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6)
李凡的話讓薛萬錦再次感覺到了某種暗示,“你有好介紹?說說看。”
“談不上好介紹,我在大學球隊裏的一個隊友,今年大四畢業了,考研差了一點沒考上,他正在猶豫著呢,如何有可能的話,給你當秘書似乎還是夠格吧?Y大學工程係畢業的,我向你介紹主要看重的還是他的‘德’,至少不會幹吃裏扒外的事情,而且身高也相當的不錯,足足有1。9米呢,絕對是拿得出手的。”
李凡的話還真是令人琢磨,看似說的隨便,可越是琢磨越是有內容。
薛萬錦是完全聽出了李凡話裏的意思,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原來的那個秘書背著他到底搞了些啥名堂,目前還沒有查清楚,可是,在眼下這個事情上,那秘書顯然是玩了花樣,介紹的古尚忠壓根就不是那麽回事,差一點就讓自己掉進了陷坑裏,要不是眼前這個年輕人,自己要賠的怕就不是一個小錢了,而且還賠的稀裏糊塗,想想脊背都是一陣陣的發涼。現在,李凡既然這樣說,那就先聽聽。
“到我這裏來工作可以說待遇不會低,就是有些艱苦啊,不曉得你的那個同學吃不吃得消啊?還有,我們這可是四海為家的,人家樂意不樂意出來呢?”
“如果你這邊沒意見,我可以跟他談,我相信年輕人誌在四方,起碼他願意出來長長見識的,這一點我是相信的,那些留在城裏的畢業生將來也未必能比在你這裏工作好,何況,他本身就是工程係的,到你這裏多少也算是專業對口。”
李凡說的這個同學其實就是原來校隊裏的大前鋒趙嘉耀,以他對趙嘉耀的了解,這是個很老實和略帶靦腆的人,在德這個方麵沒有啥問題。李凡也是從佟建華那裏得知趙嘉耀在報考研究生的時候“名落孫山”了,目前正在猶疑去留在城裏當北漂還是回到家鄉去,現在有這個機會,李凡就像幫忙介紹一下。
“那好,我過兩天正好要去燕城,到時候你叫他來找我,我先跟他談談。”薛萬錦畢竟是個老油條,話沒有說死,也沒有拒絕。
“我不跟他說了,我給你他的手機號碼,你自己找他聊吧,行不行都在你們自己,跟我沒啥關係,我也沒有跟他說過要介紹工作的,至於你跟他如何開場白,這個相信你是老油條了,能不能成,除了各種條件外,還得有眼緣,這些就不是我們能控製的,一切都是看緣分的。”李凡說著拿筆寫了個電話號碼給薛萬錦。
薛萬錦立即就把電話號碼直接記錄在手機上了,這裏麵包括的內容他多少有些清楚了。李凡可以隨手就寫出電話號碼,說明這人肯定跟李凡很熟悉,既然這樣,他就不能不重視了。現在,薛萬錦對李凡的能力已經絲毫不懷疑了。
這邊說著話,巷道裏的工人也慢慢的掏出了一個直徑五十公分的圓洞,李凡叫裏麵的工人都出來,他也顧不了薛萬錦了,打了個招呼,自己就戴上呼吸麵罩,背上氧氣瓶,快速的向巷道裏走去。這最後的鑒定,在現場目前還隻有他一個人。
五百米長的巷道,要是慢慢走怕是要花費七八分鍾,而他背著的氧氣瓶能夠提供的時間隻有半小時,除去來回的時間,他在現場的工作時間也就隻有不到15分鍾,所以,李凡必須要在巷道裏加快腳步,否則,到了地方啥都沒看明白就得往回走了,這就是氧氣瓶本身容量的問題。
半小時後,李凡出來了,然後又掛上了二個氧氣瓶,手上還提溜著一個密閉箱子,反正他身大力不虧,轉頭又一頭鑽進了巷道裏,看得薛萬錦都緊張起來了。
大約又過了45分鍾,李凡才從巷道裏出來,摘下了麵罩後大口的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而那個保存箱顯然是裝了不少東西,一個工人上手去接,差點掉到了地上,因為箱子突然變得很重,這說明裏麵的東西不輕。
“小李老師,裏麵是不是有很重要的東西?”薛萬錦說話的聲音都發抖了。
“現在不好說,以我個人的觀點來看,算不得是什麽帝王的大墓,但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墳墓,應該是西夏時期富貴人家的墓穴,這樣的墓穴裏,也許有珍貴的文物,也許就是普通的隨葬品,下麵的事情就不是我們能下定論的了,你還是趕緊通知當地的文物部門派人來吧,這個巷道也不需要再密封了,裏麵基本上沒有成型的棺槨了,我進去掏了一些銅錢出來,所以這箱子很重。”李凡解釋道。
“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在這裏的工程可以馬上就開始施工了?”薛萬錦問道。
“如果我的判斷沒錯的話,當地文物部門出具一個文件就行了,現在是要把他們請過來啊,我們的工程可是結束了,咱們還是得按照規矩來不是?”
聽到這裏,薛萬錦一拍腦門,趕緊走到邊上去打電話了。
李凡招呼工人們和謝偉長一起去休息了,做好工程結束的收拾工作,他們來就是挖巷道的,現在巷道挖完了,剩下的事情他就懶得去管了。不過,為了獎勵前來挖掘的工人,他還是從那箱子裏拿出了幾枚“開元通寶”發給了大家,看得謝偉長是目瞪口呆的,甚至覺得李凡這是不是“違法”了啊。
其實,他這箱子裏裝的都是各種銅錢,其中,開元通寶比較多,而開元通寶本身存世量就很多,市場上賣的最貴的也不過幾十塊錢。這種東西,就算是在一般的考古時候發現了,也是作為獎品隨意發放了,根本談不上是啥文物了。
說起這開元通寶來,還是有些說道的。在唐代以前,流通的貨幣主要是“五銖錢”,說這五銖錢不是漢代的嗎?是的,可是在漢朝滅亡之後的幾百年裏,不管是哪個朝代發行的貨幣,主要的還是以五銖錢為範本,就是隋幣其實也是五銖錢。由於市麵上流通的五銖錢種類繁多,混亂不堪,到了唐初武德四年,唐高祖李淵下令廢除五銖錢,改發行“開元通寶”。
在這之前,所有朝代的貨幣沒有叫通寶的,而且,銅錢本身是以自身重量的價值來進行交換的。到了唐初的開元通寶,其重二銖四壘,十枚重一兩。這個重量遠比五銖錢輕,可是其使用的價值卻不低,從此,銅錢不再是重如其文,以重量來鑄名。改稱“通寶”流通流通後,錢幣也真正開始成為貨幣符號,不再以貨幣自身價值來交換了。這就是最原始的貨幣職能,脫離了最原始的“一般等價物”的概念,說起這個來,咱們的老祖宗可是比西方提前了一千多年哦!
把銅錢稱為“通寶”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可以說,沒有通寶這個概念,就不可能出現在宋朝出現的“交子”概念,畢竟,在唐代的時候,還沒有那麽好的紙張去充當“交子”。把一般等價物演變成“貨幣”,這是老祖宗的一個創舉。
第一個開元通寶上的字是著名的書法家歐陽詢書寫的。從那以後,曆朝曆代發行的銅錢上都寫上了通寶二字,比如說各個皇帝年號發行的通寶等等。在整個唐朝,不管是哪個皇帝發行和鑄造的銅幣,都叫“開元通寶”,因此,開元通寶的種類也很多,僅常見的就有12個版本,到了五代十國的時候仍然有人在鑄造。
在通寶上加注年號是起始於北宋,與其他朝代不同的是,北宋皇帝喜歡給自己改年號,所以,北宋的通寶上年號也是極其繁雜,到了後世,各個皇帝發行銅錢的時候都要加上自己的年號,比如乾隆通寶、嘉慶通寶,甚至最後還有光緒通寶,而最後一個宣統皇帝時期,市場上最低端流行的隻有銅板了。
從銅錢到銅板,也說明了清末時期統治階級的思維昏聵,銅錢表明的含義是天圓地方,從秦朝改革鑄幣開始一直流傳到光緒時代,可到了晚清的時候,銅錢變成了銅板,可見,當時的上層人物壓根就不了解和不顧忌傳統文化了。
從銀錠改換為銀元,這裏有著方便使用和鑄幣盈利的意思,整錠的銀子不便於流通,碎銀子又無規範,因此,從海外引進的銀元很快占領了流通的市場。還有一層是,銀錠基本上是純銀,不是純銀也要提純為純銀,而銀元就不是純銀了,以袁大頭為例,其鑄造的比例是銀九銅一,到了銀毫子就是銀七銅三了。
為什麽在舊社會,老百姓管銀元又叫“大洋”呢?我們看電視劇裏,動不動就是什麽“多少多少現大洋”,其實,這種銀元最早是舶來品,來的最多的就是從墨西哥過來的“鷹洋”,乃至到後來,舊中國自己也鑄造什麽袁大頭孫大頭什麽的,可是老百姓還是習慣了叫“大洋”,就像當時管火柴叫“洋火”,管黃包車、自行車叫“洋車”,管水泥叫“洋灰”,等等,那個時代,許多舶來品幾乎都要加個“洋”字,就連新學的學生也要叫“洋學生”。
祥鳳這邊的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三天後,當地文物部門接管了這裏,他們對Y大學搞的這個巷道掘進探查很是欽佩,也很是感興趣,特意的留下了李凡的電話號碼,在他們看來,原來許多地方墓穴的發掘其實都可以采取李凡發明的這個法子,如果他們在發掘秦國大墓的時候也能如此,那裏麵的許多漆器和編織等物品就有可能都保留下來了,而他們采取的大揭頂的法子,那些東西都在曝光的瞬間化為了灰燼,就算是勉強保存下來的也很難恢複原貌,說起來還是很可惜的。
李凡在離開的時候還是把拿了幾十枚銅錢的事情向當地文物部門備案了,對方隻是擺擺手,算是知道了。他們在當地挖掘考古的時候,遇到這樣的銅錢不勝枚舉,壓根就不當回事。說起來,有價值的銅錢幾乎都是明代以後的,這就是物以稀為貴的典型,越是發行少的,其價值越高,而作為平常流通的貨幣,存世量自然不少,其價值自然就很低,這也是為什麽在五六十年代的時候,許多小朋友可以隨意的拿銅錢做毽子,太不值錢了而已。
李凡帶著隊伍返回了津孟,在那裏,要想把地下洞穴搭建好,還是需要更多人手的,尤其是最後關鍵的時刻,沒有李凡在,馬嵬曾都不敢輕易的下令。現在,謝偉長帶著的這群人已經算是專業的特殊挖掘隊伍了。
而勘探隊的那個鄭師傅這次算是賺的舒服了,今年是可以過一個好年了。鄭師傅也留心了,通過這兩次的特殊勘探,他也開始留心如何進行考古方麵的勘探技術研究了,到後來,鄭師傅幾乎成為了Y大學考古隊的合作夥伴,這是後話了。
地下空間的大梁搭建好了以後,李凡又親自下去指揮工人把一塊塊的護板安裝上,然後再加固橫梁和縱梁,最後形成一個地下堅固的“頂棚”,到了這個時候,李凡才開始讓工人們用推車把墓穴上方的浮土一點點的往外掏,因為每車浮土都要經過篩網篩過才能往外運,所以,工程的進度非常的緩慢。
考古發掘後,最耗費工時的其實就是這種篩土的工作,因為不知道這些浮土裏會有什麽,隻能畫好格子後,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的篩選,許多著名的文物就是用這樣的法子篩出來的,比如說古人的印章等小物件,往往是混雜在泥土中,如果大忽擼的往外弄,那很有可能就會丟失,雖然說不上是大海裏撈針,可說這是浪裏淘金是一點也不過分的。
還別說,就是這樣的篩土,還真是被李凡找到了不少東西,首先,第一個有價值的一件文物就是一根比小手指細不了多少的玉笄,這讓李凡琢磨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斷定不了這是誰的,隻能先保存下來,等到最後發掘完畢了再去與其他的文物對應後作出判斷。接下來,又從土中篩出了一些木器,甚至還有一節鎬頭把,這顯然是修墓工匠遺留下來的,根據材質看,是桑木的,這倒是符合那個時代的特征,要知道,在漢代,男耕女織,這個女織的可不是現在的棉花,而是蠶絲和麻,所以,桑木在那個年代也屬於是常見的大型喬木。
眼看著就要到春節了,這邊總算是清理到了棺槨了,一看這棺槨的規格,李凡就知道,這是漢代大墓無疑了,雖然還沒有完全弄開,可這槨室的規格肯定是帝王一級的,為此,隻能上報了,如此高規格的漢代大墓,李凡是知道以Y大學這個考古隊單獨搞肯定是要被詬病的,於是,報告再次一層層的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