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十萬章、安那的袍澤
那時候的空氣是那麽的幹淨而潮濕。
雨後的陽光像魚的細刺一點點地突破著空氣,慢慢滲入蒼風國的土地上。
陽光,很暖,也很亮。
安那粉色的絲袍在陽光下照得迷人而驚豔,絲袍沒有全然遮蓋住她那成熟的身體,站在少年們的中央,她身上發著有種不可抵抗的味道。
幾乎牽引著每個人都會時不時去看看她在幹什麽,此刻的心情如何,是陰沉,抑或者明媚。
她認真地看著天空,看著端在蒼穹上高高而立,有種傲視一切的威嚴感。
是的,端天賦異稟,是魔族難遇的天才,甚至很多人都說他會帶領著魔族走入一個巔峰時期,甚至有人說預言是錯誤,那個真正的神就是他。
不過這一切都不過是大家閑聊時的談資,此刻的天下依舊平穩得如沒有大風刮過的山嶺,安靜而紋絲不動。
“他也許更加屬於天空。”安抓起來了殤的手,朝他笑著。
白羽鳥有無邊無際的雲海。
海耀花有偏安一隅的火神穀。
而此刻的端似乎也有他的天空。
她想了許多後,突然手心變得更加的冰冷。
她習慣這樣抓起殤的手,從小到大,安認識男人除了父親,就隻有殤。
於她而言,其餘的人似乎都隻是過客,匆忙地來到,又焦急地離去,不曾給她留下任何的懷念。
殤也朝她微微笑著回應:“那你知道你屬於哪裏嗎?”
其實於他而言,除了父親和她,世界不過是一個隨時會改變的怪東西,上一刻還安靜的戰場,下一刻可能就成了填充著殺戮和血腥味的骨塚場。
似乎沒有什麽東西是永恒的。
孤獨的少年深情款款地看著少女,他說話時的語氣是那麽的溫柔。
溫柔得讓安感到胸口的位置一陣溫暖的熱流。
她的睫毛很長,像細長的柳,不重不輕。
她不知道自己屬於哪裏,生來她就被告知會在七百歲那年死去,這樣的命運又配讓誰擁有呢?
殤知道自己的問題讓安又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雖然她臉龐上的笑容沒有改變,但是呼吸卻變得慢了很多。
這麽多年,每次安想起自己即將死去,總會故意屏住自己的呼吸,讓自己多感受心髒那幾下有力的跳動。
似乎隻有這樣,她才知道還未曾進入暗無天日的深淵,證明自己還活在蒼風國的土地上。
殤的手掌比安要大上許多,他輕輕地將她的手握住掌中。
他眨了眨深情的眉角說:“傻瓜,你屬我於我……”
安尷尬地看著周圍,那時候大家都聽見了兩人的對話,她除了明媚的笑容,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她不懂,也不敢去回應,所以笑容成了她最大的偽裝。
端雖然一直在空中高高而立,但其實始終關注著安的一舉一動,殤曖昧的言辭也一字不差地流入他的耳朵。
他慢慢地收攏了翅膀,重新回到了地麵上。
囚是第一個跑上前去的,他做出了一個沒有人能想到的舉動,他雙手擁抱著端。
大概過了一會,他又恢複到平日調侃地語氣說著:“沒想到幾日不見,現在真是進步的厲害呢。”
囚一邊說,一邊伸手向去觸碰那黑色的羽毛。
但是被殤及時地製止住了,他慌亂地說:“別碰,這些東西太鋒利了,會傷到你的。”
囚挑釁地笑了笑,還是直接用手撫摸著那些漆黑色的羽毛,他的手放在上麵,感覺像撫摸著圓潤的石體一樣愜意,絲毫沒有半點受傷。
“你也太小看囚了。”霍青走來說。
確實,端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沒有真正的感受過囚的可怕。
這個裸露的胸膛少年,他身上散發出一種火熱的氣息,他下身覆蓋著狐國特製的暗紅色鎧甲,上身卻完全一絲不掛,暴露在空氣裏,就像一個死亡的執行者。
囚來自狐族,但是具體也沒有人知道他究竟誰的兒子,隻是一生下來就被整個狐族當成了大地的守護者,他天生治愈能力極強。
無論怎麽樣的傷口,都是轉眼就瞬間愈合,肌膚隨時都能變得像岩石般堅硬,甚至可以用無堅不摧來形容。
所以端初學的黑羽術還遠不足矣刺破囚的皮膚,手掌放在上麵撫摸,也不過就像一般的羽毛般的手感。
殤也慢慢地走了上來,他朝霍青禮貌地說著:“老師,我也想試試。”
霍青身上的那雙黑色的翅膀已經逐漸地褪去了,他那蒼白的肌膚上也不再有黑色咒文纏繞。
聽見殤的請求後,霍青說:“當然,你去吧。”
因為神王總共有九個兒子,而殤是最小的那個,所以並沒享有任何的神位,霍青也沒有表現出對神王的那種畢恭畢敬。
隻是維持著老師對學生的那種慈祥和愛護,所以殤不願意跟隨其他神族的長輩學習,隻想來蒼風神殿聽霍青講課。
所有人都沒來得及反應。
殤已經如風一般地淩駕於眾人的頭上,他背後也是一雙翅膀,但是那是一雙赤紅色的翅膀,整個翅膀都在燃燒,空氣中有燒焦的味道。
通紅的火焰鋪滿在那熾紅的羽毛上,殤閉著雙眸,金色的靈氣縈繞在四周。
慢慢的,那些火焰聚成了一個漩渦,而他安然不動地處於其中……
霍青無法壓製住自己內心的驚訝,那是他第一次認識殤,從那以後再也沒有敢將他當成一般的學生看待,而是日後神族的王。
端、囚和安都是充滿著羨慕的眼神看著這個在火焰中心的少年,明顯黑羽術沒有改變他任何變化,反而他改變了黑羽術的使用方式……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服用霍青的藥石,他也沒有念動任何秘術口訣,那是他天生就擁有的翅膀,隻不過是那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體內原來有這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