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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異想天開(1)

  李凡聽了那個話以後,用迷惑的眼神看著對方,似乎不理解對方說這個話的意思,“你隻要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未上不可允許你變通一下。”


  這也就是李凡這種高情商的人才會如此處理事情,換一個人,就算是不對洛倫索拳腳相加,怕也是要怒目而視了厲聲質問了。在美國,尤其是這類二手市場上雙方的講價,那就是一口吐沫一顆釘,可是不能說了不算的,一旦被曝光,你這人的信譽就完蛋了,幾乎所有人都會鄙視說了不算的人。扯皮就是扯到了法院,那個不講信用的會被處罰的非常厲害,這也是為什麽洛倫索開口時是小聲的,而且是猶猶豫豫的,他那是隨時準備“後撤”的,準備以口誤來搪塞的。


  洛倫索沒有想到李凡是個另類,不僅情商極高,而且觀察非常細微,並且思維速度非常快。李凡當然知道西方跳蚤市場上的規矩,又不是第一次逛,如果簡單的處理,自己不買了,或者大聲吵鬧,壞人家生意,那就太低手了,太俗套了。


  在西方,什麽樣的人在交易成交後又反悔,然後找各種理由不兌現呢?一個是政治家,那些滿嘴跑火車的政客,他們利用自己的強勢,往往把國家間的協議一會撕毀一會恢複,壓根就沒有個準頭,反正也沒有什麽辦法製裁他們。


  另一個就是碰上難事了,所謂事急從權,這在華人的意識裏幾乎是個普遍的定律,華人看待某些不正常的反悔絕對不是死硬的強調什麽“契約精神”“法律規定”“規章製度”之類的“規則”,而是本著合理、合情的善心去考量對方。西方人有沒有這樣的人?嚴格說也有,可他們認為這是上帝的旨意,而不是作為人的行為準則去普及的,這就是東西方人的差異之一。


  今天,李凡就是按照華人“與人為善”的思維模式去考量對方的。不過,他表達的方式卻是典型的西方式的,是,你隻要有合適的理由,我允許你反悔。


  “嶽母重病在醫院裏,現在需要一大筆醫藥費清算,我們都在湊,希望能夠在聖誕節前能夠結清後過個好年,我們,我們實際上沒有什麽積蓄。”洛倫索滿臉的愧疚的說著,“雖然我們有醫療保險,可是,那還是要自己出一部分錢的,目前的差額還有一萬多,今天我嶽父就是去唐人街找熟人借錢的,如果你這裏可以多給點,他那邊已經街道四千多美元了,就差不多了。”


  “我無法去核實你說的話,不過,你既然要的不多,我也不想壞了市場的規矩,那邊的鼻煙壺之類的小玩意,你都給我如何?作價一千元,這樣,你可以從這張卡上刷走六千元,願意,你把東西收拾好,不願意,咱們的交易撤銷。”


  洛倫索算是服了眼前這個年輕人了,這裏距離曼哈頓的唐人街不算遠,在這附近也有許多華人出沒,可他從來沒有見過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氣度和涵養。


  洛倫索是一個落魄的猶太人,說他落魄就是指他在美國無根無底,還是靠找了華裔女人才取得了綠卡,說起來與國內說的“吃軟飯”也差不多,隻不過洛倫索還算是比較本分,並非奸猾之徒,隻不過是他受到的教育太扯了,是那種沒錢可賺的希伯來文學,這路從一開始就走歪了,歪的一塌糊塗。


  洛倫索是跟隨父親從烏克蘭逃出來的,他們原本在烏克蘭就是個極少數的猶太人,自己的母親是誰已經不知道了,蘇聯崩塌後,烏克蘭就沒安定幾天,最後鬧的稀裏嘩啦,而那個時候,洛倫索才剛剛讀到初一。跟隨遷徙大軍,洛倫索與父親去了以色列。在以色列,洛倫索接受了猶太學教育,差一點就進了神學院,後來勉強在希伯來大學讀完了文學係,出來當了三年兵,其後就是在某個旅遊公司當導遊,之所以混的如此悲慘,因為父親在到達以色列後的第四年,在一次衝突中丟掉了性命,還屬於那種在報表上算受傷,熬了幾個月後才嗝屁的那種。


  按說,父親的死是給洛倫索留下了一份可觀的遺產的,以色列對陣亡人員的撫恤可是很優厚的,也正是靠著這筆撫恤金,洛倫索讀完了大學,可是成年後,按照猶太人的慣例,你就必須要自食其力了,偏偏洛倫索屬於那種隻有執行力沒有創造力的那種類型,遇不到伯樂,遇不到名師指點,那就是在社會底層混生活。


  洛倫索嶽父是華人,是在解放前從江浙一帶跑出來的官宦人家的後裔,傳到這一代已經是第三代了,姓翁,是不是常熟翁家人?不可考了。洛倫索之所以能夠成為翁家的女婿,也是因為洛倫索的身世太“清白”了。父親死了,目前不知道,沒有兄弟姐妹,還有比這個更好的廉價勞力嗎?

  翁家到了這一代無男丁,與洛倫索結婚的是三姑娘翁心怡,一看這個名字就是灣灣那邊的習慣,天知道老翁為什麽讓姑娘去灣灣上大學,反正,這女兒很鬼馬,善算計,最後是在以色列旅遊的時候結識當時的導遊洛倫索。結婚後,翁老頭可是與洛倫索說清楚了,第一個兒子必須是姓翁,其他的隨便。於是,這才算是有了家裏這個廉價的勞動力,其實,洛倫索還有一份工作,給紐約的猶太富豪家的孩子教希伯來文,不過,那種家教形象意義大於實際意義。


  按說,洛倫索在當家教的過程中是能夠接受諸多猶太富豪的,可實際上,猶太人之間也是有嚴格的等級劃分的,尤其是了解到洛倫索還是出生於烏克蘭的猶太人,如果不是檢查了洛倫索的小雞雞已經實行了割禮,這份家教工作怕也是找不到。洛倫索就是那種在社會裏被邊緣化的最底層猶太人。


  “好,我同意!完全同意!”洛倫索滿臉堆笑的說著,隨即就去把攤位上的所有的鼻煙壺都收攏起來,在他看起來,眼前這個華人大概是在做善事,那些鼻煙壺一錢不值,尤其是在美國這邊的跳蚤市場上。


  說起這鼻煙壺來,在國內的古玩市場上還有那麽一點位置,如果是康乾時期的官造貢品,那還是值幾個錢的,可是這東西在西方卻是很少有人收藏。這是與鼻煙壺的形成和最後的發展有關的。據說,最早的鼻煙壺實際上是起源於印第安人裝鼻煙的小器皿,傳到歐洲後,當地工匠用玻璃做出來,曾經在法國宮廷裏盛行。後來,這種裝鼻煙的小瓶子傳到了華夏,尤其適合於北方一些遊牧民族,他們騎在馬上不方便使用煙袋鍋子,於是,就使用鼻煙壺來聞鼻煙,而後來拿下天下的滿族人就是這樣的民族,他們沒有進關之前就很流行聞鼻煙了。


  玻璃,在當時的滿清時期是稀罕物,當時的華夏隻有琉璃沒有玻璃,所以,玻璃鼻煙壺變得很珍貴。隨著一些大內工匠的腦洞大開,沒有玻璃,可我們有玉啊,有陶瓷啊,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材料,從上好的核桃仁,到宮廷禦製的琺琅彩,可謂是五花八門,爭奇鬥豔,如果是老玩意,又是乾隆年間造辦處的,那市場價值都在百萬以上,據說,曾經有拍出700多萬的記錄。


  值得注意的是,幾個創紀錄的鼻煙壺基本上都是在海外創造的,而在國內,一些古玩市場上的鼻煙壺也是很流行的,真的假的都有,玩的人也不少,鼻煙壺早就成為一種小家碧玉型的藝術品,比如說內壺畫,俏色玉雕等等形式。


  許多不懂得市場的人也片麵的認為,鼻煙壺這東西在海外應該也是好賣的,賣的價錢肯定比國內高,於是,一些仿品,一些土附子搞出來的生坑貨也都曲裏拐彎的到了海外,可是,人家洋人對這東西不感冒啊,別說大部分普通人沒興趣,不懂,甚至還以為是裝耗子藥的,就是有錢佬也不感興趣,那些在海外創紀錄的拍賣,實際上都是被華人富商買走的,有的幹脆就是送回國內捐獻了。高端的尚且如此,擺在翁家這種地攤貨能有幾個人感興趣?那東西在地攤上的價錢最多20美元,有的甚至就是準備做搭頭和附送用的。當年倒騰這些東西出來的人可謂是“血本無歸”,為了換點快錢,回去再幹別的,幾乎是誰給錢就行。


  翁家的這個老爺子其實年紀並不是很大,還不到六十呢,土生土長的美國人,年輕的時候在華人社區裏讀過幾天漢學,那個時候,國內國外的一些人都崇洋媚外,對漢學不感興趣,要不然,他也不會把家傳的“供春壺”就那麽拿著用。


  李凡在與洛倫索掰扯的時候,眼睛可也沒閑著,他發現那一堆鼻煙壺裏似乎有幾個居然是和田玉製作的,這就讓他來了興趣,本來是想等著買下了供春壺後再去與攤主談那個鼻煙壺的,現在,洛倫索給了他機會,不用怕是要過期作廢了。


  東西收拾好,李凡幹脆又買了個小推車,這東西在跳蚤市場上也有不少,把兒子幹脆也放進推車裏,然後父子倆優哉遊哉的往外走。正走著,洛倫索追了上來,將兩個紫砂茶杯送過來,說是與那個茶壺配套的。


  “你介意不介意給我一個可以找到你的聯絡方式?”李凡想了想後問道,“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也許可以給你介紹一個工資高一點的工作,你目前的月薪大概是多少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大概收入在4000美元上下吧?”


  其實,在美國判斷一個人的工資收入是很簡單的,看看他們的依著基本上就差不多了,是,有些人很低調,可是開口說話就會露餡。洛倫索,給華人當女婿,穿的衣服是典型的中下層白領的服飾,他們的年收入一般不會超過五萬美元,稅後的收益就更低。李凡之所以動了這個心思,還是在交易中感覺這洛倫索為人還是比較實誠的,重要的一點是,他能當華人的女婿,還能用休息的時間幫助嶽父看攤兒,這就不容易了,至於說嶽母病重什麽的,李凡壓根就沒去計較,叫那個真是毫無意義的,關鍵是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弄到手,把事情解決。


  “你果然是好眼力,華人實際上比我們猶太人聰明多了,我接觸到的華人,都很精明,雖然我現在還不會說漢語,可我在努力,主要是……我太太的漢語水平一般,而且,她現在又懷孕了,所以,我的確需要收入,我完全接受你的建議,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適合我幹的工作,我不會介意工資高低的。”


  洛倫索還真是打蛇隨棍上了,直接給了李凡一張自己的名片,李凡笑笑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裏,然後推著車子,找到自己的停車位置,把東西一股腦的塞進後備箱裏,再把兒子固定在嬰兒座上,等回到別墅的時候正好是大家準備吃午飯的時候。請來的華裔鍾點工已經做好了午餐,這鍾點工一開始非常奇怪,一群白人,竟然要點典型的中餐?等到李凡回來了,她才發現,原來是由華人當家的,


  “兒子!你爸爸虐待你沒有?”凱琳娜一瞅見兒子就受不了啦,衝過去就從推車上抱了下來,隨即就惱火了,“你這是讓他和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坐到一起了?你就不怕讓兒子受到汙染嗎?成天就是那些破玩意,早晚得把兒子害了!”


  “你去給兒子洗個澡,費用嘛……你覺得100多萬夠不夠?”李凡壞笑著,“他身上的那個味道其實就是泥土加上老茶根的混合味,絕對沒有直接沾上,就是那些東西的太真了,所以,氣味分子格外的活躍,要不,我去給孩子洗。”


  “哼!別想省錢,你說的,那些東西的收益歸我了,不許賴!我最近也沒出作品,靠那點工資……手頭還真是緊巴了。”凱琳娜現在整個一個居家的阿嫂了。


  “哈哈哈!”看著小兩口鬥嘴,已經沒有語言障礙的老米和瑪索都樂了,這倆老人的漢語水平現在也都還行,說起來生硬,可聽起來沒問題。


  李凡笑嘻嘻的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自己拿起那些包袱,走到別墅裏的另一間盥洗室裏開始對討回來的東西清洗,那個供春壺被他第一個拿起來仔細的清洗,是用羊毫筆,慢慢的刷著內外,還時不時的聞聞,最後放在架子上慢慢的晾幹。


  “這東西很值錢嗎?”老米走過來小聲的問道,“我在市場上看到過這東西,這種壺型好像叫樹癭壺,就是貴一點的也不過幾千元吧?”


  “嗬嗬,您現在也逛藝術品市場了?沒錯,這是樹癭壺,供春壺隻有這一個款式,而且尺寸也是固定的,等會幹了後量量看,高應該是三寸,直徑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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