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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還是漏(4)

  大罐被押運隊送走了,可是李凡和王銳卻是走不了啦,有好事的老板,幹脆讓酒店拿來投影儀,掛上大熒幕,一定要請李凡給講解一番。拍賣公司得知消息後,立即組織自己的那些業務經理趕過來,他們認為這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


  “那個賣主走了沒有?如果沒有走,王大哥,再給人家2000萬吧。你這個便宜占的有點大,雖然古玩行裏有行規,可是,我看那個老爺爺是真的著急用錢,咱們表示一下意思也好。”誰也沒想到,李凡拿過話筒首先說的是這個,頓時引來了一片掌聲,都說這個年輕人仁義,講究,既不壞規矩也有仁慈之心。


  “那個老人家已經第一時間去機場了,不過我們拍賣公司有他的賬號,我們可以代轉,分文手續費不收!”一個留著花白胡子的老頭站起來說到。


  這人就是事後趕過來的拍賣公司董事長,春拍出了狀況,他不來不行。


  “你們今天可以免費的聽課,能好意思收手續費嗎?你敢收手續費我就要收你們的課時費,我這課時可是不便宜!”李凡裝著一本正經的說道。


  下麵又是一片哄笑,那老頭也點點頭跟著笑了。“看來,我們公司要多發一份聘書了,李先生也許是我們拍賣公司最年輕的兼職古董鑒定顧問了。”


  “別,千萬別發,我沒時間,忙著呢!”李凡連忙抱拳向老頭鞠躬,老頭也被李凡這忽左忽右的樣子逗得樂不可支,跟著李凡就臉色一變,一本正經的說了起來,“這個大罐我現在根據上麵的畫的故事給他起的名字叫《龍泊釣鼇》。”


  不能不說拍賣行裏的一些負責技術的人員還是很專業的,立即調出了大罐的照片放了出去,在大熒幕上,一副看似巨龍的青花圖樣出現了,不遠處,一個戴著鬥笠的老人手裏拿著一根竹竿,竹竿上隱約可以看到似有似無的絲線……


  “這幅圖猛一看上去好像就是畫的一條巨龍,可我們仔細看看,這個龍身子上麵是不是有一層淡淡的龜殼?”在李凡的指點下,人們才看清楚果然有。


  “這個故事我就不講了,你們可以自己去看看度娘上是如何說的,這不難,為什麽我沒有經過科學儀器的鑒定就認為這是真品,還是元青花呢?我今天重點講這個。”李凡咳嗽了一下,趁機整理了一下思路,“青花瓷有人說這東西好像沒有萌芽期,一出現就是一顆參天大樹,其實,這個說法未見得就是真的。根據考古的發掘結果,已經證明青花瓷早在唐代就有了,隻不過那個時候的技術和青瓷釉料不穩定,出來的青花瓷也不高端。到了宋代,由於帝王和一些文人雅客偏愛所謂的素雅,因此,青花瓷在宋朝斷代了。宋代官窯瓷器主要是以淨色為主,這個時期出現了五大名瓷,具體的我也不用在這裏囉嗦了,常玩的人都知道。不過這個時候還是有一些生活在北方漢族匠人,不受北宋控製的地區出現了磁州窯,這個窯口燒製的瓷器是有花紋有圖案的,還有雕刻的。很難說這些窯口的製作工藝裏沒有後來青花瓷的影子,但是,我們必須要承認,磁州窯沒有使用青花釉料。”


  整個宴會大廳裏鴉雀無聲,都在靜靜的聽小屁孩在台上繼續忽悠。


  “元代,是個奇葩的朝代,享國不到百年,蒙古人不接受漢文化,甚至排斥漢文化,結果就是大批的漢族文人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尤其是元朝取消了科舉以後,大批漢族士子無事可做。於是,在這個時期的漢族文人開創了各種文化創作,使戲曲逐步向戲劇方向發展,而一些善於丹青的漢人則是通過自己的畫筆傳承漢民族曆史上的文化故事。因此,在大罐上畫故事成為元青花的一大特點,這是後來的明青花、清青花都無法比擬的。後來的圖畫多半是戲嬰圖、八仙過海等帶有吉祥祝願的圖畫,跟元青花裏的《鬼穀下山》《龍泊釣鼇》《蕭何月下追韓信》《孟母教子》等等是沒法相比的。大家可以想想看,在那個年代,沒有照相機,沒有複印機,要想把人物故事保存下來,古人用了多少種法子?壁畫、岩畫,到了元代就出現了在瓷器上作畫。”李凡此時說的有些口渴了,示意誰給他一瓶水。


  “不是還有繪畫嗎?”趁李凡喝水的時候,一位聽眾問道。


  “是,沒錯,古人很早就有繪畫了,我們目前看到最早的好像是馬王堆出土的繪畫,那是運氣,實在是運氣。說起來,我們目前保存的繪畫裏有唐代的畫作,可根據史書記載,唐代的繪畫是在北宋時期全部找匠人重新臨摹的,原來的唐代繪畫都已經腐朽了,無法保存了。在幾百年前,我們真的很難把絲綢這樣的製品保存很長時間,直到出現了宣紙以後,這個情況有了改善。可是保管不當,裝裱不當,仍然很難保存,想必這些大家都知道吧。”李凡此時完全是一副大家風範。


  “下麵我再說說元青花發展的一些事情。”李凡又開始了新的話題,“元代,從立國到滅亡,史書記載是97年,實際上,在後麵的20多年裏,元朝統治者已經無法控製江南一帶了。而最早奮起抗暴的地區就在安徽、鄱陽湖以東這一帶,準確的說就是在景德鎮一帶。我們現在發現的各種明青花也好,元青花也好,不管是官窯還是民窯的,基本上都是產自景德鎮一帶。從北宋開始,大批北方匠人為逃難來到了南方,他們帶來了燒造瓷器的技術和工藝,加上景德鎮地區上好的瓷土,於是,景德鎮成為繼中原五大名窯之後的一個新興的瓷器生產重鎮。


  那麽青花瓷是如何產生的呢?有學者說,是元代蒙古人尚藍尚白而形成的,還有學者研究者更是拔高到了中西交流的結果。我在這裏不評論他們的觀點對與否,我隻說我個人的觀點。我認為,青花瓷根本上就是我們中華民族土生土長的產物,與西方的宗教和蒙古人的習俗關係不大。青花瓷的成熟是在元代末年,那個時候,元蒙統治者已經失去了對江南的控製,景德鎮的那些匠人憑什麽還要去迎合統治者的胃口?沒有道理嘛!何況最早出現的青花瓷並不是現在的藍色或者淺藍色,而是深深的近乎於黑色。而我們漢民族文化裏有句成語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早在春秋時期我們的祖先就知道使用靛藍染衣服,是問,誰最先使用藍色?那個時候西方人都還在穿獸皮呢,他們是怎麽就喜歡藍色了?


  青花瓷出現的真正原因其實就是一種利用黑白對比來實現繪畫立體感,我們的水墨畫也是在這個時代形成的,許多著名畫作就是用墨的深淺來描繪出千姿百態的世界。丹青和在瓷器上的青花瓷是不是有殊途同歸的味道呢?青花出現後,特殊的色彩帶給人們的感覺是沉靜、安全、莊重和文雅,自然就成為瓷器繪畫的主流,自然就獲得了消費者使用者廣泛的喜愛。直到今天,青花瓷在我們的日常用瓷裏仍然占有一席之地。至於說後來發展出來的各種紋飾,纏枝蓮也好,荷花圖也罷,都是漢文明的另一種體現,所有的花樣圖形仔細推敲起來都是有寓意的。”


  說到這裏,李凡還是沒有把確認那個將軍肚大罐的真偽說出來,可是下麵的人已經聽的如醉如癡,他們感到新鮮,感到沒有聽過這樣的觀點。


  “下麵我說說為什麽那個大罐一眼看就是真的,都不用去做科學鑒定。其實道理很簡單,知道龍泊釣鼇故事的人現在有幾個?知道的舉手?”下麵居然沒有一個人舉手,“這裏行家不少,專家也有,連你們都不是很清楚的神話故事,誰沒事抽風的去做一個假的出來?賣給誰啊?這是其一。其二,那個半隱半現在石岩後麵的龍伯,大家看他的服飾、發型,大家仔細看,還有人物的造型和線條,試問,誰在啥地方見到過?不是那個時代的人,能夠理解這些繪畫的含義嗎?”


  經李凡這樣的一指點,下麵的人還真是發現從來沒有見到過。


  “難道這不可能是某些人搞出來的妖怪嗎?”一個年輕人問道。


  “好!你問的好!所謂妖怪是一些現代作偽者胡亂編湊的一些東西,比如給佛像身後後加上搖錢樹什麽的,都是一些不合邏輯經不起推敲的東西。那麽你看看這個圖上有經不起推敲的東西嗎?鼇本屬龍種,其型在故宮的各類典藏裏都有,你們可以去對比一下,龍伯的服飾,頭發你們可以去看元代著名畫家的人物圖,看看與那裏的人物畫有無區別,如果一個人造假能造到這個地步,那我也認了!”


  “嘩!”下麵響起了掌聲,李凡其實說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造假超過了原作那也是高端的藝術品。問題是,現代人根本不可能事無巨細的去造假,沒有那種社會背景和實地環境,根本就無法臨摹出古代畫作的那種韻味。


  “那這個大罐到底是幹什麽用的?你剛才說是裝骨殖的,為什麽要裝骨殖?”


  “在元代末年,農民起義軍烽火連天,後來,朱元璋打下了天下,進展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僅僅用了18年就把元蒙趕出了中原。在起義軍四處征戰的時候,陣亡的士兵將帥不在少數,要把他們的遺體運回家鄉是不可能的,怎麽辦?隻能是火化後把骨殖運回去,而那個年代火化的水平很有限,因此,這種大罐的口徑必須可以放得進頭顱,整個大罐剛好可以放得下一個成年人的骨殖。還有一個情況就是二次葬,比如說,當年朱元璋的大將沐英帥兵攻打雲南,陣亡將士就地掩埋,等到平定雲南後,一些老兵回鄉的時候把陣亡者的遺骸裝進大罐裏帶回家鄉。在廣東廣西地區的一些客家人,也有二次葬的習俗,埋葬三年後裝罐放入祖墳裏,這是最早南遷的一些客家人為了葉落歸根想出來的變通辦法……後來,這些大罐被一些雜貨店老板用來裝零賣的小食品和雜物,其實也是物盡其用。”


  好嘛,李凡這一通忽悠,不管是對是錯,大家聽著覺得有意思。直到李凡的手機響起,佟建華找他歸隊,這才草草收場,反正他要的效果已經出來了,王銳被贈送拍賣公司貴賓級資格,那些客戶經理一個個的把小屁孩當神一樣的看……


  “李兄弟,你跟我說個實話,那是不是真的?值多少錢?”坐到車裏王銳的腦袋還在暈乎,他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真假你也聽我說了,還用問嗎?不信,你盡管去找專家鑒定啊,用科學儀器鑒定也行,現在都在流行熱釋光檢測技術,對斷代什麽的很準,不過會對原物件有些許的傷害,必須取樣去測試,還有啊,就是用熱釋光技術也難免打眼的,碰上了高手接器的瓷器也容易出現誤判,因為你不可能把送檢的瓷器每個地方都取樣,一旦取樣的底座是真的,而上半身是假的,那就倒黴了!”


  “多少錢!你告訴我值多少錢!”王銳心緒煩亂的問道,“我該給你多少?”


  “具體多少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若幹年前,那個鬼穀下山大罐賣了2。4個億,目前存世的元青花都是有市無價的,如果你硬要我估個價……大概在4億以上吧!至於我,你隨便,給不給都行,我又不指著這個過日子。”


  王銳聽完,兩眼一翻,腦袋頓時宕機了。王銳沒見過錢嗎?這就暈菜了?不是,他見過的比這個多多了。可是他沒見過僅僅幾個小時,用一千萬的本錢就能換回40倍的利潤,這也太邪乎了……更氣人的是,這小屁孩還不當回事,自己怎麽顯得那麽土包子呢?到底誰是老大啊?自己肯定不是,那麽小屁孩是?是!

  讓王銳開心的還不止這一件事,那個《龍泊釣鼇》大罐放進銀行保險庫以後的第三天,銀行方麵就約談了王銳,一方麵是給其個人提高了信用額度,把國內稀少的黑金卡發給了他一張,雖然這個卡也是掛在百夫長黑卡的係列裏,不過在國內發行的與海外發行的有差別,國內卡設置了消費上限二千萬,而在海外發行的百夫長卡是沒有上限的。可就是在國內這種有上限的黑金卡同樣也不是誰想申請就給的,人家甚至不接受申請,哪怕你家裏趁著好幾個礦開著多少公司,說不給你就不給你,綜合評分非常複雜,需要的擔保和擁有的實際資產更多。隻有你達標了,銀行才會找上你,跟你套近乎,然後請你加入黑金卡的俱樂部。


  這銀行是典型的“嫌貧愛富”,能夠看重你的就是你的生財能力,你繼承多少人家不關心,而你能創造多少財富才是銀行關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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