難道這老小子最近在惡補古玩知識?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哎呦,這還真是世事難料啊……看著劉道源的動作,李凡是滿臉的黑線。


  還真是的!自打劉道源跟著李凡混以後,對這古玩和玉石是越來越有興趣。你說吧,不就是在K城過個年嗎?李凡帶著幾個小屁孩逛街,回來就整得每個孩子掛著一個上好的玉墜,去估值,沒有一個是便宜的,比起劉道源原來費勁巴力吭哧癟肚的賺錢強多了,人家輕輕鬆鬆的就弄回來一些寶貝,哪怕是被人家扔掉的,變變花樣,找找資料,那就是有價值的文物,他劉道源送拍的那本筆記更是讓他覺得這個行當裏有金礦,必須全身心的去學習和追求,所以,劉道源最近對古玩和藝術品的鑒別那可是突飛猛進。而今天李凡出的這個考題,對他來說太簡單了,因為這小子當年在四九城裏的時候就懂得喝茶,也知道紫砂壺的一些故事,無他,他家的那個老爺子對這東西非常喜愛,各種紫砂壺也是收了不少,雖然贗品多,真品少,可畢竟為這方麵的知識打下了“堅實”的底子,這次,又趕上了。


  “嘻嘻,小老大,這把壺可是不得了啊,按照年代算,怕是有三百多年了,這是清初製壺大家陳鳴遠的作品吧?能夠流傳至今的古壺怕也就算是這把厲害了。由於陳鳴遠生活在明末清初,漢文人對滿清的認識還沒有完全臣服,所以,陳鳴遠在清代的名氣並不彰顯,遠不如乾隆年間興起的‘西冷八家’,所以,後世就算是仿製了陳鳴遠的器型,卻也很少仿他的名號,何況這個本身就是仿品。至於說送拍的話……嗬嗬,不好說啊,我覺得比顧景舟的……這個不能比,完全不能比啊,顧景舟是現代的,嚴格說起來,顧景舟的製壺藝術是傳承於陳鳴遠的,這把壺雖然是仿製前人的,可畢竟也是難得的精品,嘿嘿,我說的對不對?”


  劉道源如數家珍的把眼前這把壺的前世今生給說了出來,甚至把鑒證的理由都說了,搞了李凡一個大窩脖,自己把話說出去了,自然是不能言而無信了。


  “你老小子啥時候對紫砂這麽精道?看來,你去給人鑒證也沒問題了。”


  “不成,這碰上我明白的行,碰上不明白的,我還是白給!”劉道源笑嘻嘻的倒茶品茗了,“你放心,我保證看好這東西,隨身攜帶,就是命沒了,也不會讓它離開我的視線,不怕告訴你,陳鳴遠的一把南瓜壺,前幾年拍了三千多萬!”


  咣當!李凡差一點就暈倒了,麻蛋的,自己怎麽就忘記去搜索一下拍賣資料了?這劉道源該不是想把自己的壺給密下來吧?可是,現在後悔也晚了。


  “好了好了,你就拿去玩幾天吧,今天來找我是啥事?”李凡沮喪的問道。


  “那個啥,明天方丹的那個案子就要開庭了,我是來問問,最後咱們怎麽辦啊?你是不是該給我交個底了?再裝下去,我怕老方那邊會繃不住啊!”


  “是你快繃不住了吧?還拿方丹出來說話,你知道人家一生中經曆了多少?”李凡可是找到機會教訓眼前這個占便宜的家夥了,“在庭審的時候,我們需要一個理由去同意調解,注意,不是判決,是調解,不能給對手長期糾纏的機會。這一點我已經告訴律師了,現在變現的強硬就是為了最後的妥協,隻要對方同意庭外和解,那麽我們就能夠把損失降低到最小,當然,我說的損失是法律術語,不是真正的損失,我們不會有損失,另外,你帶個話給方丹,問問他願意不願意將這次在美國打官司的收益留在美國,在這裏建立一個分公司。”


  “在這裏建立分公司?為什麽?”別的話劉道源都能明白,這最後這個他就想不清楚了,“在美國開分公司,不是伸著腦袋讓美國佬砍嗎?”


  “哦,我表述的可能不準確,應該不是分公司,是辦事處。”李凡大概是被剛才劉道源占便宜給弄的腦袋有些不靈光了,被劉道源一問,馬上清醒了過來。


  “在這裏成立辦事處有幾個好處,第一,在美國賺的錢沒有帶出國境,美國資本會覺得好受很多,一些政客也會因為辦事處增加了就業崗位而另有想法,不排除由此產生的蝴蝶效應,這些我們目前先不考慮,隻要方丹明白,錢不能帶走,帶走就有麻煩,這是典型的美國人的秉性。他們可以承認在名義上屬於你,但他們認為應該服務於他們的社會,也就是說,他們可以到別人那裏薅羊毛,別人薅它的不行。第二,幾十年來,灣灣那邊的很多遺老遺少都到了美國,他們把在大陸搜刮的許多好東西都帶到了美國,你剛才看的那把壺的來曆可能也是如此。近些年各種商貿活動增加,一些不法商人大批的走私,走私從來不是單向的,是雙向的,有多少生坑的東西流到了海外?在這裏設立辦事處,明著可以去搜集,暗地裏也可以反過來繼續以私人收藏的名義去搞名堂,對不對?為此,我還給他找了一個猶太年輕人,這是他的名片,能不能用,如何考察,都是方丹自己的事情。”


  說著話,李凡拿出了洛倫索的名片遞給了劉道源。在李凡看來,猶太人相互之間的識別一定有他們自己的獨特竅門,自己沒必要去多操心,如果方丹不幹,李凡也會另外去找人,李凡認為,那些上檔次的豐功偉績都讓祖輩父輩們幹完了,自己就沒有必要去發揚光大了,自己想法子把流失在海外的好玩意弄回去,這就不算是虛度此生了,何況,這還能賺錢呢?一把壺就那麽值錢,還有其他的呢?

  李凡還有其他的嗎?當然有啦,那一包鼻煙壺他還沒有去清理呢,在那裏同樣還有寶貝。這個世界上,在行家眼裏,滿大街都是寶貝,可在外行的眼裏,寶貝是太難找了,不上當吃藥就算是運氣,撿漏?可遇不可求啊!

  聽了李凡的話,劉道源總算是明白了點事情了,他想了想後又說,“這次的官司,我們不掏錢就算是不錯了,怎麽可能還能賺錢呢?賺誰的錢啊?”


  “你可真是昏頭了!大都會博物館發起訴訟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方丹手上的那幅十九號嗎?十九號肯定是不能給它們的,可是,他們原來簽署的協議上也沒寫著十九號啊,隻要給他們水印畫,他們還有理由起訴嗎?”李凡說道。


  “問題是,除了十九號以外,你叫方丹去哪裏尋找其他的水印畫?”


  “難道說方丹將托馬斯加工出來的那些水印畫全都銷毀了嗎?不就是少個印章嘛!我把羋凡的印章給你帶著,你拿過去當著他們的麵蓋上不就結了?”


  劉道源頓時張口結舌,腦袋瓜子完全死機了。合著小老大早就想好了招了,不過是利用對方的起訴,把托馬斯清理出去,讓大都會承銷的業務也取消,還要從對手那裏大把的拿錢,這,這特麽的也太奇葩了!如此簡單的操作,可是老外不明白啊?藝術品的價值除了本身的藝術性外,最根本的就是著作人的名氣啊!


  “哈哈哈……誰要是跟你作對,那是自尋倒黴啊!我算是明白你為什麽如此淡定了,不過,蓋了印的畫也就是列入門牆了,大都會博物館還是會利用這幅畫的噱頭大搞營銷的,最後的結局怕也是個雙贏的局麵,也行,讓他們占回便宜吧!”


  “切!虧你還是搞藝術的,不知道這藝術裏玩花樣的法子多得很嗎?”李凡不屑的看著劉道源,“你今天回去,就讓方丹通知巴黎那邊,將那裏所有的水印畫全部打包寄到國內去,那要模版也要集中起來,聘請第三方監督,一次性銷毀!”


  “什麽意思?那些東西都是報廢的,對方在凍結方丹的資產時都不算在內,你還要玩這個?我說小老大,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透啊?”劉道源苦著臉說道。


  還真是無奈,劉道源在方丹麵前,在其他人麵前顯得很有內涵和學識,可是在李凡麵前簡直就是個大傻子,他著實理解不了小老大的這套布局。


  “行了,你按照我說的辦就行了,到時候你就明白了,不過,這次行動的收益,啊,刨除在美國的收益,其餘部分,我要分七成,款子全部打到平濤文化公司的賬上,今後,凡是與藝術品相關的賬目,都走那邊。”李凡淡淡的說道。


  “那就是一堆廢紙,你居然隻要七成?都給你我估計方丹也沒意見!”


  “算了,你也別去想了,去辦吧,給你留半成,剩下的二成半給方丹!就一條,不許說到我,不要讓方丹知道我!對他,我要保持神秘性!明白嗎?”


  劉道源壓根就不信那堆廢紙還能變成錢,他覺得李凡又在忽悠自己,笑笑點頭,“放心吧,這種光榮而偉大的榮譽,我是當仁不讓的,光是那枚印章就足夠說明一切了!羋凡越是神秘,她的作品就賣得越好,你是不知道啊,不知道多少有錢佬找我要羋凡的畫,可是……你是不是讓你老婆努力勤奮點?缺貨啊!”


  “滾一邊去!我們家又不是靠賣畫吃飯的,作品不好是絕對不拿出來的,她在羅霄山那邊是有一些創作,可我看了後覺得還不行,還得細琢磨琢磨!行啦!你趕緊走吧,再不走,都趕不上二路電車了!”最後,李凡那完全是調侃了。


  拿著李凡給他包好的紫砂壺,劉道源屁顛屁顛的走了。回到了酒店,第一時間就是燒水泡茶,這種神仙享受可是要爭分奪秒的,嚴格說,劉道源從李凡那裏“騙”來的時間隻有一個禮拜,這可是享受一次少一次啊!


  劉道源不僅泡茶,還用自己的手機拍攝了現場,想想看,誰特麽的能牛到用價值千萬的紫砂壺泡茶喝?非我莫屬啊!拍完了,還嘚瑟的發了朋友圈,上了那個啥抖,還有啥推的,一壺茶都沒喝完,自己房間的門鈴就被按的山響。


  “劉!你是從哪裏搞來如此好東西,我不管!這東西你開價吧!”方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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