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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反轉(5)

  李凡在施工圖上一比劃,“隧道低端的掌子麵上可是沒有起拱的,在那裏形成內部的泥石流不是不可能,這兩頭一擠對,裏麵的空間還能有多大?洞穴裏的地下水原來是支流,地震後會不會發生變化?山背麵可是有一條河的!”


  隨著李凡的解說,盡管這裏的氣候寒冷,戰鋒額頭上也是冒出了汗水。李凡說的這個事情,他是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啊,錯了,將來沒事,萬一對了呢?

  幾台救援特種車被戰鋒親自指揮調到了上次打鋼管的地方,隨即,機器轟鳴,強大的橫向鑽機開始了轉動,鋼管被一根根的接上,連續撘進去了15根鋼管,抽出來的還是裏麵的砂土,李凡皺著眉頭緊張的蹲在外麵仔細的觀察出漿,這已經是撘進去180米了,還沒有到頭,顯然,裏麵的坍塌麵積進一步擴大了。


  隧道入口處本來是起拱了的,可是,誰能保證在地震情況下這些起拱不會開裂,不會崩塌呢?畢竟還沒有最後加固啊!萬一裏麵的起拱全部垮掉,那困在裏麵的人就基本上都沒指望了,這就是李凡最擔心的結果。現在,實際上是在死馬當著活馬醫,努力了,也許老天爺還給點希望,不努力,那些人是必死無疑。李凡帶著鑽孔的數據和鬱結的心情去找戰鋒,他必須要把這裏的事情報告。實話說,這裏的情況比李凡預計的還要嚴重,這樣的難題,李凡也沒有想到。


  上午九點許,鄺魯明也到達了,別說,這人的派頭可是不小,穿著一身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淘來的野外旅行服,不是純黑色的,接近純黑色,在眾多救援人員中很是醒目和顯眼。鄺魯明的身材要是跟南方人比較起來算是高大的,就是跟戰鋒比起來也是略高一籌,可跟李凡比起來就要矮上好幾公分了。鄺魯明快步的走進臨時指揮部,一進門就用帶有明顯山東口音的英語說話,雖然有口音卻很流利。


  “請問這裏哪位是戰總指揮?請立即把這裏的資料給我,把現在遇到的情況也跟我說說,我要馬上投入工作。”鄺魯明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勢,“我在來的路上思考了,方才在飛機上我也看到了那個石塊,我覺得那個堵在洞口的巨石是可以使用炸藥爆破的,不管能不能爆破,先在巨石上找好地方鑽出炮眼來是必要的。”


  鄺魯明一開口,戰鋒就皺起眉頭,李凡也明白了,這是一個基本上西化了的理工科人員,對付這樣的人往往比對付那些真正的洋人還麻煩。


  巴甫洛夫倒是很高興,第一個走上去與鄺魯明握手,“我是國際救援組織派來的主管巴甫洛夫,原則上也是整個救援隊的最後拍板人,很高興見到你。”


  “幸會幸會,我是南翔地質工程研究公司的總工,鄺魯明,英文名字戴瑞。”


  這家夥學著西方人的範兒,很快就與巴甫洛夫寒暄起來,弄的戰鋒在旁邊很是尷尬,心說,“救援中心怎麽派了這麽個半吊子過來了?這不是添亂嗎?”


  在相當一部分去西方留學的學子中,他們幾乎是從讀高中和大學開始就很向往西方的生活,近幾十年來,大批的學子去西方留學,能夠回來的雖然也不少,可是比起留在海外的人數可是少多了。他們出國去學習或者深造,跟早年那些大科學家們出國的味道是完全不一樣的。當今,華夏振興後,在諸多學科裏已經追上或者接近了世界頂尖水平,不能不說是老一輩科學家奠定的基礎。


  早在清末的時候,就有許多有識之士提出“教育救國”的觀點,可是三座大山壓在華夏民族的身上,願望美好,實施起來非常之難。即便是在那樣困苦的年代,華夏的一群優秀的知識分子還是蹣跚前行。解放後,有條件了,教育救國也變成了教育先行,直到今天教育仍然被各界重視,文盲目前在華夏可是個稀罕物。


  可我們也不得不看到的是,百年前前往西方求學的學子是為了民族,為了國家而學,現如今的學子,不能說沒有這樣的人了,可相當多一部分人是為了自己到海外去謀求更舒適和更有前途的生活,這在性質上就無法與老一輩科學家相比了。更可悲的是,許多人向往西方人的生活方式和西方人的價值觀,問題是,他們不過是表麵上模仿,什麽是真正的西方價值觀?他們自己未必清楚。


  鄺魯明所學的專業很有意思,他是學礦產開發的,如果他早生五十年,也許還需要去海外求學,可是,自打華夏出了著名的李四光、翁文灝等地質學方麵的宗師級人物以後,不僅他們創建了自己的學派和地質理論,而且帶出了一大批學科優秀人才,在幾十年前,華夏在這個地質領域就已經超越西方國家的水平,尤其是礦產開發這個專業,世界上已經沒有比在華夏更高端的教學地方了。


  二十多年前,世界各地的大工程幾乎都被西方的大公司壟斷了,可看看今天,還有幾個工程是他們再幹?不說是大的,就是中小型的,也幾乎都被華人的海外工程公司包圓了。現在學工程建築,去哪個學校能跟華夏的比?還有修建高鐵,去外國還能學回來什麽?學回來的知識幾乎都是過期的。


  礦山開發這個學科基本上也差不多,西方發達國家基本上已經停止了礦山開采,沒有了市場,這個學科的研究自然也就無人投資,沒有投資的研究?誰幹?

  所以,鄺魯明學的這個專業讓他幾乎沒有可能去國外留學,掛羊頭賣狗肉都不行,不是沒有人玩過這個,有,結果回來到實際工地上一幹,全瞎。不說別的,一個年產煤炭30億噸以上的國家,這個開礦能力誰敢懷疑?沒有相應的研究能力,能有那麽高的產量?能夠大幅度的降低井下事故?

  鄺魯明的研究公司其實就是專門研究地質資料,然後推斷礦脈的,現在的探礦可與原來不同了,原來的探礦也就是比盲人瞎馬撞大運稍微強了那麽一點。而現如今,通過地質普查後的資料,重點勾勒出了整個地質地圖,再根據理論推斷出某些礦物存在的可能地點,然後再派出勘探隊到現場細查和精探,最後就是拿到鄺魯明這個公司裏進行詳實的理論分析和構建虛擬模型,得出結論後就是去有的放矢了,準確的說就是按圖索驥,西南地區新發現的煤礦、地下鹽礦、天然氣等等,基本上都是如此來的,可別小瞧這個公司,手筆大著嘞!

  鄺魯明能夠在這樣的公司裏擔任總工,不能說沒本事,甚至可以說,他的本事還不小,曾經多次參加學科的國際交流,也被邀請去海外諸多礦山指導工作,可以說成績斐然,加上他又年富力強,在去年,45歲就成為了總工,眼瞅著就要成為年輕的工程院院士了,用意氣風發,朝氣蓬勃來形容他是一點都不為過。


  五分鍾後,鄺魯明與巴甫洛夫寒暄完畢後,他再次麵對戰鋒,因為,巴甫洛夫告訴他,真正的救援總指揮是戰鋒,他不過是個掛名的,換句話說,巴甫洛夫是最後拍板的,他可以一票否決,可以一錘定音,但是,他做不到未經戰鋒他們同意就獨斷專行,倫富賽的教訓已經讓巴甫洛夫明白,千萬別小瞧了華人。


  “戰總指揮,我再重複一遍我剛才說的方案,你是不是立即安排隊員施工?如果我們抓緊,相信用不了多久,那裏就可以重新打通,對我們來說,是個事半功倍的行動。隻要把爆炸的當量控製好,我相信不會有問題的。”鄺魯明說。


  “我不同意這個方案!”李凡沒有等戰鋒發話,就直接反對,“爆炸的當量多少才是合適的?這裏發生事故就是由於在如此脆弱的地質條件下采用了爆破手段施工而形成的,而這第二次的地震,也是由於周邊某國進行大當量爆炸而引起的,這些,你都可以調看一下地震監測台網的資料看看,我們不能再冒險了。”


  “你是誰?有資格在這裏說話嗎?”鄺魯明的聲音不大,這次可是用的漢語,因為李凡用的是漢語,“兩次爆炸引發的地質變化或許也能使這個地區的地表穩定了呢?這是典型的平措理論,許多地區發生了大地震後,內部應力消失,使那個地區可以長時間的處於一個穩定的窗口期,難道不是這樣嗎?”


  別說,鄺魯明這一套專業的東西拿出來,那是能震倒一大批人的,起碼,在場的戰鋒就被震的外焦裏嫩,他不懂這些啊,覺得鄺魯明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是Y大學古代學係副教授李凡,是我們救援隊裏的骨幹。”戰鋒為了轉移李凡遇到的尷尬,開口打著圓場,“既然鄺總認為爆破可行,那麽請鄺總給我爆破當量的量化指標,我們用什麽炸藥?使用多少,多次爆破之間需不需要間隔?間隔多久?還有,我提請鄺總注意,那是一整塊花崗岩,非常堅硬……”


  戰鋒都沒有想到,自己打圓場的這一通問號,把鄺魯明給裝進去了。他不是算不出來,也不是不懂戰鋒說的要求,問題是,這些都需要運用大量的計算才能有結果,而且需要在計算機上使用軟件才行,筆算?他已經有20年沒幹過了。


  “戰總指揮,你要的那些數據很簡單,根據那塊石頭的形狀,基本可以斷定是造山運動時從地殼裏抬升出來的熔岩冷卻體,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至少需要從三個方向打炮眼,每個炮眼的深度在2米以上,一次裝藥差不多是……”李凡一邊說著一邊在紙上飛快的運算著,然後將一個畫好了草圖的稿紙遞給了戰鋒,“爆破不可以間隔,一旦間隔,爆破力相互抵消,起不到震碎那塊石頭的作用,必須從三個方向按照立體三角的受力原理,向心爆破,不過,這次的爆破對那個巷道的影響肯定是巨大的,那個巷道可是沒有卷拱,這裏的土層主要是砂土結構,非常不穩定,所以,我還是認為,那裏不適合爆破,就是炸開了那塊巨石,沒有引起其他的問題,那個巷道怕也是無法繼續使用了。”


  鄺魯明頓時被李凡的表現給驚呆了,暗忖,“這,這是古代學係的人嗎?他怎麽對地質學上的東西一點都不陌生?還能用筆算來解決問題?學霸?”


  李凡也是夠缺德的,先是用筆,直接就在紙上計算出了鄺魯明說的那個方案的數據,然後卻是毫不客氣的用客觀存在的理由進行了徹底的反駁。李凡這是要幹什麽?他平日裏可不是這樣為人的啊?其實,李凡也是沒辦法了,他清楚的知道鄺魯明這道號的,過於自信和浮誇,不先遏製住他,後麵就等著掣肘吧。


  “為什麽說炸開了那塊石頭後,那個巷道也無法使用了呢?”站在旁邊的倫富賽不解的看著李凡,李凡說話的時候,鄺魯明是義務的為倆老外小聲翻譯了。


  “我畫一個示意圖,你們來看看。”說著,李凡在投影儀的小托板上用筆畫了個原來隧道的剖麵圖,用純正的英語開始了解釋,“根據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看,這個隧道入口處的坍塌已經擴大了,並且是向內部延伸,我們向內鑽探的救援管道已經接近200米,可仍然沒有穿透,這說明裏麵的情況很嚴重,而我們原來打的那個救援巷道下端開口是距離救援管道內端口50米處,這一點倫富賽先生還記得吧?如果那個開口處也被堵住了,這個巷道就是挖出來了還能用嗎?”


  李凡那字正腔圓的英語,讓鄺魯明驚愕了,他是真的小瞧了這個年輕人,所以剛才冒出那麽一句不合體的話,可話又說回來,以他的年紀,無論是在大學還是在公司裏,他都是師長一級的人物,鄺魯明本身就是某地質大學的客座教授,在公司裏還兼任某幾個學科的博導,可以說,他看輕李凡也是在情理之中,誰叫這小子那麽年輕的?可是,這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沒有,聽了李凡的話,鄺魯明是再也不敢小瞧眼前這個年輕人了,外國人不知道,可在國人看來,他被打臉了。


  李凡的話讓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誰也不敢輕易的說話了,救援的方案先不提,就是對事故現場的估計,李凡說的這個情況是最接近事實的。


  “尊敬的李先生,你認為該怎麽辦?你在前一次的救援中取得了眾所周知的成效,對此,誰也抹殺不了,現在,我希望聽到你的建議!”巴甫洛夫說道。


  到底是老油條,巴甫洛夫馬上就審時度勢的改變了剛才寄希望於鄺魯明的想法,他沒有忘記,那條可以救人的巷道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帶著幾個人挖出來的,現在,隻有他是最了解這裏的情況,也是最善於把握各種條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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