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5)
“其實,小李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我明天就回學校去,這樣的事情可是不能輕易就在這裏打電話的。另外,小李啊,你把今天對這裏大墓的挖掘計劃重新的寫的個東西,我也一並帶回去,我希望最好找權威的機構認證一下。”朱家清此時的心情可以說是苦澀的很,他目前能夠想到的也就是這些了。
“光有學校那邊的還不行,我等一會要去找開發區的王向前,畢竟這個古跡是在這裏,他們是有責任也有權力幹預的,地方上出手的效果比我們要好很多的。就是去了後要被他們給批評了,後麵還會撤出什麽樣的皮,我心裏也沒有底啊!你們先回去休息,我留下來還要辦點事,今晚我可能就不回賓館了。”李凡說道。
李凡其實也是很無奈的,他知道,王向前這裏好說,可事情一旦捅上去了,那就不是王向前能做主的了。在現今的社會裏,各種爛人和爛事多了去了。有個例子,一個喝醉的醉漢,騎著電單車撞了路燈杆子,結果嗝屁了,這醉漢的家屬實在逮不著人咬了,最後把路燈公司給告上了法庭,讓人家賠錢。案子肯定是沒道理的,可為什麽在現今的社會裏頻頻出這樣的幺蛾子呢?那些當事人就那麽知道鑽空子嗎?其實不然,而是一大群無所事事的野雞律師,他們唯恐天下不亂,沒有案子怎麽辦?他們要自己給自己“創造”案子去收攬,滿世界的四處找茬,逮著誰誰就要倒黴。以津孟這裏的情況,當地人要想扯皮,那還真是能扯出個一二三來的,誰能保證這裏就沒有那種“拆白黨”一樣的爛人?難道說那個銀行的副總就是一個單獨的個體嗎?對此,李凡不得不提前預防,做好各種準備。
從小店裏出來,時間都過了十點半了,可是李凡還是毫無顧忌的給王向前打了個電話,說是有事要與他商量商量。這麽晚還要去找人家,李凡自己都不好意思,可是不找不行啊,有些事情王向前出麵可是比考古隊出麵好的多。
話說,王向前接到了李凡的電話,一口就答應了李凡的請求,尤其是李凡要會麵的地點選在了餘所的辦公室,當然,這還要王向前給老餘打電話,讓老餘也從家裏開車過去。對於李凡這點小要求,王向前是沒話說的。
別看這些小花樣,那可是對將來的許多調查都是做鋪墊的。李凡之所以要這樣做,就是給王向前和餘所長將來問責的時候有答對,有理由,否則,萬一將來有人挑刺,這個事情還真就不好說清楚,不去派出所的辦公室,去哪裏都不合適,隻有餘所長的辦公室,啥時候亮燈都不會叫人意外,因為,那裏工作性質決定了經常是晚上亮燈的。事情還真的就是湊巧了,老餘,今晚還就在辦公室裏“加班”。
自打Y大學考古隊來到開發區考古後,周圍就出現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老餘對這些人立即進行了監控和跟蹤,很快,就掌握了這些人是一些外地來的,他們住在最便宜的旅社裏,也不找工作,就是每天在開發區的一些山頭遊蕩。老餘為了不打草驚蛇,還特意叫了一個當地的老農去問這些人,誰能想到,這些人還用“我們的考古隊的,查看周圍的古墓情況”這樣的話來搪塞,這簡直是不打自招了,可在他們沒有實施盜墓的行動之前,老餘也隻能是加強監控,這就造成了他最近經常要在辦公室裏“值班”,經常要把聯防隊員叫到一起布置工作。
張婕開車帶著朱家清和馬嵬曾回賓館了,而李凡卻是獨自留下來,反正這小店裏派出所也不算遠,溜達幾步也就到了,他沒有想到,老餘還在門口等他呢。
“小李老師,我聽小郭說了,你是不是發現什麽蛛絲馬跡了?”老餘笑嗬嗬的拍拍李凡的胳膊,想拍肩膀,不是夠不著,是別扭,“我們這裏,至少來了三撥有盜墓嫌疑的團夥,我們派出所幾乎是全員上崗了,可我聽小郭說的情況很特殊啊,難道說你們考古隊裏也有他們的內線?這好像不太可能吧?”
李凡也不在路上說,隻是笑嘻嘻的跟著老餘來到他的辦公室裏。
“我這還有點花生米和蘭花豆,還有幾包……咱們邊喝邊等王縣長如何?”
“別,我剛吃完,喝茶吧,我來泡茶,把你這裏的信陽毛尖拿出來,我知道你喜歡和毛尖,這樣的茶衝泡也簡單。”李凡擺擺手,他今天不想喝酒。
沒過一會,王向前就自己開車過來了,這麽半夜的,他都不好意思還去叫司機來送自己,好在,有了那個黑碗的出租,他也有錢按揭了一台私家車了。
“時間太晚了,我也不想影響二位叔叔的休息,我把事情簡單的說一下,你們幫我拿個主意,有些事情我們在本地是搞不定的,必須得你們出麵。”李凡幹脆連過門都不要了,直接就把自己今天碰到的事情說了一遍,“現在,考古的時間肯定要延長了,對古墓裏的文物有多大損害目前無法評估,可這個事情是瞞不住的,萬一你們這裏的文化部門想要扯皮,也是很麻煩的。”
王向前和老餘是什麽人啊?平日裏遇到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一些人無理都要攪三分,這多少還沾點邊,要說沒有人挑刺?不大可能。不過,他們也都是處理這種事情的高手,兩人一邊喝茶一邊思索著,然後對望一眼,似乎都有了主意。
“好啦,這個事情你就算是向開發區匯報了,老餘正好做個鑒證,接下來的事情我們去擺平。”王向前說完喝了一口提前給他泡好的信陽毛尖,“有個事情我得請你幫個忙,我在市裏有個藏友,他手上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以前我還以為他的古玩鑒定水平不低,可是,最近我發現啊,他那個水平也就是比我強點有限,自打我那個黑碗弄出名堂後,他就纏上我了,讓我去給他的那些東西掌眼,可我這水平哪成啊?要不,這兩天你陪我去看看?哦,這個藏友是市文化局的,說得上話的,你們幹的這個項目他們也有監管的,隻不過他們是清水衙門,不好意思過來跟你們打招呼就是了,根據一些相關規定,除了國家級的文物以外,其他的出土文物最後都還是要落在本地的,本市也是有一個小小博物館的,文化部門也搜集了一些本地出土的東西,你不妨都給他們看看。”
這個話一說,李凡就大概明白了王向前的意思,此時,許多事情後麵的走向也的確充滿了不確定性,既然有機會結個善緣,又何樂而不為呢。於是他點點頭。
話說,這市裏的博物館也是在全國興起收藏熱後,根據一些計劃而修建起來的。按理說,這津孟地區是個古跡甚多的地區,也是屬於華夏最早的繁衍區域,這裏出土的文物必然是一個相當的數量級。可是,曆史偏偏就跟這裏開了個玩笑,當地博物館建立後,能夠收集到的文物非常有限,就是偶爾有,要麽是青銅重器,按照規定不是集中到省裏就是更高一層,要麽都是一些陶瓷碎片,就連在其他地區比較多的漆器等都很少有,更別提什麽古玉、金銀細軟了。為什麽會這樣呢?這似乎沒有道理啊,下麵,囉嗦幾句,大致的說說這裏的特殊故事。
從夏、商、周三代以及後來的西漢、東漢、魏、晉、南北朝、隋、唐等幾十個朝代,政治經濟活動的核心地區都在黃河這一帶。細心的人會發現,這裏麵居然沒有咱們的“嬴政”大官人哦,秦朝的起源是從西北起家,定都在鹹陽,似乎跟黃河沒啥關係,所以,在古代的典籍裏,說秦朝正麵的幾乎沒有,秦始皇在曆史上被罵了差不多二千多年,直到新文化運動後,一些學者才重新開始評估。
黃河這個母親河,不僅是朝代更替發生在這裏,反映華夏民族智慧的諸多古代經典著作也是產生於這一地區。還有標誌古代文明的科學技術、發明創造、城市建設、文學藝術等等,也都同樣產生在這裏。不過,曆朝曆代更迭的戰爭,朝代輪替的爭奪,也是發生在這一帶,古語雲,逐鹿中原。
最早提出母親河這個概念的已經不可考,但是,這個概念的出現應該是華夏民族的理念寫照,在世界民族之林裏,重視曆史,牢記曆史最突出的就是華夏民族,早在夏朝的末期就已經有了專門記錄曆史的官員“太史令”,文字記載,西周時期,記錄曆史的官員已經是名列大夫的行列,到了秦朝,專門設置了“太史令”的官職。正是這些記錄下來的曆史,使華夏民族認為黃河是民族的母親河。
這個母親河的概念後來也傳播到了西方,他們也各自給自己找了母親河,天知道那些母親河到底有多少曆史?有多少內涵?他們沒有一個民族的曆史是一脈相承的,沒有對祖先的祭祀,有的就是走到哪兒挖到哪兒的“考古”。
關於母親河這個概念,現如今又多出來一個長江,這個說法既對也牽強,說對,那是指長江在後世裏的規模和貢獻,黃河根本無法比擬,從這個角度說長江是母親河是沒有問題的。尤其是那部著名的電視紀錄片《話說長江》公映以後,這種觀點基本上已經被國人接受。可要是從曆史的沉澱和時間來說,華夏族的母親河隻有黃河而沒有長江的。這是因為,在遠古時期,長江一帶的地勢、土壤、氣候等等並不利於古人類生存,在長江流域一帶雖然也有古代遺址,也有人類活動,但是,那根本無法與黃河流域的人類相比,甚至是被列為南蠻之地。
以黃河流域為主體的華夏族當時也麵臨著圍繞在四周的其他民族的,當時的稱呼是:蠻、狄、夷、戎,具體的就是:南蠻,北狄,東夷和西戎。當年姬昌要折騰商紂的時候,在長江流域一帶的土人,被中原稱呼為南蠻的部落首領“鬻熊”率領整個部落與姬昌和姬發率領的周國遙相呼應,事成之後,由於是南蠻,隻被周天子封為“子爵”。這是春秋五霸、戰國七雄裏,唯一一個當時的蠻族國家。
根據曆史傳說,鬻熊的祖先是火神祝融,姓什麽呢?嘿嘿,就是姓那個《羋月傳》裏的“羋”,但是,其後人少用姓多用氏,全稱是“羋姓熊氏”,為啥是熊氏?楚國先人起源於丹江口附近的大山裏,就是到了今天,神農架裏還是有不少“熊”呢,這也許是一種原始的崇拜圖騰吧。
在春秋戰國時期的各路諸侯裏,隻有楚國的封爵是最低的,當楚國強大以後,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待遇,幹脆自己封王,這個人就是楚國的第二十代國君熊通,史學家把熊通稱王定為春秋元年,這其實是有意思的。熊通的稱王完全不顧及周天子了,要與周天子平起平坐了,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春秋時代開始,有一個成語叫“城下之盟”,說的就是熊通邀約了江漢諸侯至沈鹿會盟,這個沈鹿就是當下的鍾祥,來的有巴、庸、濮、鄧、絞、羅、軫、申、貳、鄖、江等國君,隻有黃,隨二國國君未到。不管到的還是沒有到的,在後來,全部被楚國吃掉,也就是在這次的會盟上,楚武王熊通逼著其他國君簽下了盟約,史稱城下之盟。
當時的楚國就有自己的語言,被稱為楚語或“雅音”,這也是三楚之地,雖然方言多如牛毛,可大體都是一類的。現在有人說什麽秦國的語言是古音等等,純屬臆測和胡扯,人家楚武王折騰的時候,秦國還在大西北苦苦掙紮呢,到底是誰用了誰的語言,已經不可考了。也就是在這個時期,楚國出了大量的文化人、音樂人和舞蹈人,《楚辭》不必說了,高山流水的故事也發生在楚國,華夏人對鳳凰的崇拜也是從楚國開始的,到了戰國時期,楚國的疆域是最大的,就是推翻秦朝的劉邦、項羽也是楚國人,“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何等的霸氣豪言。
扯了這麽多,為啥啊,我們上麵說的這一片地方其實是與黃河中遊的地區接壤和聯係緊密的,這個聯係緊密同時也有另一個說法,那就是四戰之地,在三國期間,各地軍閥就像上廁所一樣的在這裏來回折騰,你方到罷我登場,諸多小軍閥在謀取軍事上的勝利時必然需要軍餉,於是,盜墓成風,擁有明顯方位的漢墓基本上在那個年代就被盜掘。等到五代時期的梁國人溫韜,這個混蛋堪稱曆史上最大的盜墓賊,唐朝十八座皇陵被他挖了十七個,隻有武則天的乾陵免於劫難。還有一個著名的盜墓者就是唐末的黃巢,黃巢的軍隊可謂是轉戰了全國,走到哪裏就挖到那裏,在中原,他幹脆在“響晴白日”下用萬人挖掘,這裏還能剩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