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狂獸
那一刻,白色的雪紛紛揚揚地墜落著,天空成了暗色,颶風掠過,席卷著小重天的宮殿,也席卷著天穹的流雲,那時的風雪急促地帶走了可接觸的所有溫熱。
世界就仿佛寒冰般令人感到肢體冰涼。
夷舒殺氣騰騰地望著殤,正如狂獸一樣失去理智。
一日瘋了兩次,若非情深,何至於如此,妃楹看著夷舒的背影胸口微微發燙,像針刺一般。
殤的嘴角是罌粟花一樣邪惡而美麗的笑,他那精致到幾乎完美的臉充滿著邪氣,那些風刃劃在他的身上,就像刺進了空氣一樣,除了細細的聲響,其他什麽都沒有了。
夷舒無論聚集多少靈氣,發出多麽鋒利的冰刃,一切都不足矣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實力相差懸殊。
“怎麽可能?”夷舒難以置信,手在顫抖著,白發飛揚,整個身體都有點發麻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再度回到了風神穀,回到與那些黑袍神秘人交手的時候,他這時才明白,在強大的對手麵前他依舊弱小的就如一隻待宰的羔羊,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光憑一個人的力量,我們不可能戰勝這個怪物。”印河說著,便躍身向前,無數藤蔓枝條伸向殤,將他的四肢捆綁住。
殤掙紮了一下,發現藤蔓上全是毒液,腐蝕得他的皮膚坑坑窪窪的,白色的骨頭森然暴露在空氣裏,但他就像毫無感覺一樣,任由毒液腐蝕,仿佛在洗刷著身軀。
“我來幫你。”玉杼左手撐開了弓,右手拉動繃緊的弦,刹那間數十隻光箭帶著暴發的靈氣竄向殤所站立的高台。
夷舒配合著季風從他背後灌入的力量再次發出風刃。
這三股力量每種都異常強大,是不同屬性的巔峰,在空氣中產生生出強大的震動。
囚依舊用幽火盡量困住殤,將他大部分的神識全部束縛在火圈中,不然一當讓殤出手,他完全有能力秒殺掉除了囚以外的任何人。
殤就是那種善於捕捉細節的神,隻有他能尋找到一絲破綻,那麽這場交鋒就結束了,他可以用一個間隙完成屠戮一切的目的。
“他現在就像一個怪物一樣,阿雪,你躲遠點。”張玄靈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鮮血雖然敲打在地上,濺出一圈圈漣漪,眼前一片暈眩,但他不敢有一絲放鬆的意思。
他害怕一旦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害怕再也沒有力氣睜開眼看到袖織雪那櫻花一樣的笑容,那翩起的裙角,聽不見她每一日黎明喚他洗漱的銀鈴聲。
袖織雪朝張玄靈小跑而來,她已經不在乎這次戰爭的結局,她現在隻想張玄靈能活下去就心滿意足了。
風雪加重了,寒氣更加的令人不寒而栗。
【鮫族國都,深流城】
碧藍的的大海之下。
“快,快,動作都快點。”點將台上,一個披著棕色鎧甲的中年男人不緊不慢地號令著,號角聲響起在海底,猶如巨地的歌聲在吟唱著。
左無心看著台上的中年男人眼中那靜默下藏著的躁動,千萬種想法出現在腦海中,但都沒有開口說出,他最後隻是朝著台上的男人清清冷冷地說了句:“父親,要不讓我來替您去吧。”
中年男人本不動聲色的臉上顯得有絲不悅,他略微憤怒地說道:“如果我們兩都去了,誰在家照顧你母親。”
說完後,左柏的握著拳頭,顫抖了一下,想到他的妻子因為長年居住在海底下患了眼疾,一到水冷天寒的時刻就會模糊發痛,而現在正是冰天雪地的季節,海麵上全身泛起的冰塊,浮動的巨魚在水上深長地呼吸著,不禁為妻子產生擔憂。
左柏哀傷地說:“你早點回去看看你母親,別讓她擔心。”
說這句話時雖然左柏極力隱藏住他眼眶邊的淚水,但還是被左無心發現了,他的父親永遠是那麽一個善於藏住自己的人,不讓左無心和母親擔驚受怕,無論多麽晚,他都會回到家,因為他知道有一個一隻提著燈籠站在風雪裏等著自己歸來。
“今生是我欠了你的母親,沒能一直相陪左右。”左柏掐著手心,愧疚地說,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就像丟了魂的鬼,隻有虛無縹緲的氣。
虧欠的總是大多無力償還,不是不夠愛,而是情深緣淺,如朝露一等到黎明的陽光灑滿大地,就破損殆盡。
也許這就是宿命,一條不能改變的軌跡,除了選擇承受,我們別無他法。
左無心看了眼父親那堅毅的臉,離開了,他尊重父親的選擇。
今日就是密信中約定的日子。
【小重天·鎮魂門】
雖然夷舒他們一起出手,企圖用多人的力量擊潰殤,但殤實在太過強大,強得就仿佛是命運的書寫者,每一招都能牽引歲月和山河的更迭。
殤靠著飄散在外的神識,僅僅利用一絲靈氣,就將玉杼重傷了。
印河的樹魂也被鎖住。
夷舒被推飛到以一個粗壯的石柱上,似乎五髒六腑都被氣勁傷到了,嘴角滿是血漬。
“根本不可能戰勝他嗎?”季風絕望地說,瞳孔裏沒有了光芒,已然被殤身上無比強大的靈氣已經懾服了。
下一刻,殤轉向囚嘴角上揚,一個輕蔑的微笑後,他就從幽火裏走出,周身的氣體將火焰推向四麵八方。
但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殤沒有走向囚,而是鬼魅般地飛向袖織雪。
他捏住了袖織雪的喉嚨,五指聚集著隨時可能劃破血管的力量。
袖織雪發出咳嗽聲,呼吸聲很急促,就像要溺斃一樣渾身無力。
這時,她腳踝的蝴蝶印記發出了鮮紅色的光芒。
鈴鐺聲在風中作響,天地間好像在淺唱著一支奇怪的歌謠,如異域之音,令人屏住呼吸。
那紅色的光芒讓殤為之一懼,鬆開了手,迅速後退了幾步。
他打量著麵前的少女,幾縷神識瞬間而出,飄進了袖織雪的身體。
一會過後,當神識重新回到殤的體內時,他的表情令人難以捉摸,不安?興奮?恐懼?
沒有人能理解當時的殤,他沉默了良久終於說了一句:“原來解開那個歌謠裏秘密的鑰匙是你……”