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隊(6)
一場不見經傳的友誼賽本來無足輕重,可是卻是在學校裏引起了“軒然大波”,校園網上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到底是校隊不行還是二隊沒有被發現”的命題引申出了“校隊的路在哪裏?”“如何選拔隊員?”等諸多話題。
主管副校長第二天就從校園網上獲知了實情,一個電話把洪城叫到了辦公室。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的一支民間純業餘球隊把一個已經在第一輪出線的強隊給打得找不著北,你怎麽看這個事情?”副校長一臉嚴肅的盯著洪城。
“副校長,我本來想在下午過來向您匯報調整校隊隊員的事情,現在您既然問起來了,我就幹脆直接匯報。”洪城穩定了一下情緒後繼續說道,“這個二隊裏本來就有二名隊員是一開學的時候我就想吸收進校隊的,當時由於種種原因沒有落實,後來,那二個隊員提出了要為校隊當磨刀石,做陪練,組建後備隊員,所以,我就默認了他們的做法,由此引出了二隊募捐經費和組建球隊的事情……”
洪城不愧是在校園裏混了十幾年的老油條,在他的陳述中,絕大部分都是真實的事實,沒有誇張和添油加醋。不過,他悄不幾的把自己的因素加了進去,給副校長的潛台詞卻是“這幾個隊員到底能不能成才,需要時間的檢驗,是自己給了他們暗示和指點,目的也是為校隊在基層儲備人才,目前看起來效果不錯。”這讓副校長嚴肅的麵朧逐漸的露出了笑意,並且還時不時的點點頭。
“校隊以前主要是從大二學生中選拔,這本身就有些吃虧,如果某個學生在畢業後沒有繼續留校讀研,那麽他在校隊的運動生涯滿打滿算也就是三年不到。我一直在思考,是不是可以考慮把這個規矩放寬一些,直接就從大一新生中選拔,當然,我說的是非體育係的學生,我們學校每年招生都有大幾千人,基數大,應該是有可能選拔出好苗子,可是我這個建議會受到教務部的反對,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學校畢竟是以學為主,所以我才想出了個以學生自發的搞基礎訓練,就像308室的幾個學生,他們球打的好,組織能力也不錯,並且還具有一定的號召力,這可是給學校積累的人才,將來他們幹什麽不行?”洪城是越說越順溜……
“嗯,你這個提法很新穎,很有創新性,你繼續說。”此時的副校長已經不僅僅是麵色舒坦帶著笑容,而是對洪城的做法給予了肯定。
“目前,校隊的那些隊員暮氣沉沉,缺少新鮮血液,我舔著老臉去求H校隊過來打友誼賽,目的也是想看看這支差不多也訓練了二個月的後備球隊到底水平如何,昨晚的比賽讓我很滿意,我已經做出了調整校隊的計劃,如果順利的話,那麽後天去打關鍵性的升級賽不成問題,我有信心!”洪城說著說著挺起了胸膛。
“很好!既然你已經有了這個長遠的打算,我會在校務會上投你一票,對校隊的調整你馬上進行,遇到阻力你來找我,我給你解決!隻要能夠取得好成績,其他的事情我們可以變通,可以商量。”副校長明確的表態了,“學校的榮譽必須維護,必須爭取,這個道理不用我多說,校隊怎麽調整,我不管,我要的就是成績。有了成績,你洪城教學的年限也差不多了,也到了可以參評教授的時候了,怎麽去爭取,誰說了都不算,對於文科是要看他們的學術水平,對於你們搞體育的,除了你要能搞出新的東西來,最主要的還是比賽成績,你說對不對?”
要不說領導就是領導呢,一個評教授的“誘餌”就這樣輕鬆的放了下去,弄的洪城熱血上湧,此時的洪城真是恨不得馬上寫決心書,馬上立軍令狀。
這半年來,洪城之所以把校隊帶的有些“鬆”,關鍵的一條就是他在搞一些學術論文的發表,要想參評教授,沒有那些東西不行,還有,他正在下大力氣加強外語。在評選教授的具體條件中其實很多都是空泛的,但是有幾個還是硬指標的,比如說必須要在國內和國際有影響的專業雜誌上發布自己的論文,必須要熟練使用一門以上的外語等等,至於在某個方麵“有重大突出貢獻”等條件,對於搞體育的來說,那就是成績,沒有成績,說啥子都是虛的。
話說到了這裏,洪城幹脆拿出了調整方案,根據比賽規則,校隊報名參賽的人數不得超過12人,他決定將二隊的主力五名隊員全部調入校隊,而調整出來的校隊隊員進入二隊,他還把自己的助教派到二隊去擔任教練,從組織形式上確立二隊納入校隊管理範圍,而洪城甚至想借鑒國家集訓隊大名單的方式,二隊隊員不設上限,把二隊搞成“校主民辦”的模式。
本來,這個計劃也是昨晚洪城回到家裏熬夜寫出來的一個粗略大概的東西,現在被副校長給逼了出來,副校長也不含糊,在肯定了大方向上的模式後,還幫洪城修改了一些地方,比如,他建議洪城可以以“廣泛開展全校體育鍛煉”為由提出增加撥款的建議,建議洪城把校方撥款和民間募捐結合起來,做到相互互補。建議二隊的募捐賬號成立監事委員會等等。總之,必須要“既能控製,又不過分管死”。副校長的建議當然都是綱領性的,要具體落實,那絕對不是洪城一個人的事情,為此,洪城建議把輔導員張婕拉進管理層,專門負責各種事務性的管理,負責校隊人員的思想政治工作。對此,副校長認為洪城有“政治眼光”。
這邊學校裏正在緊鑼密鼓的調整校隊,那邊的二隊募捐基金又出幺蛾子了。
比賽打完了後,大家夥都是高高興興的神采飛揚,唯獨錢博平是苦瓜著一張臉。說,這308室的一大一小帶著二隊把H校隊給“辦”了,全校都在歡呼雀躍,你老三憑啥不開心?在大家夥宵夜的地攤上,錢博平的表情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甚至偶爾還要唉聲歎氣一陣,弄的周布斯很是不舒服。
“老三,咋了?弟妹給你出難題了?”沒心沒肺的老二周布斯大咧咧的問道。
“你說咋了?你自己看看!”錢博平拿出手機,調出校園網裏的一串表格,“還是老幺有見地啊,要是當時不限額,估計我們得賠的連褲子都沒有了!”
原來,自打錢博平和周布斯放出了“彩票”之後,三百張彩票幾乎全是買的二隊贏,這下子好了,作為莊家的大內總管可是慘了,這一下子要賠付3000多。
“我就納悶了,那些雜碎是怎麽知道二隊一定能贏的?”錢博平憤憤的說道。
“人家不是買我們贏,是在買我們輸,是為了給二隊基金加點錢,這個賬不算多,也別從基金裏出了,咱們哥幾個認了吧!”李凡在傍邊說道。“錢雖然不多,可那是同學們的一番心思,不信,咱們賠付了以後,保證基金又會有很多同學捐款,三哥,你呀,心思太重,總是把事情往壞處想,其實呢,學生們都是單純的,都是熱心腸!再說,你發彩票的目的不就是拉觀眾嗎?結果證明你是對的。”
“這個事情啊,老幺說的有道理,不過賬不能那麽走。規矩就是規矩,該基金賠付的就得由基金賠付,我們可以按照同等數額再捐進去,否則,開了壞規矩的口子,今後還不定要出多少各種各樣的怪事呢!”老大吳廣德說道。
“老大想的也對,按照老大說的那樣辦吧,這個事情既然是我們308室挑得頭,我們每人再捐1000元就是了。免得紋絲對縫讓一些人猜忌。”李凡點點頭。
“別光是你們308捐款啊,我們也捐,沒你們多,一二百的還是有的!”耿浩舉著啤酒瓶子大聲說道,“哥幾個!就衝308這股子義氣,咱們不能認慫!”
“好!我支持!我捐300!”康小唐第一個響應,跟著是劉毅民。
接著其他哥幾個也都50、100的往外拿,這個氣氛可是叫旁邊吃宵夜的其他同學聽在耳裏看在眼裏。於是,當晚,一篇“二隊哥們湊錢支付彩票”的小新聞就上了校園網,第二天,那些買了彩票的學生絕大部分都把拿到的彩金又如數的捐給了二隊基金。結果,基金裏外裏又進賬了一萬多,把個張婕感動的不得了。
張婕感動沒有用,校務委員會還是針對此次“彩票事件”發了一個通報批評,批評了二隊“基金沒有經過上級批準擅自發放彩票,屬於違規行為”,“鑒於彩票數額不大,影響不深,且具有公益性質”,校方給予基金“通報批評”。
此通報一出,一些好事者又不幹了,在校園網上吵吵開了,李凡一看這個可不行,趕緊的把哥幾個叫到一起說說這個事情,尤其是那幾個大二大三的隊員。
“哥幾個,看懂了這個通報批評了嗎?”李凡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這有啥不好懂的,不就是批評了我們嘛,我個人認為這個批評是不公允的,我們班的校花正在征集同學簽名準備上訴呢!”耿浩大大咧咧的說道。
“是啊,我們就是小玩玩而已,大不了以後不玩就是了,用得著這樣嗎?”劉毅民也讚同耿浩的觀點,“我個人覺得學校是小題大做了!”
“我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不過我還沒琢磨出味道來,老幺,你既然有想法,不妨說出來大家研究研究,別吊大家胃口!”吳廣德說道。
“其實啊,學校這個通報批評裏是暗藏玄機的,大家想想看,學校領導不會是某一個人就說了算的,校委會裏有多少大拿啊?都是頂尖的學術權威,三哥一開始玩的就是擦邊球,咱們能想到的,那些大拿們會想不到?可能嗎?”李凡用那賊兮兮的眼神掃視著大家,“你們注意到批評的主體是什麽?是基金,基金是個法人嗎?是自然人嗎?嗬嗬,沒有具體所指,把我們先都摘出去了!這是其一。”
聽到這裏,大家夥不由得相互點頭,是啊,那個批評就是個虛指,幾乎不針對任何個人和單位,這些學生們沒有受到影響,通報批評也進不了檔案。
其二,“說基金是‘沒有經過上級批準擅自發放彩票’,這句裏包含了內容就多了,首先沒有肯定發放彩票是錯誤;其次,反過來聽是不是上級批準了就可以發了?最後歸結為‘違規行為’,那麽我們要問了,基金的上級是誰?違規是哪條規?都沒說,是不是很務虛啊?”李凡攤開雙手,繼續眨巴著狡黠的眼神,“第三,‘具有公益性質’這個含義可就廣了,保不齊以後其他體育項目,甚至不是體育項目的籌資或眾籌等都有可能采取這個方式,你們說是不是這個意思?”
“哎呀!老幺,經你這樣一說,校方實際是在袒護我們哪,可為什麽還要行文批評呢?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耿浩大大咧咧的說道。
“不,不是。學校也有上級,如果這次比賽我們輸掉了。事情估計也就沒啥影響了,可是我們贏了,還大勝,這個影響早就超出了我們學校,周邊的學校肯定都清楚了,如果他們那邊有人向上舉報呢?”吳廣德畢竟老於世故,一針見血的指出了關竅所在,“還有啊,我們可以這樣幹,打擦邊球,那麽其他的同學行不行?有樣學樣,到時候學校裏會是個啥樣子?等到那個時候,學校再出來製止,會引發什麽樣的反應?所以,學校對此必須要有態度,對上有交代,對下有警告。”
“不僅如此,學校還會針對這個範例進行研究,然後拿出規範的模板來報請他們的上級審核批準,把違規變成常例,學校在很多地方也是需要籌資融資的,難說這不是一個新的籌資手段……”學經濟的錢博平頓時打開了思維的閘門。
“那既然是好事,老幺,你這麽神神秘秘的找我們來說啥?”康小唐問道。
“妮瑪一群傻孢子!現在校園網上有人就這個事情在鬧騰,事弄大了以後你們認為學校會怎麽辦?到時候就不是指虛指幾個人了,恐怕是要拎出幾個來祭旗了!我們還在這裏傻等什麽?全體出動!去找那些版塊的版主,找網管,朋友,找計算機係裏的大拿,找影響的學霸校花校草之類的人,去遊說他們,跟他們說清楚!大家冒冒泡就行了,趕緊的刪帖撤貼,跟學校裏玩一次默契!明白了嗎?”李凡恨鐵不成鋼的瞪著眼睛說道,“趕緊的,都出動,全體出動!”
二隊李凡年紀最小,可是說出話來卻是權威性的,哥幾個聽完撒丫子就都衝了出去,於是,小院裏仨一群倆一夥的,然後再逐步擴大,四小時後,帖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